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情散文

一、相遇初冬，相愛一生

初冬的風微涼，好在氣温尚且宜人，不那麼凜冽，不那麼刺骨。秋末冬初，可以欣賞到大自然黃綠斑駁的景緻，冬韻悠悠，打開窗扉，任清晨的那一縷縷陽光灑在沉思的臉上，格外温暖，格外舒適。植被上零星的寒露，閃閃動人，感動着冬天裏的每一處風景，觸景生情，嬌柔的露水滋潤了渴盼甘甜的心靈，我在充滿期待的冬日，翻開了那些零碎在雪花中的回憶！

印象裏的冬天，似乎起源於懵懂的少年時代。走過故鄉的那條街，有我不敢觸摸的思念，因為，從那條路上走過的人，再也不是曾經熟悉的面龐。那或是大娘蹣跚的腳步，或是父親匆忙的奔波，亦或是叔叔在張羅着修車，或是青春年少時夥伴們在縱情玩樂……母親憂慮的眼神，祖母慈藹的笑容，院子裏的裊裊炊煙，同伴的歡聲笑語，都如過往雲煙，物非人非，通通都看不到、摸不着了，唯一剩下只是年復一年的風霜雨雪，只是孤單冰冷的鋼筋水泥……

無法左右生命裏的花開花謝，無法變更歲月裏的陰晴圓缺，再多的感慨都化成了對現實的無言以對，那些親情，那些友情，一一成了漸行漸遠的回憶，統統成了不再復返的過去。不再始終相伴的情意，不再每天相見的親人，似乎都化作成長的代價。不斷增長的年歲，再也無力去猛然掀起那段記憶，只在成熟的心底默默重温，温習着曾經離別時的酸楚，呼吸着寒冬裏飄過的陣陣寒流，在一瞬間，那些心酸，那些追憶，又化成了嘴角閃現出的那一抹欣然的微笑，化成了每到初冬時節便會淡淡念起的美好……

守着一城淡淡的煙火，我把所有的遇見和別離都以最温良的姿態沉澱，讓每一個平淡的日子，都素樸如詩、浪漫如歌，這種灑脱的心態，或是源於青年時候的那場遇見。遠在異鄉的那個冬天，因為心存的愛意，因為心懷的愛人，縱使寒霜飄零，內心卻温暖如春。相遇初冬，踏雪暢聊，感受冷風，沐浴暖陽，陋室煮茶，相知相戀，永遠有説不完的話，講不完的故事。你陪我走過的每一天，陪我聽過的每一首歌，都是最值得珍藏的回憶，都是激昂青春裏最不可或缺的温馨！

佇立窗前，陽光温暖心房，那些單純而又美好的日子已經遠逝無痕。心跳在左，思念在右，可能在回憶的那一剎那，即使不轉身，也會沉澱於心，久久不息，很靜很深。一生都在感懷的遇見，沒有來得及説的抱歉，已經不再是誰對誰的虧欠、誰對誰的傷害。又是雪花飛舞時，未曾想到，在冬樹枯零的那個河畔，在冬風凌亂的那個傍晚，再次看到你爽朗的樣子。當初的笑臉，依舊沒有絲毫改變，當初的鐘情，依舊沒有絲毫改換，多年之後的重逢，註定了我們今世的姻緣！“有情人終成眷屬”，恰如其分地詮釋在我們身上，縱然是茫茫人海，縱然是寒風習習，也阻礙不了塵世間最驚心動魄的`愛戀，最難捨難分的愛情！

滄海桑田，時過境遷，冬風吹過，霜雪依然。我已不再是曾經的少年，不再是當初的青年，曾經無盡的纏綿，珍藏在我的心間，一層不變的笑顏，不忘初衷的誓言，依舊安放在愛的屋檐。冬天沒有了寒冷，沒了温度，唯有兩顆熱忱的心跳，在鋪滿白雪的道路上相依相偎，在冰封的湖畔言談説笑，手握那份來之不易的愛情，緊握那份如影隨形的親情，相遇初冬，相愛一生……

