風花雪月的愛戀散文

説起雲南，人們印象裏有很多值得回味的地方，昆明、麗江、西雙版納等等，無不讓人心生嚮往，但是要説起雲南最有歷史文化氣息的地方，應該非大理莫屬了。之前雖然沒去過雲南，但經常瞭解一些雲南地方的情況，大理，就是最特別、最神祕、最能讓我產生濃厚興趣的地方，大理也就是我瞭解情況最多的雲南之地了。

我是一個武俠迷，武俠小説可以説是我生活的一部分，那裏面對大理的描述，繁不勝數，小説裏南詔古國、大理國，天龍寺段氏的兩大武功絕技六脈神劍和一陽指，點蒼派、大理無量劍派，那都是武俠世界的神祕所在。而在歷史上，南詔國、大理國都是真實存在的，後來明代沐王爺受封雲南大理，南明小朝廷、吳三桂等等，無不與大理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這愈發顯得大理的神祕了。

常翻《徐霞客遊記》，看到大理的記述，“天氣常如二三月，花枝不斷四時春”，徐大旅行家以為“擇樂土以居，作佳山川之遊，二者不可兼得，唯大理得而兼之”，溢美之詞，絕不吝言。明代有位叫楊升庵的，落魄後行遊山水，行萬里路者視野眼界不覺大增，看天下山水，漸覺生厭，不料即入大理，“一望點蒼，不覺神爽飛越”，看到的是“山則蒼籠迭翠，海則半月拖藍，城廓奠山海之間，樓閣出煙雲之上，香風滿道，芳氣襲人”。弄得這位老兄，“且行且玩，餘時如醉而醒，如夢而覺，如久卧而起作，然後知曏者未嘗見山水，而見至今始”，最後實在是對大理愛得不得了，竟然最後寓居下來，可見大理之美竟到了何種地步。

大理這個“文獻名邦”，和而不同的白族文化，多姿多彩的民族風情，遍佈蒼洱的名勝古蹟，優美秀麗的自然風光，唐代南詔和宋代大理國五百年悠久的歷史文化，無不讓人心馳神往。古城有一條“洋人街”，小橋流水，垂柳依依，酒吧、茶館掩映在花紅柳綠的古意中，讓你的身心沐浴在自由散漫的空氣裏，別有種懶洋洋的意思，很是一種小資情調。如果你坐在鋪着藍印花布的木桌邊，端着咖啡，聽着音樂，那種幽靜悠閒的時光，讓你醉痴如眠。

除了古城，大理境內風景名勝數不勝數，想一一遊覽，何年何月可止，然惟其“風花雪月”四景，覽之而可概全，心之不負也。其實在我的認識中，“風花雪月”只是年輕男女之間浪漫愛情的寫照。無非是些卿卿我我、你儂我儂、花前月下、海誓山盟的陳詞濫調般的愛情故事，沒什麼值得特別關注的意義。但是在大理，看到那些白族人家的門楣上、圍牆上、影壁上，到處都是“風花雪月”，便勾起了我特別的好奇。原來，所謂“風花雪月”，乃是大理風景名勝的四絕，即“下關風、上關花、蒼山雪、洱海月”是也。

我知道的點蒼山，最早是從金庸先生的小説中得知的。某個時期江湖有個流派叫點蒼派，在武林中算得上是大門大派，甚是了得。後來知道，原來點蒼派就在大理的點蒼山。現在很多資料在稱謂上是“蒼山”，但我還是喜歡“點蒼山”這個叫法，山色蒼翠，山頂點白，其意昭昭，意境清美。明代那個文人楊升庵描繪它“蒼蘢壘翠”，“一望點蒼，不覺神爽飛越”，的確是恰如其分。

點蒼山處於洱海與漾濞江之間，峯巒起伏，翠屏逶迤，雄峙嵯峨，氣勢雄偉。山雲變幻萬千，“望夫雲”和“玉帶雲”很是有名。玉帶雲是為雨後山嵐，聚雲飄浮，彙集山腰，形似玉帶，橫亙百里，竟日不散，嫵媚動人，乃是豐收之兆。望夫雲因為“白狐望夫”的傳説，怨化而來，形成惡氣，伴隨狂風暴雨直撲洱海，往往濁浪排空，掀起陣陣驚濤駭浪。不過説起這“望夫雲”，自然就要説到大理四景的“下關風”了。

