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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散記散文

太白散記散文

大家都知道青藏高原是世界屋脊,秦嶺山脈及其最高峯太白山是中國的脊樑,這知之者卻並不多。秦嶺是中華文明的特殊地標,是華夏文明的發祥地之一,還是中國南北氣候的分界線。太白山是青藏高原以降東中國的最高峯,其三千七百六十七米的海拔在傳統的華夏大地上是出類拔粹、俯視羣峯的。太白山高高在上有如神,那咱就去拜一回神吧!

太白散記散文

  ——題記

初識太白

秦嶺,以秦而得名,這有據可查,毋庸置疑。至於是秦諸侯國還是秦王朝,沒必要細究,因為二者是一脈相承的。秦嶺主峯太白山何以得名,有多種版本的説法,哪種説法更具説服力?不一而終。最初叫過太乙山,至於何時演變成太白山,有説始於秦漢,有説始於魏晉,有説始於隋唐,也是不一而終。

傳説太白山的得名與太白金星有關。

這是個神話:在遠古時,來自西方的黃沙和寒流不時侵害着華夏大地,太白金星為了保護蒼生,與兇惡的沙魔與寒魔殊死一博,精疲力盡時他就地一坐,將身體化作一道屏障來阻擋惡魔的侵襲,以使生靈免遭塗炭。最後,他的軀體化作了綿延千里的秦嶺山脈,而他的上身也就成了秦嶺的主峯。人們感念於他,從此便將秦嶺山的這座最高峯命名為太白山了。

另一種説法説,因為有“太白積雪六月天”的景向,也就是説山勢高峻,峯頂四季冰雪不化,白雪皚皚。關中方言形容什麼事物達到極致時這麼説:美得太太、好得太太、大得太太。看到秦嶺最高峯上冰雪覆蓋,道是“那山白得太太”,故而得名“太白山”了。

這説法不盡讓人想起一則經典故事來。

説是一個孩子去上學報到,先生問他姓名,他答覆説:“鳳梧。”先生説:“好名字!”這是個富家子弟,見先生誇獎,便忘乎了所以地説道:“聽我父親説,我出生時天現異象,我家門前的梧桐樹上落了一隻身披霞光的鳳凰!因此就給我起名叫鳳梧。”先生見這孩子小小年紀便如此張狂,不就仗着有倆錢麼?有心要戲弄一番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他手上一邊錄著名姓薄,口上卻不失時機地與那小傢伙續起了那個有關名字的故事:“你想想,如果生你那天你家門前是一棵芭蕉樹,樹上落的是一隻雞,你父親給你這名字可咋起呀?”那小子馬上接道:“雞芭!”先生哈哈大笑、拍案稱絕!

故事歸故事,只是説如此牽強附會的命名,有些不大靠譜。

還有一種是從天象上説的,説太白山應的是天上的金星。古時,金星現於晨曰啟明,金星現於夕曰太白。啟明、太白皆金星也。秦之先祖發源於隴西,東望秦嶺最高峯有如啟明星;秦之鼎盛建都咸陽,西望秦嶺最高峯有如太白星。其實,啟明與太白二者名二而實一,都指的是金星。又有古語云:“太白者,西方金之精,白帝之子,主殺伐,大將軍象也。”秦居西方,有包羅天下之心,號令諸侯之意。自命不凡,以太白命名其視為靈根的山峯,自然也就合乎情理。

唐時李白有《登太白峯》一詩,説明當時早已有太白山的稱呼。到底太白山是因了李白而馳名?還是李白因登太白山而得天地之靈氣、才有“詩仙”之美譽?我以為,是太白山點化了李白。登了趟太白山,使李白茅塞頓開,大有“太白金星下凡”之勢,也從此開一代詩風。之後一路南下,再掉頭而東,斗酒賦詩,滔滔不絕。所過之處,留下琳琅珠玉,播撒了千古絕唱!太白山有如神話,也造就了李白等眾多的神話。

大家都知道青藏高原是世界屋脊,秦嶺山脈及其最高峯太白山是中國的脊樑卻知之者不多。秦嶺是中華文明的特殊地標,是華夏文明的發祥地之一,還是中國南北氣候的分界線。似乎隨着政治經濟重心的東移,這一切也漸漸在歷史的長河中被淹沒了。但太白山依然是青藏高原以降東中國的最高峯,其三千七百六十七米的海拔出類拔粹,巍然屹立於華夏腹地,俯視羣峯。

