蹚過歲月的河抒情散文

斜陽西下，羈鳥歸林，晚霞的餘暉已漸漸的淡去，一彎新月在天空掩映着嫵媚的身影，故居一別二十年，唯有那綿延悠長的河流，依然在我的心裏流淌。

——題記

故鄉，是一片蓯蓉的靜土，那飄若玉帶的河流環繞着村莊，彎彎的河水終年不息地向東流去。緩緩的流水，如纖細的柔腸，纏綿着家鄉的每一寸土地，哺育着故鄉的人們。不知道從何時起，那靜靜的河流，便開始在這片土地上流淌，從春流到夏，從秋流到冬。夏不盈滿，冬不幹涸，總是那樣靜默地依戀着這片土地。

曾經，流連在河畔的小道，留下了我青澀的足跡。每當晨曦微起，晶瑩的露珠，凝落在河邊的樹葉上，我便走向那條的小道。這裏，本沒有路，只因我的足跡常年踩踏下，一條清晰的窄道，順着河岸，便在我的腳下顯現。看着清澈的河水，飄來早春的暖鴨，悠閒地飄曳在水面上，我呼吸着晨曦沐浴過的新鮮空氣，開始了我的晨讀。天是藍的，心是靜的，唯有那河畔的青柳靜靜地聆聽我朗朗的書聲。在河水相依的小道上，我度過了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彎彎的河流，伴隨着我走向生命的另一個年華。

總在暮色近晚的時候，河畔上，傳來噼裏啪啦的棒槌聲，夾雜着女人們歡樂的嬉笑聲飄向遙遠的天空。幾塊大大方方的青石整齊地排列在平坦的河邊，女人們放下各自的竹籃，將浣洗的衣服摞在石板上，輕輕地劃開河水裏飄零的落葉，把衣服浸在水中。開始了時而凌亂，時而有節奏的棒槌聲。扯家長裏短，是女人們永不厭倦的話題。各自説着自己家事，間或夾雜着嗔怒和調侃，伴隨着飛揚的水花在河面上盪漾，最後都混雜在歡樂的笑聲中，走向黃昏，走向各自温暖的小屋，丟下那彎彎的河流獨自在夜幕中流淌。

鄉村五月，嫩綠的禾苗，舒展着嬌柔的腰身，已是插秧的季節。河邊響起隆隆的機器轟鳴聲，乾涸的田間，流動着歡快的河水，將田間沃土湮滅。男人們忙着抽水，耕地，一台台水泵似乎要將川流不息的河水汲幹。田野裏，耕牛喘着粗氣挪動着懶散的腳步，在吆喝聲中，緩緩地，邁着沉重的腳步，激起了片片水沫。燕子展開輕盈的翅膀在田野裏飛翔，一派鶯歌燕舞的繁忙景象。當西天飄過最後一縷霞光，忙碌的人們帶着倦意走在返回的路上，唯有螢火蟲在田間、在河邊的樹影裏閃爍着羸弱的靈光。

繁忙的春耕春種結束後，田野裏清靜了許多。那彎彎的河流，一隻只木製的漁船，兩頭尖尖的，悠閒地搖曳在靜靜的水面上。船上站立着幾隻烏黑的鸕鶿，呆若木雞一般，只聽主人一聲訓喝，便箭一般地射進水裏，驚起岸邊的幾隻翠鳥沒命地逃向遠方的樹林裏。不一會兒，鸕鶿鼓着腮幫子露出了水面，漁人們拎起他們的脖子，退出一條條鮮活的魚兒。

夏日裏，河水暴漲，淹過了河堤，淹沒了一些低矮的農田，河面上飄散着凌亂的雜物。我的小道已淹沒在河水的深處，我有些惋惜，只等落潮之後，再重新踩踏成路。看着激流的漩渦，有些興奮，我沒有見過海，猜想，那浩瀚的大海是不是也像這樣如此的壯觀。數年之後，我見到真正的大海，才覺得年幼時期的想法是多麼的天真。但是，那彎彎的河水曾經讓我喜悦過，是我祖祖輩輩的親人們得以生活的依賴。那常流不息的`河水，養活了一代又一代的故鄉人，在這塊土地上繁衍生息。

那宛如長龍的母親河，用她那柔長的身軀，養育了人聲鼎沸時期的故鄉。每當夕陽西下的時候，靜靜的河面上泛起陣陣漣漪，將天邊的晚霞映在粼粼的波光中。我沉浸這嫵媚的風景裏，綠樹，碧草，青青的禾苗，都是那樣的温馨、親切。一縷縷炊煙在青磚瓦舍上悠然地升起，伴隨着不知是何處傳來的笛聲，竟是那樣的樸實而醇香。我在斜陽中遐想，若將着清新淡雅的河流、村落稍加修葺，應是怎樣美麗的風景。

青葱歲月，總是那樣的難忘，光陰就在這葳蕤的季節中，匆匆地度過了二十個春秋。這些年一直在外面奔波，很少回故鄉走動。心中總有一種念想，久違的故鄉，是否還如我想象的那種模樣。我知道，陌上花開，滄桑變換，這二十年老去的是人的容顏。那彎彎的河水是否也一同隨之老去，心中有些黯然。剛好有個機會，我又回到久別的故鄉。一條蜿蜒曲折的水泥路面飄逸在我的眼前，我有些興奮，幼年時，那天干路晴，落雨成泥的土路不見了，一排排整齊的樹木依附在水泥路的兩旁，一路向故園延伸。

隨着車輪輕快的滑行，我看見了那條彎彎的河流，有些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了。原來那灌木叢生的河堤，沿着河的兩邊，依伴着兩條漆黑的柏油馬路。路的一邊栽着挺直的楊樹，一邊栽着婀娜多姿的垂柳。河堤被拓寬，加高，一段一段的設置了堅固的水壩。河水通過水壩的甬道有序的流淌着，滿河的清水向東流去，我的那條青葱的小道早已沒有了一絲的痕跡。

當車駛進了村裏，曾經那低矮的房屋，早已不見了蹤影，換成了一棟棟靈秀的兩三層高的樓房，白色牆面，乾淨而整齊，屋檐鑲嵌着各色的琉璃瓦，在夕陽的照射下甚是神氣。門前水泥的路面，停靠着三三兩兩的轎車。這樣的景緻，在城裏似乎不是那麼的起眼，但是在故鄉的這片土地上，卻是別樣的一種感覺。春風不起，何來葱綠。綠水不饒，何來秀美。回想往日裏走過的村村落落，那淪落的舊屋掩映在荒草朽木之中，心中難免有些落魄的感覺。如今，看着故鄉的一草一木，一家一户，都散發着青春的活力。

故鄉的河，蹚過了二十年的風風雨雨，不僅僅是鄉人們賴以生存的源泉，如今也是一種文化，一種在滄桑變換中堅守的人文風景。她沒有因時光的流逝而老去，愈發臻顯着迷人的風采。彎彎的河水，葱綠而整齊的田野，俏皮的小樓，都讓我心醉。我不由得流連忘返，只等，夕陽西下，靜靜地站在河岸的柏油馬路上，看晚霞滿天的美景，聽一曲漁舟唱晚。伴着晚風，讓快樂的思緒，隨着母親河無聲的流水一起飄向遠方。

謹以此文獻給辛勤勞動的故鄉親人，獻給哺育過我的母親河，獻給蹚過那倥傯歲月的美好時光。

（原創作者：月上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