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抱石經典散文

在甘肅華亭西南部，上接上關西華，南臨陝西隴縣固關，西連天水張家川，北依馬峽的關山深處，有一座山格外俊秀，水格外清美，人格外淳樸的地方——麻庵。這裏沿河道峽谷天然形成關中通往隴右的古要道，麻庵因為有蒲塘庵供奉麻姑而得名。

麻庵地處關山的的叢林深處，地勢西北高，東南低，起伏很大。這裏山大、溝深、路險，人們居住分散，山峯平均海拔2千米左右，最高的峯為營盤梁山峯，海拔在2千5百米左右。距離營盤梁山峯不遠的趙家山小村子座落在營盤梁山峯的半山腰上。這裏地勢陡峭，山路狹窄。也許是因為這裏的地理條件的原因，這裏便有了一道最奇觀最美麗的一道風景——樹抱石。樹抱石上的梨樹很粗壯七八個人手拉手圍一圈才能合抱得過來，粗壯的大梨樹攀爬在一塊幾千斤重的磐石上。它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擁抱成了最為傳奇的神話；擁抱成愛的奇蹟；也擁抱成了文人筆下愛的詩篇。

在我記憶中已記不起這梨樹和這磐石他們是什麼時候擁抱在一起的了，只記得我小時候它們就是這個樣子，村子裏最大年齡的四婆也説起過，她説自己看見過的梨樹也就是這個樣子的了。

如今在已經移民搬遷的這片土地上，已經沒有人煙的趙家山小村子裏，在這片生與斯養於斯的故土之上，這棵樹抱石仍然生長在雲空青山之間，根系如爪，蒼勁有力，宛如一位慈祥的仙蹤，屹立在小村的中央。它把數幾十噸的巨石抓出地面幾十米高，這棵樹抱石在小村裏曾吸引了不少關注的目光。每一個來小村的人都會為它神奇的自然景觀所陶醉，所痴迷。它讓走過它身邊的人不得不抬起頭觀望，真是雄壯威武，除了驚歎，唏噓，就是讚歎它的絕妙。

小時候，我們總會成羣結隊地來這裏玩耍。它巨大的樹冠，在小村裏撐起一輪晴朗的天空，像一把巨大的傘，讓來它身邊幹完農活的人們，沒有風霜雨淋，沒有烈日的暴曬，讓熟睡在搖籃裏的尕娃，在它的濃密的葉片下甜甜地憨睡。這些剛勁的枝條，多麼像小村裏父老鄉親剛勁有力的手臂，堅強的樹幹，難道不是小村子裏父老鄉親的堅強的腰板？遒勁的根，盤踞在碩大的巖石上，緊緊的把石頭抱在懷裏。相擁成愛情的千年不渝，相擁成愛情的生死相依。

再一次走進這裏，小村落寂，上莊到下莊一派凋敝，不見一個熟悉的活動着的人影，甚是荒涼。曾經熟悉的各家各户的院落，荒草成堆。只有茅庵與山石對視，山風與小路交談，只有樹抱石仍然還在宣讀着生命的誓言。站在這棵定格在夢裏無數次，心裏珍藏過無數回的樹抱石下，我心潮澎湃，思緒萬千。這方心中神聖的圖騰被這棵老樹佔據着，牽引着。這是一棵古老的梨樹，梨諧音（離）可它卻用生命捍衞着不離不棄的誓言。它的虯根緊緊的盤在一塊大石上，粗壯的枝杆沿伸向四面八方，一種與藍天相吻的渴望。

