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趟過親情這條河短文散文

趟過親情這條河短文散文

我在家排行老四,聽老人們説,那年月人們有點重男輕女,因此生命就在這偶然亦或必然中,拉開了我成長的序幕。

趟過親情這條河短文散文

七十年代末,還沒有包產到户,人們在渴望實現共產主義的土地上,感受着清貧歲月的低谷。記憶中的父親母親,天還沒亮就起牀做好飯,把我們姐弟四人鎖在家裏,就扛着鐵鍬、鋤頭下地了。偶爾的中午,母親會回來,招呼我們吃點,而母親啃點乾糧又走了。我們姐弟四人,有時會玩點過家家的遊戲;有時踩個小板凳趴在窗前,聆聽自由的小鳥在枝頭鳴唱;有時疲倦了就趴在炕頭睡着了。天漸漸的黑了,姐弟們張開小小的臂彎蜷縮在一起,渴盼父母的心,如夜裏點燃的那盞煤油燈抽噎着。父母勤勞忙碌的身影就這樣隨着溜走的歲月如絲般拉長了,延續着。但多少風雪飄曳的歲末,父母掙得的工分我已記不清到底有多少,可父母領到的糧票、布票等確是很少。煤油燈下的母親,總會將那領來的嶄新的小票子數了又數,然後與父親在紙上比劃着。身後漫漫的歲月呀!該有的開支,該貼補得家用,父親都細細地記在了本子上。艱辛的日子,在我渾沌的記憶中,被父母熨燙的有點酸甜,有點苦樂。

轉眼我也到了該上學的年齡,正逢老家的外婆來疆看望她唯一遠足的女兒。外婆無力將她的愛延伸及我。一顆疼愛女兒的心顫抖着對母親説:“可苦了你了,伢女長大了也是別人家的,學嘛不上也罷。”母親也許是第一次違背外婆,執意要將我送進學堂。入夜迷迷糊糊的我,被一聲輕輕的哎吆喚醒了,昏黃的燈伴着母親勞作的身影,在我的視野中漸漸被放大,直至模糊了我的雙眼。我爬到母親的身邊,那指尖殷紅的血,那個即將完工的小書包,彷彿我生命的'見證,呢喃着那温柔温柔的母愛。

我歡呼雀躍着走進了學堂。心如那飛翔的小鳥,如那村邊日夜流淌的小溪,嚮往着,詮釋着母親更多無言的歎息,更加忙碌的身影。忘不了雨天,父親揹我歸家時那傳遞着愛與慈祥的背;忘不了夜晚的煤油燈下,母親手把手地教我寫字,用橡皮擦我寫過的本子,一行一行;忘不了我犯錯誤時,那細細的柳枝落在我屁股上生疼生疼的感覺;忘不了父母給我講雷鋒的故事;忘不了父母看到那一張張獎狀時由衷而欣慰的笑。我快樂,我成長,依如那翠綠的小樹,長滿紛亂的枝丫,卻被父母修剪的亭亭玉立。那是一九八六年的秋天,我考上了離家七八公里的鎮中學,開始寄宿生活。面對小小的我,母親的擔心、憂慮嵌入了眼角的皺紋,也添進了鬢邊的銀髮。那長長的七八公里路呀!父母常常走着來,走着去。那熱熱的煎餅,那金燦燦的雞蛋成了我生活中最温暖的嚮往,記憶中最美好的回味。記得有一次學校讓每個同學捐50根小樹苗。我告訴父親之後,父親留下一句話:“放心吧!”第二天中午我剛下課,遠遠地就看到了等在宿舍門口的父親,我奔向父親。父親額角細密的汗珠,在陽光的照射下如瑰麗的珍珠,滾動在我温熱又酸澀的心田。父親拎起牆邊站着的一袋小樹苗問我:“夠嗎?”我沒有去接那小樹苗,手撫到了父親粗糙又沾滿新繭的手,淚眼婆娑中我喊了一聲“爸!”,那沉甸甸的愛呀!載起我飛揚的思緒,我彷彿看到了那些小樹苗,站成我生命中一片綠色的林海,求知的渴望伴着我不倦的心在愛的波濤中奔湧着。