二、冬天的愛情

冬意漸濃，涼涼的冬風刮過耳畔，氣温微寒，盼望暖陽的普照，讓身心暫別寒冷，讓思緒暫且安寧。我在日麗風清的冬日，泛舟于波光漾起的湖面，注目着寬廣的遠方，端坐在斑駁的甲板上，沐浴着冬日裏的陽光。行走的小船，蕩起的波瀾，像一層層記憶，像一道道痕跡，穿過迷濛的煙嵐，透過朦朧的光線，我找回了發生在冬季的愛情，觸到了雪藏在冬天裏的温暖……

那個歷來最冷的冬天，那個大風肆虐的傍晚，冷風驟然來襲，你身着紅色外套，杵在那個無人的街口，身體瑟瑟發抖，因為昏黃路燈下的那一句簡單問候，我們就此相識……第二次相遇，依舊是那條街，依舊是一個風雪交加的黃昏。那天，你賣給我一件灰色羽絨服，那晚，我知道了你的名字、你的職業，甚至於你的家境、你的喜好。從此，我的生活因為這場遇見而變得豐滿、變得澎湃，也許，最好的總在不經意間出現，也許，最合適的，永遠只在不留神的那一刻、那一秒！

生活的雨雪分割了我們之間的聯繫，漫天雪花，北風狂舞，掩藏了我們初識的那個黃昏、那個雪夜。也許是造化弄人，也許是好事多磨，無數個夜晚我輾轉難眠，每到雪花紛飛、冬風呼嘯的晚上，我總會推開房門，走進被霜雪覆蓋的天地，就像一個枯寂的靈魂，在空曠潔白的雪地裏煢煢而立，在寬敞靜謐、佈滿冰雪的道路上踽踽獨行！我不曉得應該以何種方式去轉嫁相思的苦楚，不清楚惆悵的內心究竟需要怎樣的情思才能得以慰藉。終於，我的百般困惑、百般沉思，在那個風雪停息的清晨，尋回了未來的路、未來的航向，又終於在晴日初現的那個明媚的晌午，有了轉機、有了希望……

我們的愛情就像一起吃過的火鍋，噴香綿長，温暖着相遇的寒冬；我們的愛意就像一起飲過的紅酒，甘洌悠長，浪漫着相見的街頭。冥冥之中的天意，把鍾情的愛戀順理成章地擺在眼前，就像我在冥冥之中做起了服裝生意。那時的我，開始相信，在波譎雲詭的命運裏，總會有面見彩虹的時分，那些暗流湧動、波濤起伏的日子終會遠去，初心若雪，留下的，將是朝夕相處時的美好，將是風花雪月時的柔情！

多年的磨合，有過爭執，有過摩擦，好在，我們一直扼守着當初的誓言，一直維繫着當年初見時的悸動。還記得你因為爭吵摔門而去的樣子，執拗、氣憤、任性，回想起那些我們一起經歷過的溝溝坎坎，總會有一股甜蜜、一股暖意，平淡無奇的點點滴滴，那是獨屬於我們、獨屬於愛情的詩篇。往事終會如煙，片片雪花淺落心底，愛與被愛，都將化作指尖悄悄遺落的暖香，美而不豔，靜好莞爾……邂逅的最初，終有一天，會被經年的雪花婉約成最美的詞章，一路的寒冷，淡淡念起卻暖意融融。光陰無言，剔透了紅塵裏所有的紛繁，我記住了尋常煙火裏或聚或散的緣，緊握雙手，任憑冬天的風景染成一片羽化的純白，相守一生，恩愛一世，執手天涯，不離不棄！

生活，一路向前，波折和憂傷不會擱淺我們的久遠的愛情，歲月把愛釀成一罈美酒，又化作一方暖流。那抹温暖，拓寫在日漸滄桑的臉上；那些印象，停靠在漸行漸遠的船上。選擇在風和日麗的某個冬日，我願意把我們的愛情拿來晾曬，它或許是乘風破浪時的雄心壯志，或許是風暴來襲時的艱苦卓絕，抑或是雲淡風輕時的海闊天空，或是微風細雨時的清爽甘甜，所有這些，都是經年之後的珍貴記憶，都是時光深處最動聽的詩歌！

