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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來天欲雪經典散文

晚來天欲雪經典散文

昨晚,我正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話響起來,電話是一個文友打來的,她説正和我一個最好的朋友在一起,這個朋友曾跟我在一個宿舍住過。我正猜測是哪一個,耳邊傳來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多虧這個人自報家門,否則我怎麼也想不到會是他的。他説他叫湯文,我有點不大相信。但事實真的如此。此人正是湯文,我的大學同學。他又提到那次雪夜飲酒的事,他説他一輩子也忘不了。我説我也忘不了。我們説了一陣的話,就彼此掛了。掛斷電話之後,我的面前總出現一個小巧玲瓏的人,把我又拉回到一九八七年的冬天。

晚來天欲雪經典散文

我與文是大學裏的同學,住在一個宿舍,文是城裏人,能詩能畫,他常於課畢,坐在宿舍的牀上,吟哦北島與舒婷。晚上,他也不去圖書館,只是一個人獨自在宿舍臨摹山水工筆。我對畫一向興趣不大,只是覺得他的畫有些天真的味道罷了。我是從鄉下來的土老冒,用當時城裏的話叫老坦。我敢説所有從鄉下來的人,第一次進城的感覺都是一樣的,況且我對城裏人向無好感,他們在我的印象中總是輕狂的,自負的,好為人師,又少同情心與正義感,城裏人在我心裏是不被信任的。大約是這些緣故吧,我與文總不能長談,我曾暗笑他故作風流,嫌他輕薄自負。我是一個好沉默的人,與文的健談大不同,所以雖處一室之內,卻總不能溝通。在我的記憶裏,有一次我們還為了一件小事幾乎大打出手。現在想來真是後悔的很。很快就到了寒假離校的.時候,那天,我將同室的人們送上回家的公共汽車,忽然有了一種莫名的惆悵。當我收拾完行李,正將啟程,文卻攔住了我説,再住一天吧,咱們倆再住一夜。我答應了他。

文説喝酒,於是我們就去買酒。校園裏的人差不多都走淨了,幕色之中,天在落雪。我與文在通向校外的石板路上走,大片大片的雪紛揚着,雪落在我們的頭上,肩上,腳上。在萬德莊買了酒,又在街上買了幾樣小菜,然後冒雪返回。酒是果酒,卻有個很詩意的名字:“味美思”,那是一種極好的酒,我們將它倒進杯中的時候,它呈現出淺淺的紅色,是那種誘人的帶些傷感的紅色。那一夜,文説了他的家,第一次告訴我,他的老家也在農村,他的父親死了,而他現在的父親對他並不好。他説,他每一個週日都不回家,因為他討厭那個家,他與他的繼父總是爭吵,他一直都活得不快樂。文憂傷地喝着酒,他告訴我,他真的不願意回家,因為他不願意離開學校,離開這個屬於他自己的家。“你不知道”,他説,“我特別羨慕你們,每到週日,你們全回家了,而我一個人,獨自在宿舍裏渡過”。那天,我終於懂了文的孤僻與自負,他的身世與他的外表看上去是多麼的不相符啊。我們喝着酒,一下子,便忘卻了彼此間的許多不快。後來又提起了吳大偉,就是與文最談得來的那個“文學家”。據説寫過小説,好發議論的,文説,是文學的緣故。而我心裏一直認為,吳大偉家裏有錢,俗話:“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在那麼多鄉下人中,也難怪文不找一個談得來的知已了。我開始悔悟,往日我們沒有溝通,直到現在。文將我送上汽車,憂傷地向我揮手,我又忽然地感覺到人生有時真地如一場宴席。文擔心自己歸宿的時候,我不也正惆悵由城市到鄉村的失落麼?真是“明日隔山嶽,世事兩茫茫”。

畢業後不久,我曾約幾個不錯的朋友找過文,當時文已分配到一所市裏的中學教書,我們去的時候,正巧他不在,據説他的性情更加地狂放,常與領導同事爭吵,處境是孤獨的。

一恍二十幾年過去了,對於文亦常想起,我總以為文不是教書的料,其性格不合於師之道,並非每個人都適合幹這樣的工作的,這與一個人的才華沒有關係。前不久,去市裏開會,遇老同學,談及文,聽到文已不在教書了,幾年前就辭去了工作,辦了一個專門經營辦工用品的公司,自己當了老闆。我有些佩服他的抉擇,他早就不適合幹這個工作,我在心裏想見到他了,我沒有忘記那一次雪夜對酒,那次是我們真正的相識。如能相見,該是老朋友了吧。

每當思念之情油然升起,我就不禁會輕輕吟起那首有名的唐詩:“綠蟻新賠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標籤: 天欲雪 散文 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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