至於太白縣,則是因為有太白山在先,爾後才有了太白縣。這太白縣完全是傍着太白山的。太白縣城號稱秦中最高的縣城,一干五百多米,再無別的縣城敢與它較高下。太白山位於縣城之東,順跑馬樑而西四十里與它遙相呼應的是鰲山,這是秦嶺第二高峯,也叫小太白。鰲山之西不遠的一片山坳裏,座落的就是太白縣城了。無論大太白還是小太白,都太高大,非身強力壯、裝束完備、且具一定專業知識者,不敢貿然登攀。

時值暑月,大地漸漸有如蒸籠,動輒汗如雨下,晝夜不息。無奈逃離西京城,遁入莽莽秦嶺,西入太白,以圖清靜。此次實為避暑,並無探險和挑戰之準備,故繞而行之,行程中並不涉大小太白之蹤跡。身在此山而又不尋山攬勝,遺憾不?不!世間事無期待自然也就無遺憾了。更何況“青山不老,綠水長流”,何憾之有?

太白山,以高、寒、險、奇、秀享譽天下。在這苦暑難熬的日子裏,險、奇、秀之類已無意講究,只求一個寒字。有道是“高處不勝寒”,號稱秦中海拔第一高的太白縣城,也當是三秦最涼快的地方。一番周折之後,抵達太白縣城咀頭鎮。

真個是酷暑天裏的世外桃園!雖也是陽光明媚,但氣候如同春末夏初,陽光裏有些曬,樹影下則很涼爽。逃離了蒸籠一樣的長安城,我等卻好盡情受用這世外桃園的涼爽和愜意去了!

咀頭鎮

太白縣城在咀頭鎮,也有寫作嘴頭鎮的。

這個由嘴頭鎮衍生出來的.太白縣城,閒散地居於大山之中。莽莽蒼蒼的秦嶺山將這座小城重重疊疊從四周圍定,只在東面留下一道蜿蜒東去的山谷,有一條河順着山谷也是一路向東,似有將這恍若迷途的小城引出羣山之意。這條河流,其河牀如同瓜田一般,散佈着密密麻麻圓滾滾的石頭,一淙清流在亂石間迴環穿行,很低調,並不弄出大的響動。這便是石頭河了。石頭河沿大、小太白北山腳一路東流,再轉頭向北出秦嶺大山融入渭河。

穿城而過的溪流有好幾條,只是這些流水是向南去的,一路壯大匯入褒河而後融入漢江。將向北出秦嶺的石頭河與向南入漢江的褒河連接起來,這便是歷史上有名的褒斜古道了。而太白縣城就處於至關重要的拐點上。

這是一座有山有水的小城。

大凡有山有水的地方,其景色往住能夠入畫。太白縣城的景向似乎也可以入畫了。“太白積雪六月天”,這是享譽古今的長安八景之一。雖説的是太白山,可依傍着太白山的這座小城,自然也因傍着這座名山浪得了一些聲名。就比如這一千五百多米的海拔,起碼在三秦大地是高不可攀的,沒有哪座城敢與它較高下。

這個人口僅五萬多、幾乎難為人知的太白縣,卻擁有東中國數一數二的兩座高峯,還腳踩了長江、黃河兩大水系,着實有些匪夷所思、非比尋常。這座地處山中的小城不大,雖有些孤單,卻充斥着司空見慣的熱鬧景象。街巷裏也是熙熙攘攘,人流如織。路兩邊有楊柳婆娑,也可見花枝在涼爽的風中搖曳着。這裏不缺繁華,卻也並不吵嚷,還透出幾分悠閒。總覺着現代氣息太濃些,最終缺少了幾分清靜。不過,與躁熱喧鬧的山外相比,自然可算作世外桃園了!

天空中很純淨,湛藍、湛藍的,只在遠處四周的山頂上點綴了幾縷白雲,一動不動,凝固了一般。在這酷暑天裏,拼命地逃離西京城,躲入大山之中,迎接着的還是無遮無攔的天空,看到的依舊是光芒四溢的大太陽,這怎能不讓倍受酷暑煎熬的人們身上不起雞皮疙瘩?然而,十分絕妙的是:同是酷暑裏的太陽,這裏的太陽卻沒有了山外的刻薄與惡毒,多了幾分嬌豔與柔媚。或許是山裏的太陽比之山外少了幾分勢利更純樸的緣故?