站在這裏，我再一次用心聆聽來自故土的各種聲音。小草在路邊瘋長，花兒在競相開放，荒蕪的院子裏成了麻蕁蒿草的天下，一不小心就會被咬得大疙瘩小泡泡，那種奇癢不是用語言所能表達的，不是用手抓就能解決得了的。這裏曾經美麗温馨的小村莊怎麼一下子就消失在我的.夢裏了？我還沒來的及呼吸，沒來得及再看我的小村子一眼，它就已經和村民們消失在這片熱土上了，移民到了關山之外。是誰滯留了樹抱石的腳步？是誰滯留了樹抱石的渴望？是誰滯留了樹抱石的天堂？是藍天上飛翔的大雁嗎？是關山上奔跑的駿馬嗎？還是遠去的樹抱石下的一對對情侶？

你看風兒沒有走遠，它停落在老樹的懷裏為老樹風乾它的淚滴。小鳥沒有走遠，輕輕地站立在枝頭為老樹唱着美妙的歌兒，白雲沒有飄遠，輕撫着老樹的樹冠，為它療傷止痛。還有我靜靜地停在樹抱石下，停下流浪者的腳步，聆聽樹抱石的私語。我痛恨自己無能擦去老樹臉上的褶皺，痛恨自己不能成為樹抱石樹上的一片綠葉，縈繞在老樹的身旁。你看那一根根裸露在大石上的遒根，沒有了土壤，沒有了水分，但它仍然很頑強地生活着。它的要求不是很多，它只希望擁有土地和水分的大石能夠吸取更多的養分，更希望它能夠生根發牙開花結果，可惜多少年過去了，石頭最終還是石頭，就是給它最多最豐腴的土壤，它還是永遠沉默不語。

但樹是懂得的，它明白石頭的心意，他們的心是相通的，因為只有樹明白，石頭是多麼的愛它。為了成為一道風景，石頭將它托起，讓它頑強地站立，如果沒有石頭的鼓勵，它不知彎下腰死去多少回。因為只有樹懂得石頭的愛，今生不離不棄。為了愛的誓言它們默默地擁抱在一起。樹明白，只要在它的懷抱裏，經歷千年，走過萬年，他也願意，因為他們今生今世一心一意，從來不離不棄。

從曾經的一棵小樹站立成現在的老樹，而它自己裸露着身體，為石頭遮風擋雨，為石頭不懼怕狂風暴雨，不怕嚴寒酷暑的站立，老樹自己在頑石佔有土地的縫隙裏，不屈的生活着，不懈地努力着，不斷地超越自我。雖然老樹的根沒有深深地扎進泥土裏，但它還是頑強的讓枯枝敗葉，殘骸在它的腳下的石頭上坐卧成另一個春天的回憶。

因為它知道，它這一生的目的不是從泥土裏吸收到什麼，最主要的是給石頭和腳下的土地留下些什麼。它頑強地站立，站立成村頭男人的形象，站立在村民們的心裏，成為我的故土之上一道最為亮麗的風景。

在這樣的風景下站立，讓你感覺到一種暖的，一種柔的，一種愜意的，一種美好的温暖，在你的心裏靜靜地流淌、舒展。貌似有一股不老的山泉浸潤着我乾渴的身心。但願我的到來沒有打擾樹抱石的小憩，我愛它，思念它，但我更多的是仰慕它。希望陽光每天温暖它枯老粗糙的外衣，在自己的生命軌道里繼續它不變的追求與夢想。

也許樹和石累了，也許它該好好的休息一會，它們太累了，守望着曾經的小村子，把情和愛守望成一種永恆。它希望小村繁榮昌盛，它希望小村的人們平安健康，可是小村還是在它的執着守望裏，離它越來越遠。這種守望的夢想是多麼炫爛，多麼豐富多彩啊！這就是愛的真諦，即使沒法表白也還是愛，愛到天荒地老，愛到海枯石爛。即便是寫詩的心和手也無法描繪樹抱石的愛情傳説，也無法描繪樹如何抱石的，也無法抒寫樹和石的執着和偉大的。

我只有用一顆素心，站在季節的拐角出，譜寫樹和石的唯美和傳奇，也讓每一個從它身旁走過的靈魂，懂得珍惜，懂得愛情，懂得人生的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