查找資料，傳説有一道士王宏和白狐仙結為夫妻，嘴裏常含狐仙一顆寶珠，頗有些道法，便想殺掉村裏與之有仇的姓千、姓萬兩家，不料師傅錯聽，便將之打入海底。白狐仙用向觀音求救得到的六瓶風，期冀吹乾海水救出丈夫，但因為中途發生事故僅剩一瓶風，於是放在蒼山頂上直吹洱海。風吹雲起，白狐站在雲頭眺望丈夫，一朵“望夫雲”由此而生。實則下關位於蒼山和哀牢山之間的谷口，特殊的地勢形成特殊的風流，連綿百里的蒼山擋住了大氣環流，印度洋、孟加拉灣的季風在此與平直西風氣流交匯，這是蒼洱之間主要的風源，終年不歇，強勁凜冽，世所罕見。最為奇特的是，因為兩山夾口狹窄，中間曲廻槽形,風吹進去起伏跌宕，有時就會形成迴旋,行人迎風前行,風掀人帽而帽竟落於人前，千百年來讓人驚奇不已，始成一景。不過下關的風，在今天仍然是為一大資源，我出上關去往麗江的沿路，連綿起伏的雲嶺山脈，處處風車林立，白玉一般的挺拔英姿，點綴青山翠色之中，實是一道不同別樣的風景。

大理的房屋大都坐西向東，據説是因為這樣可以背向從江風寺刮過來的風，家家户户美麗的'照壁，更是起着阻擋風沙的作用。下關的風，吹開了“望夫雲”的怨氣見太陽，吹開了大理的茶花，吹醒了勤勞善良的白族百姓。下關的風，是楊柳風，從元代就栽植的柳樹，在幾百年的時光裏，讓大理世事變幻、時代更迭的勁風，在這些見證歷史的柳樹徐徐吹動中，化為一股徐悲鴻筆下“蕩洱海”的温暖清新、柔軟順暢的和風。下關的風，是佛風，江風寺中梵音裊裊，和着寺外衣衫飄動嘩啦作響的勁風，竟也讓心神中諸多雜念風捲而去，有了飄飄欲仙之感。站在天生橋、黑龍橋，站在“漢諸葛武侯擒孟獲處”，風依然吹在我的臉上隱隱有些辛辣，不禁遙想當年孔明先生是如何在下關的風中鎮定自若啊。

下關的風，我是親身體驗過了，神祕之感頓去，卻是究竟也難以去掉居於四景第二“上關花”的莫測之心。之前，我一直以為“上關花”就是一種花的名字，它就是一種實實在在的鮮花，後來打聽，才知道到現在已經很少有人能夠説清楚究竟什麼花才是“上關花”了。是段譽説的“十八學士”、“抓破美人臉”的茶花？還是點蒼山上曾經讓英國人激動欲狂的的映山紅？或者是那種有記載的木蓮花？還是那離奇傳説中的“朝珠花”？亦或它本來就只是一個虛幻的存在？資料上記載，“開時香聞遠甚”，贊為“十里香”或“十里香奇樹”；也曾因為它的果實烏黑而堅硬，可以用來做朝珠，又被稱為“朝珠花”。徐霞客的《滇遊日記》説它的花朵在平年有十二瓣，遇到閏年就會開出十三瓣。但我想着也不過只是一種人云亦云的説法，模糊的描述透露出一種朦朧神祕，只是讓我感覺，“上關花”也許真的已經成為大理的絕景了。

看着諸多記載，再看看上官花公園裏那些豔麗燦然的花，實在不清楚到底哪一種花才叫“上關花”。在我看來，所謂的“上關花”，其實可能只是一種泛稱。你可以認為是茶花，也可以當成是木蓮，也可以為就是映山紅。我就把它當做是上關當地所有那些美麗異常的花的統稱，只要在心裏，那是一個代表着花的精靈，花的傳説，花的祝願，花樣的年華、花樣的生活的美麗符號即可，那就是你心中最美的，永開不敗的“上關花”了。

