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雨如煙散文

清明的雨，無聲的流進江南岸，流經我那遙遠的鄉土，又是一年清明時，望斷藍魂的顧守。如煙的春雨濛濛的籠在爸爸泛白的衣袖上，潮濕的氣息魅惑着春的乏。爸爸大手裏滿滿的父愛，落在了小時候。清明，我多年的失約，煙紗如畫的背景下，只有爸爸孤獨的繭捧起的一抔抔黃土。

小時候，總愛躲在爸爸的背後看着那黃黃的紙漸漸變成黑色的飛屑，在黃昏的空中肆意飄蕩，爸爸的嘴脣開開合合的不知道唸叨着什麼。爸爸也總愛摸摸我的頭髮，笑着説等我長大了，這祖祖輩輩留下的習俗就該由我來做了。那些如煙的雨沾染了清明的涼意打濕了爸爸單薄的外衣，可爸爸的大手傳遞着春暖花開的暖意。駐窗的背影年年老去，那些斑駁的光留下的空隙越來越清晰，老去的是我漸變的心。年年清明陪伴爸爸媽媽的，似乎只有簡單的木椅和那條忠實的狗，我只能在煙雨朦朧的遠方，看着路人匆匆而過的腳步，聽着雨拍綠葉的輕柔。

長大了，聚少離多的愁，染上了魔魅的色調，渲染着那條兒時回家的路。媽媽的眼裏的不捨永遠刻在了木門泛黃的皺紋裏，深深淺淺的無奈。每每心情不好的時候，我總愛躲在角落裏想着如煙的雨，雨的聲音婉轉動聽，雨落凡間乏了的春困，欲染輕煙的愁滑過的地方冷冷清清。鄉，等待的不是我要兑現的諾言，而是回家焦灼的期盼。鄉雨帶着泥土的混沌，模糊了迷離的眼，我獨在雨中想着流年潮濕的味。長大了，不在爸爸媽媽身邊的我，好想回到那個淡淡的小時候。小時候，騎在爸爸脖子上的快樂，爸爸硬硬的鬍子紮在手心的癢感，生病時媽媽守在牀前的温暖，還有碗裏永遠堆着媽媽燒的香香的飯菜。

漂泊的心，找不到歸屬感，我真的渴望家的温暖，真的好想要，爸爸大大的手心傳遞的温度。一輩子的時間分割成了很多段，爸爸媽媽小心地收起了我小時候的那一段。長大的我還有很多很多的一段段，現在的一段我想留給慢慢年老的爸爸媽媽，因為韶華呼喚着我能將目光停留。鄉，也在一年年的回望中老去。陌生的地方沒有親人的陪伴，我孤單的將自己交給時間來安排。

清明的雨，順着金江兩岸無聲的流沿，石子落在水裏激盪起一小圈的波紋，轉瞬歸為沉寂。鄉念，沉在水裏的石子，實實在在的存在。鄉海，曾經海水湛藍的世界，如今城鎮聚居的地方；鄉守，曾經爸爸媽媽殷切的期盼，如今無歸的我；鄉念，曾經天真的小時候，如今染了世俗的我。雨落庭院，惹得塵埃蕭蕭地落定，雨落在老家的屋檐下，細細的編成線，穿起我無聲的鄉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