“太白無夏”,原先只是聽説,身臨其境方知此言不虛。雖確實沒有逃離甚囂塵上的境界,但這一份宜人的涼爽直讓人覺得猶如隔世,不是桃園,卻勝似桃園。

再説這個咀頭鎮,我以為這是與嘴有關的,特色的吃貨一定不少。可轉了又轉,卻難見當地的特色,所謂的美食廣場幾乎都是泊來品。好不容易找到了具有當地特色的“洋芋粑粑”,可店家卻説沒有了。看來當地人並不待見山裏那些老土的東西,也自以為遊客們與自己的感受一樣。就如這小城裏的建築,本該是有着小橋流水人家韻味的,可非要學大都市的樣子,最終卻丟失了根本,變得沒底藴、不自然起來。

這小城的公園就是西邊那座山,天然的公園。説到純天然也不確切,山上除了道路,還有不少的東西也是新造的。這些處於顯要處的景觀物,有的不錯,有的就不大與這蓊鬱的山景搭調了。只是從這些個景觀可以看到山下那座小城的。山上有風,越往高處風越大。有時覺得一不小心會被吹下山。此時,在陣陣山風的吹拂下,覺得人有些飄忽了。恍惚間,自己飄在了半空,跟着眼前那隻大鳥,悠然地在小城的上空盤旋,一圈,又一圈。

太陽最後從遠處的山頂隱沒了,天邊的餘輝不一會兒也消失殆盡。四處的山和腳下的小城都漸漸朦朧起來,山頂的風發出了尖利的哨聲。一陣冷風吹過,令人不禁打了個寒戰。這分明有秋風的陣陣蕭瑟了!

連日蒸烤的煎熬,兼之長途的奔波,確實很累了。下得山來,剛一沾枕頭便進入了夢鄉。雖稱作夢鄉,可這一夜並無夢之光臨。好涼爽的夜,一通酣暢淋漓的大睡,哪有時間悠閒得4去做夢?

酣睡中似乎有雷鳴電閃的襲擾,只是朦朦朧朧的。

早晨醒來向窗外望去,見天上飄灑着雨絲,地上的積水有如明鏡,只是難見遠近山巒的頂子。那參差綿延的山頂隱藏在雲霧中,時隱時現,顯着有幾分神密。

煙雨太白

咀頭鎮向南還是山。

雨在下着,清晨的雨落在身上有點涼。山間迷漫起了白霧,那白霧肆無忌憚地在山道上繚繞着,只是見車子裏的你呼嘯而來時,它便慌忙地向旁邊躲去。一淙淙的流水自高處而落,漫過道路,隱沒於路邊濃密的花草深處,再從難覓蹤跡的地方墜落於不知深淺的溝底,最後匯成潺潺溪流向南而去。這淙流水就是太白河了。太白河開始時與我等同行,在半道上分道揚鑣,向南奔褒河而去。而我等卻是轉向東南奔黃柏塬。

在漫漫的雨霧中,環繞在茫茫翠綠間的崎嶇的山道上,有一輛渺小得如同蝸牛一樣的車子在緩緩前行着。有些冷清,也有些孤單。車子努力劃破漫卷着的山霧向前衝去,車輪過處軋起了一溜水花。那水花卻似要打破此時這沉悶的氣氛,發出了沙沙沙的歡叫聲。

雨是雲彩帶來的,可誰也不知哪塊雲彩上有雨。這山間的雨很隨性,想來就來了,想去也就去了。過小華山時還煙雨濛濛,只能依稀看見壁立如柱的山峯的影子,轉過一道彎便連影子也尋不到了。一切都淹沒在霧雨之中。

到大嶺時,雨已不知了去向,只有絲綿般鬆軟的白雲在東邊的山頂上翻滾。團團卷卷的雲似乎是從腳下向遠處鋪開的,浩浩蕩蕩,了無邊際,象雪域,又象大海,時而凝練如銀裝素裹,時而洶湧似白浪滔天。忽然間太陽從雲縫間閃出光芒,光芒下現出了清黝峯巒的面目。這變幻着的正是秦嶺雲海。象廬山?象黃山?其實,這要比廬山和黃山厚重得多、雄壯得多。只是這景象是深藏在莽莽羣山之中,因此,也就難得有出彩的機會。有時相對膚淺的東西,更容易為眾人所接受,省勁!