當然，經夏不消的蒼山雪，是蒼山最為欣賞之景，山頂積雪覆蓋，終成冰川遺蹟，“風花雪月”四大名景的“雪”，即在此印證。寒冬時節，百里點蒼，皚皚白雪，玉龍橫卧，白光晶瑩；陽春三月，半綠半白的山體堆銀壘玉；白色的雪帽突兀在大理壩子，映襯着藍色天光，折射出一種神祕的意境。尤其是在盛夏時節，最高峯馬龍峯的積雪仍是堆積不化，蒼翠欲滴的茂密樹林和峯頂的縈雲載雪，相映成輝，獨特之絕。據古時書籍記載，白族人民在夏天從山頂取下“陰崖古雪”，調上蜜汁黑梅使之成為沁人肺脾的清涼飲料，大受歡迎，傾市難買。楊升庵的《滇南月節詞》中曾寫到大理“五月賣雪”的情景：“五月滇南煙景別，清涼國裏無煩熱，雙鶴橋邊人賣雪，冰碗啜，調梅點蜜和瓊屑。”遙想那時情景，不禁悠然嚮往。

點蒼十九峯，峯峯夾溪流，“蒼山十八溪”，東流入洱海，獨特多姿。因此蒼山之麓，自古即成為白族文化的發源興盛之地。著名的崇聖寺、佛圖塔、無為寺、桃溪中和寺、九龍女池、清碧寺三潭、感通寺等，無不以傍蒼山而名聞世人。説起崇聖寺，那可是大大有名，最起碼我所看的金庸先生《天龍八部》中的“天龍寺”，就是極其吸引我之所在。它東對洱海，西靠蒼山，寺中三塔，氣勢壯偉，點綴於古城之中，壯麗之色更添歷史滄桑的古意和佛教文化的禪境，南詔的歷史就彷彿凝結在三塔之端，成為大理的象徵。

蒼山多泉，最富盛名的當數蝴蝶泉。小時候看過《五朵金花》的電影，便對蝴蝶泉深刻腦海，裏面的歌曲《蝴蝶泉邊》更是喜愛的不得了，只是當時一直弄不明白，一泓清泉怎麼能淹沉活生生的阿鵬哥金花姐呢？蝴蝶泉在白族人的心中，具有愛情忠貞的象徵意義。每年農曆四月十五蝴蝶會，白族青年男女湧匯泉邊，“丟個石頭試水深”，在蝶的海洋用歌聲找到自己的意中人。泉水周邊，風光秀麗，上有泉潭，泉水清澈見底，周圍大樹茂密，枝葉婆娑，枝椏盤錯，樹蔭遮日，清幽寧靜。據説這是一株夜合歡樹，每年三四月間開花時，白天花開如蝶，夜晚瓣攏吐香，“即發花如蛺蝶，須翅栩然，與生蝶無異”，有詩人讚美蝴蝶是“會飛的花朵”，合歡樹的花朵是“靜止的蝴蝶”，真是恰如其分。下方三眼泉水，自龍口傾吐，水質清亮涼爽，池子裏串串銀色水泡，自池底徐徐湧出，汩汩而冒，如玉珠銀花。如今蝴蝶泉經過開發，已經形成了上中下四個大小不同形態各異的泉潭，處處都有風景迷人之處。蝴蝶泉之所以有其名，乃是源於一個最為著名的自然景觀，那就是每年蝴蝶交配彙集一起的“蝴蝶會”。徐霞客在他的遊記裏曾描述：“又有真蝶千萬，連須鈎足，自樹巔倒懸而下，及於泉面，繽紛絡繹，五色煥然。”不過天下罕見的“蝴蝶會”，其實不是什麼時候都可以看得到的，像我遊玩的時節，看見的蝴蝶就只只可數，寥寥無幾，那種蝴蝶會上的密匝層疊、紛飛如雲，美蝶翩翩飛舞的壯觀景象，只能靠查看圖片去心中想象了。不過幸好，景區裏現有新建的蝴蝶館，把蝴蝶泉邊各種蝴蝶的生態特徵集中展示，並融合了蝴蝶文化，讓我在體會蝴蝶泉奇觀中對這些大自然的生靈驚歎不已。