三、冬雪覆蓋的路

凜冽的冬風吹過，帶來寒冷，帶來遐想，呼嘯的冷風，清醒了沉睡的記憶，復甦了已然塵封的往事。我在寒風中守候，等一場瑞雪的降臨，等一樹寒梅的綻放，等待潔白的雪花鋪滿通向村口的路。我隔着時空苦苦追尋，透過寒冷默默感知，追憶悠悠歲月裏的難忘情愫，發覺印象深處裏的美好回憶！

兒時的記憶，似乎都和那條路有關，那是一條原始的土路，一條充滿人間煙火的羊腸小道。走過十年的小路，或是一條心靈之路，怎麼走也走不到盡頭，怎麼走都迷失不了方向……

祖母曾在那條路上等待我回家，那興許是放學後，興許是出門玩耍忘記了歸家的時間，而祖母從來都不忍心責備她的孫兒。那是個貧困的年歲，祖母總會把家裏最好吃的東西給我留着，等着調皮的孫子狼吞虎嚥地吃飽，她才會動嘴去吃。那年冬天，氣温驟降，寒風刺骨，祖母的身體再也抵擋不住冬季的嚴寒，再也無法在冬雪覆蓋的路上等待她的孫兒。大雪瀰漫了回家的路，模糊了祖母渴盼孫子回家的眼神，那是我最後一次依偎在她的懷抱，最後一次緊握祖母粗糙但温暖的雙手。那條雪後泥濘的小路，再也留不下祖母的腳印，我穿着祖母親手縫製的棉衣，日復一日地往來於家和遠方，邁向成熟的腳步變得越發的沉重，而思念的心，也跟着季節的輪換變得沉穩、變得內斂，不諳世事的少年，終於蜕變成了敢於擔當、敢於作為的青年！

十八歲那年，我遠走他鄉，外地求學，再次回到温馨的家鄉，卻沒能再尋見當年的土路。水泥路面塵封了童年裏的快樂和悲傷，封存了祖母身上的温暖和味道，無情的時光，把生命裏的每一種離別，都沉澱成了一抹無可奈何的堅強！這種堅強，早已沒了淚水，沒了疼痛，甚至沒了心跳，只剩下一種勢不可擋的執著，朝着前方，不再回頭，朝着温暖，不再放手……

堅硬的水泥小路，繼續陪伴我往來於家和遠方，無論寒風雨雪，無論酷熱高温，我都要回去，因為家裏還有年邁的母親，她在等我吃飯，等我聊天，等我早日成家！又是雪花飄零時，那年寒冬，我結婚了，但在那天的婚禮上，我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因為母親癌晚，時日不多……門口的梅花異常鮮豔，似乎在用它倔強的品性來抗拒又一場生死的離別，冷漠的冬雪又一次掩藏了通向外界的路、外界的方向，那場暴雪，那場狂風，徹底冰冷了我在塵世的腳步，久久不得動彈，久久難以釋懷。

天氣放晴，風雪不再，冬日裏的陰霾終究散去，瓦藍的天空，不見了雲朵，不見了時而掠過的小鳥。從那時起，我不再盼望來年的冬天，不再寄希望於冬雪的降臨，我怕冬季的雪花不再唯美、不再浪漫，我怕歲末的嚴寒再次剝奪我的幸福、我的親情，怕它步步侵蝕我身邊的美好，奪走我珍愛的一切！

三十年的心路歷程，我把疼痛和坎坷拋之腦後，不希望不愉快的時光繼續牽絆我奔走的腳步，白茫茫的遠方，即使杳無人跡，亦要追尋一種充實的行程。片片雪花，片片情，走過山高水長，別過聚散離合，我嚐盡了俗世裏的風霜煙火，擁有了一顆靜若落雪的心。守着此刻靜美的流年歲月，我終於放下了紅塵裏那些熙熙攘攘的糾纏，放下了那些無力抵抗卻突然來襲的憂傷。我只願意在最明媚的冬日，攜一縷冬風從容地歌唱，所有的念念不忘，會在漸行漸遠的時光裏，皈依成最初的那至善至美的模樣，生命旅途中留下的痕跡和温暖，足以用一生來回憶！