從大嶺翻下去,雨又來了。這雨一直相跟着我們,不離不棄得直到黃柏塬。

這雨通人情,當我們着水試探着向大箭溝進發時,雲收雨霽,太陽出來了。剛才還封鎖着的道路也開啟了。從山道上的積水可以推斷,這雨下得真不小,沒沖斷道路已是萬幸。從沿途不時湧流出的水可知,作為黃柏原招牌的大箭溝,該是個以水見長的地方。不一會兒,眼前呈現出一片開闊的水面,水面上有着羣山碧綠的倒影,還有掛着幾朵白雲的藍天。岸邊時時可見婆娑的楊柳,還點綴着幾處或疏或密的蘆葦蕩。水面上散佈了幾棵乾枯的樹幹,枯樹枝上棲息着幾隻鳥,還有幾隻鳥在空中盤旋着。這裏很幽靜,有幾分九寨的影子,是一幅不錯的山水畫。可那懸在水面上的電線有些不協調,破了相。

大箭溝的山門處就掛着幾處飛瀑,遠遠就能看見。但當坐着觀光車而上,再順着河水徒步下行時,兩邊的山是看不到什麼景色的。只有看水,看水中的石頭,看兩岸的花草,象是在公園裏散步。這條溝叫大箭溝,這條河也就叫大箭河了。這條河也是向南融入了漢江的。先前,知名的大峽谷也見了幾個,這個才稱作溝的地方,就沒法令人興奮了。讓人掛念着的反而是那個先前匆匆而過的黃柏塬鎮了。

黃柏塬鎮有多大?用悠閒散步的速度一刻鐘就可遍覽。一條街,滿共也就一、二十户,當地政府部門就佔居了大半,夾雜着有幾户"農家樂"。太陽落山了,街上點起了三兩盞路燈,滿街裏好象只有我們幾個人的影子,很清靜,清靜得有些荒涼。

這大山深處的小鎮,有夜,但無景,環視四周,只有羣山黑黝黝的影子。折回駐宿的人家,見有三兩個人在門前閒話,遂上前搭訕問話:"咋不見人呢?"有人答道:"今兒是星期天,跟你們一樣來避暑的人晚上也都回去了。""那本地人呢?"另一人答道:"本地?這麼大的太白縣才五萬多人,黃柏塬能有多少人?"

噢,明白了:也正因為這裏人少,珍稀動、植物也才有更多的生存可能和空間。也正因為這裏人少,山外的人才有了這麼個清靜的去處。

黃柏塬是過了分水嶺的,這處於秦嶺南坡的地方卻沒有太白縣城涼快。次日清晨,我們是到北邊半坡上一個院子洗的臉,那裏是我們駐宿的那户人家的父親的家。他家早晨還沒把水拉回來。守着水卻缺用的水,讓人有些啞然失笑。

從黃柏塬返回太白縣城,再也沒遇到雨,也沒看見霧。倒是踫見過幾只松鼠,那些松鼠肥頭大耳的,不懼人,大搖大擺地穿過山道,隱沒在林草中。

出山選擇的是沿石頭河出斜谷那條路。路過青峯峽,據説從此可達小太白鰲山。這個青峯峽的景色似乎要比黃柏原那邊優美一些,或許因為有鰲山這個背景。其實,這條石頭河的自西向東一段是叫做桃川河的,從老爺嶺向北出秦嶺山那段才真正叫做石頭河。石頭河的下游只有石頭,那水自然是進了西京城裏居民的肚子了。

這條路一直是傍着石頭河的,路邊較開闊的地方全是菜地。據説太白縣的蔬菜很出名,有綠色食品的頭銜,只可惜沒能帶一些回去。

這條路一直延伸在山谷裏,很平坦,也很平淡,有時會讓人忘記了是行進在秦嶺山中。路上的車子多了起來,村莊也逐漸稠密。空氣的温度越來越高,天也越來越熱。

逃遁世外幾天,最終又回到了現實。一個往返,猶如夢境。夢醒後,依然是一身大汗。但終究還是能記起一些東西的。

以一首描繪太白山的詩作結。

詩曰:朝辭盛夏酷暑天,夜宿嚴冬伴雪眠。春花秋葉鋪滿路,四時原在一瞬間。

標籤: 散記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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