洱海因為大理古有“榆城”之謂而故稱“葉榆水”，又因其形如耳朵，始名洱海。洱海風光，更是多姿多彩，綺麗蔚美。四時變幻，晨昏三景各有秀美，自古即為遊覽勝地。其中“洱海夜月”，最是奇景。説起洱海月，其實倒是有兩個意思，其一是因為從空中往下看，洱海宛如一輪新月，靜靜地依卧在蒼山和大理壩子之間，白族先民稱之為“金月亮”，這塊月形的無瑕美玉，孕育着大理的天地靈氣，有着納福之美。其一是洱海之月色月景，如夢如幻，有飛昇仙境之感。據説每月農曆十五的月夜，波光月影，風輕水靜，微浪鱗金，細濤層層。水中圓月如空，浮光搖曳，夜空玉鏡高懸，幽發清輝，抬眼看去，洱海之月大明圓亮，非它處可比。此時水天輝映，水中天空月色如一，天月墜海還是海月昇天實難分辨。這時泛舟洱海，玉輪皎潔，素輝泛影，舉杯望月，獨立船頭，大有“乘風歸去入身寒宮、攜嫦共遊逍遙仙境”的遐思，令人痴醉，因此“洱海月”的大理四大名景之一名不虛傳。我雖未親臨洱海夜月的美景，但是也坐上游輪乘風洱海，以及根據有關介紹的內容和悠然聯想，倒也有身同感受的極美享受了。

大理的美，實在是一句兩句也説不完的，想要短時間極盡領略各色風光，就絕不是隻在紙上懸河了。但是，大理有一種獨特的東西，可以讓你把大理的“風花雪月”一覽無餘，珍藏胸中，這就是大理石雕刻藝術品。其實世界上生產大理石的國家很多，比如意大利就是最多的，不過大理出產的石頭尤是石中極品，故而就冠以“大理”的稱謂了。大理石出自蒼山，又名“點蒼石”，因有“涼生肘腑間”的質感，而被文人騷客稱為“醒酒石”，還有諸如“鳳凰石”、“貢石”、“礎石”、“榆石”、“天竺石”等等之名，其石質細膩，可作建材，亦可賞玩。經過雕刻打磨，光滑如脂，顯露出奇美花紋。我去了大理石廠，裏面展示的大理石藝術品，琳琅滿目的都是瑩潤明透、五彩斑斕、豔美奪目的如玉神品，有幾乎原生態的天然水墨山水畫圖，有精心雕刻的各種珍禽異獸、花鳥魚蟲、菩薩佛像，也有打磨的瓶壇盤罐和各類玩物飾品，它們玲瓏剔透，光澤細潤，石玉難辨，每一件藝術品中無不折射出大理的歷史底藴、優秀文化和璀璨文明。用心欣賞着這些大理石的精靈，眼光摩挲它們的外表，思想的光芒，鑽透那浸淫億萬年時光的材質，儘管他們無言，無法訴説幾億年這個星球內部運動的轟轟烈烈，但他們卻用如今神奇的美，向我們記錄一段歷史的瑰麗畫卷。可以説，大理“風花雪月”的美景，在這些藝術品得到了集中完美的展現。來大理，沒有欣賞到這些奇珍異品，那就是無盡的遺憾了。

不知不覺在大理遊玩了三日，遊心不減，興致愈盛，真不知歸返了。真想像那個楊升庵，乾脆留身於此，長居大理。可惜如今的大理居之不易，“風花雪月”早已讓中外遊人趨之若鶩，在大理的生存生活成本早已今非昔比，我等升斗小民只能羞囊前來一次，以盡心中對那“風花雪月”的“朝聖”之情，至於意存不捨，只能期待以後的緣分，和對美好記憶的想象了。

什麼是“流連忘返”？來了大理，你就知道了。真是愛戀那大理的“風花雪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