四、愛在寒冬

季節的風流轉，夾帶寒霜，夾帶雨雪，在純白的冬天，我看到歲末的寒冬緩緩走來，翩然在冰冷的河畔，悠然在純澈的藍天，展現着它獨特的優美。關於湖水，關於山路，心靈深處，時光遠處，總會響徹一種悦耳動聽的聲音，總會浮現一種朝夕眷戀的畫面，冬風載着我無盡的思念，飛過曾經攀過的山巒，跨過曾經遊過的山河。那些歷歷在目的風景，閃現着曾經心懷的快樂和美好，一份份特別的愛，一段段別樣的情，温暖着逝去的每一個冬天……

十歲那年的記憶裏，有過失去父親的傷痛，有過別離父愛的無奈，孤單的身旁，取而代之的，是時常陪伴我的那份姐弟情。二姐大我九歲，我們之間沒有隔閡、沒有代溝，她可以像同齡的夥伴一樣陪我玩耍，可以像父親一樣給我教導。我們爬過太行看過雪山，我們到過淇水劃過遊船，我們堆過雪人打過雪仗，我們放過鞭炮賞過煙花……家鄉的山山水水，生活的點點滴滴，洋溢着童年裏意外收穫的美好，這份不可多得的情意，完美地淡化了一個單親家庭的孩子內心所特有的那種傷懷。

二姐出嫁那天，我的心裏空空的，那是一個暖冬，一個並不寒冷的冬季。茫然的我，有些不知所措，恍然若失了一種強大的依靠，失去了一份早已習慣的愛。焦急的心頭，就像猛然間走進一陣刺骨的寒氣，以至於在那個冬天倍感淒冷。終於，她還是走了，她有了自己的家庭、工作、孩子，雖然時常回來看我，但仍會覺得生活缺失了什麼……歲月給予的疼痛，總會被另一種幸福悄然置換，而上天恩賜的這份情意，我一直在心底默默感恩、悉心典藏！

印象中的母親，執拗要強，為服裝生意四處奔波，二姐離開後，每到放學回家，陪伴我的似乎只有年邁的外婆。她生性開朗，樂觀健談，她會講許多有趣的故事，做很多好玩的遊戲。和外婆在一起很輕鬆、很充實、很自然，我時常忍俊不禁地笑着、樂着，在依舊稚嫩的心底，總會把外婆當朋友、當摯交，有什麼心事、什麼煩惱，都會毫無保留地告訴她……她時而嚴厲，又時而和氣，正值青春的我，也終於明白了何為嚴中有愛，明白了外婆口中的故事所藴藏的深刻道理！

感慨時過境遷裏的人事易分，感歎光輝歲月裏的漸行漸遠。外婆的身心早已蒼老，再也邁不開沉重的步子，去尋找當年那個貪玩的外孫，再也騰不出緩慢的雙手，去為挑食的外孫拾掇可口的飯菜。我想在雙眼已然模糊的外婆身旁，繼續重温那些故事，我想把未來動聽的歌謠唱給她聽，讓她在暮年依舊歡笑如初、快樂如昨……

一場又一場的冬風嗚嗚地吹過，一片又一片的雪花簌簌地飄落，飛逝的光陰，像暴風雪一樣急切、一樣短暫。漸漸地，伴着風霜雨雪，我日漸沉穩，對於呼嘯的北風不再有任何恐懼，對於突然來襲的寒冷不再有任何畏懼，我的生活不再有莫名的彷徨，我的未來不再有難以招架的恐慌。過去認為的那份殘缺，似乎被越來越大的年齡慢慢填充，這份填充，或是一種無可奈何的承受，或是一種不可逃避的直面。人生無論如何慘淡，都該淡然，都該堅強，只因為曾經被愛的人，只因為而今深愛的人，愛與被愛的同時，我終於放下了過去的執念，拋卻了過往的雲煙！

一份守候，即使不言不語，卻總會淡淡相依；一場相隨，即使不傾不訴，卻總是不離不棄。冬風停息，寒梅落香，那些已逝去的日子，被那些淡淡的花香暗暗縈繞，温柔成最初的那甜蜜温馨的樣子。攜一懷不變的初衷，讓寒冬裏留下的愛，在輕輕淺淺的歲月裏靜寂安然，在轟轟烈烈的愛意中傲然重生！生命裏留下的暖，繾卷於心，嫣然如初，那些風霜，那些冰雪，早已被愛融化成甘甜的露水，歲末的寒冬，從此不再幹涸，不再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