三年後我以全鎮總分第一的成績考入了高中。命運所不濟的是,此時的母親經歷了人生中最大的痛苦與不幸。在一個陰雨綿綿的夜晚,母親和大姐凌晨四點就趕着毛驢車去石河子賣菜了。為了佔個好位置,賣個好價錢,母親常常這樣頂着星星去,伴着月亮來。而這是個不尋常的夜晚,一個我生命中無法抹去的殘酷的夜晚。母親被一輛大卡車無情地撞到了路基下,大腿、小腿粉碎性骨折,大姐也受了重傷。身體原本就虛弱的父親聽到這個消息時,臉色泛白差點暈了過去。聽父親説大夫們給母親的腳踝部穿鋼釺時,母親痛的流完了此生最心酸的淚,也將父親的手臂咬出了殷紅的血。那不堪回首的一幕,那相濡以沫的真情,令我滴血的心顫抖着。

灰色的歲月中父親成了我最堅強的依靠。兩位姐姐相繼輟學幫助父親撐起凌亂的家。而我在父親的建議下考入了中專。當我拿到通知書的時候,一想到要遠離病榻上的母親,那種對新生活的希翼與夢想就再也無法激起我心中幸福的感覺。看着母親那纏滿石膏繃帶的腿,往昔如昨鮮活地跳躍着:母親疼痛時默默流淌過的淚;母親那缺少陽光的沐浴,無法舒展的容顏;母親因長期卧牀,肢體麻木時痛苦的表情;母親寂寞時一根一根數冰棍棒的日子;母親……記憶的閘門如泉湧,令我的心沉甸甸的。

歲月在我不息的記憶長河中,延續着我腳下的路。開學的日子到了,我緊緊地擁抱了母親,將我對母親深深的愛,濃濃的感恩融入母親的心田。而後父親揹着行囊,我提着皮箱坐上了西去的班車。列車在崎嶇的道路上顛簸着,頭頂的雲變得很輕很近,藍天也彷彿垂手可及。身後除了對家鄉、對親人有種揪心的思念。心也開始嚮往那座遙遠的西部小城,林立的高樓,繁華的街道,美麗的校園……

當客車進站時,我眼中的塔城隨手可以沾來古老的影子,蘇式的紅樓、紅橋、紅房子,地攤、小販,我的心不由然湧起一股異樣的感覺。夕陽的餘暉中我看了一眼背已有點微駝的父親,想説的話湧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我是父親的希望啊!

在西部小城,一排記載着歲月年輪的平房中,我開始了中專生活。一切新奇過後對親人的思念,如那剪不斷的思緒,如那日夜不息的蛙叫蟬鳴,簇擁着我,包圍着我。許是那不依不饒的思念;許是那放不了手的牽掛;許是那稻米飄香的喜悦,許是那相親相濃的依戀;許是那翹首歲月的希翼;許是那成長成長的激勵。那一封封家書,成了我生活中最明快的嚮往;歲月中最堅強的支撐;生命中最鮮活的點綴,拼搏中最激昂的動力。父親説:“咱們家鄉變化可大了,包產到户,農民收成好,生活也富裕了。”母親説:“我的腿好多了,能走路了,不要為我着急啊!”父親説:“今年咱家種植了棉花,估計收成不錯。”母親説:“與夥伴相處,要學會寬容,要珍惜友誼。”父親説:“讀你的來信,我覺得我女兒長大了,我放心了。”母親説:“回家時捎個信,我到村口去等你。”父親説……愛如溪,日夜流淌;愛如潮,洶湧澎湃,激勵我成長的步伐,越走越快,越走越遠,越走越穩。

漸漸的我發現自己長大了,帶着父母太多太多的牽掛,移出父母遙遠遙遠的注視。走過風雨,走向未來。但那身後源源不斷的愛呀!如巍巍高山,如不老蒼松,如滔滔江水,耳語着,蹣跚着,向前,向前……

標籤: 散文 短文 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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