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沉香經典散文

（一）借一縷春色，與季節同行

早春時節，窗外飄起了雪花，或許她也深知不合時令，紛紛灑灑，不再那麼張揚與輕盈，似乎靦腆又很委屈，飛速而落便瞬間淚流成河……

討厭這樣的季節！

要麼走得乾脆，要麼來得利索，咋暖還寒，曖昧纏綿，總是惹人生厭！剛剛脱去的厚重的棉衣不得不又穿回來，這種清冷不似冬日的徹骨，卻有着瑟心的淒寒。瀋陽的冬天歷來執着而霸道，本來春暖花開，非要再來幾場大雪不可。喜歡雪嗎？喜歡，但更喜歡冬日裏的雪，聖潔而飄逸，張揚而肆無忌憚，滌盪塵埃，淨化心靈。春天裏的雪便顯得多餘了，深情的墜落，沉淪為污泥,讓人不禁眉頭緊蹙。

我是不喜歡春天的雪的，沒有個性！

一直認為瀋陽沒有春天，十一月份就進入冬季，真正的春暖花開也要在五一左右，短暫的明媚之後，便迅速進入炎熱的夏季，瀋陽的冬天就這樣無理的霸佔了兩個季節，半年的時光。

許是一顆向暖的心在冬的巢穴裏糾結的太久了吧，每每此時便有些躁動不安，渾身慵懶無力，於是渴望春草般的萌動，柔柳般的舒展，小野花般的暗放，讓蠢蠢欲動的生機染綠幾乎枯木的靈魂，生命來次綻放吧，悄悄地告訴自己，血液裏依舊流淌着春的活力……

猶記去年清明時，樹兒未泛綠，草兒未吐牙，花兒未含苞，於是卸下所有的包袱，拉上好友踏上南下的列車，去北京尋春吧，假期太短，走不了太遠的。北京的春天也是嬌羞的，下了車便是很失落，和瀋陽沒什麼區別，一樣的晦暗。

“去玉淵潭公園吧，那裏的櫻花該開了”,友的妹妹盛情地做嚮導，儘管春風依舊瑟瑟，但這裏的櫻花卻是開了，花團錦簇，綻放嬌嫩的歡顏，分不出它和桃花的區別，但足以撫慰了搖盪不安的春心，拂了拂剛泛鵝黃的柳枝，嗅了嗅淡香瀰漫的花蕊，弄了弄微波細處柳絲垂落的靚影，也許只有春才可以撩撥出這種少女般的柔情……

今年玉淵潭的櫻花什麼時候開呢？

“來南方吧，這裏很適合你！”

“你的聲音很柔美，很像南方女人！”

去過麗江，感覺時光都是清麗温婉的。青石古巷，每一段都彷彿訴説着風情萬種的故事，麗江的山水，足以讓心沉靜安然，清澈透明；去過大理，歲月是簡約而寧靜的，蒼山洱海給了我足夠的浪漫，懸浮在高高的索道上，雪，晶瑩嫻靜，雲，輕盈飄逸，那麼閒適，那麼悠然。洱海的風曾那麼温存地撩撥我的長髮，理順那不安分的思緒。海（湖）水碧藍澄淨，明心見性，依舊嫻靜温婉，這樣的水是不會“捲起千堆雪”的。去過人間天堂的蘇杭，儘管沒有領略到“映日荷花別樣紅”的壯美，卻也目睹了“蓮葉何田田”的清幽，於西子湖畔靜靜徜徉，宛如古代拈花微笑的女子，不過也有幾分的做作吧！

那雨中飄逸的蘇州園林，媚陽下楓橋上嫣然綻放的花傘，那肅然靜穆的崇聖寺三塔，時隔多年依舊鮮活在落滿塵埃的記憶裏。

喜歡南方，喜歡她的古味盎然，喜歡她的清純典雅，喜歡她深情浪漫，更喜歡她四季如春的温婉。

而我，註定是去不了江南的，因為我的根在北方，北方有我眷戀的豪放；也註定做不了那青石雨巷裏撐着油紙傘、結着愁怨的、丁香般的姑娘，經歷過嚴冬歷練的女人，無論怎樣的柔媚，骨子裏已經注滿了冬雪的傲氣。

南方，那清美古樸的風情，如匆匆喝下的那三道茶，於我留下的大多是心靈的沉澱……

我渴望一次激情的綻放，歷經嚴寒後的一次脱胎換骨，於是對北方的春有着焦急的無奈……

“做蠟燭的事業，不燃燒，便流淚……"

選擇燃燒吧，那麼，可否借我一縷春色，與季節同行？

（二）微風輕拂桑葚飄香

夏日，午後，燥熱，拉開班級所有的門窗，略有微風襲來。熱浪侵襲下的塑膠操場隱隱地散發着一種難聞的氣息，整個校園除了花壇裏象徵性的綠色，就是這種散發毒氣的、泛焦的綠意，不敢放肆地敞開窗扉了，只好把緊靠操場的窗開個小縫。教室裏，學生們安靜的上自習……

心靜自然涼，輕輕地坐回講桌旁，認真地寫起教案。一絲清涼的風，從門間微微地拂來，竟有一絲淡淡的甜味。抬眼，透過教室的後門和走廊的旁門，幾枝桑樹枝斜逸着探過頭來，像是好奇，又有點挑逗。枝上稀落着點點的桑果，不經意間，它已熟得發紫。

這是住宅區牆角無人管理的一棵桑樹，也許正是天性率真，無拘無束，瀟灑的生長，它長得枝繁葉茂，淋漓伸張，已遠超過五層樓高，張揚的枝條也肆無忌憚地伸過牆來，只是那令你垂涎欲滴的桑果無法唾手可得。熟的發紫時，小小的細細的莖已無法承受飽滿的漿液，園區的牆角和校園的牆根便鋪灑了一層。

以前班級的分擔區是這一片，早晨，地上的桑果新掉下來，很新鮮，很飽滿，於是和學生一起撿拾起來，美美地吃掉。酸酸甜甜，要比市場的好吃多了。下課時，這一片也是一些淘氣孩子的樂園，他們互相嬉戲着，上竄下跳地夠食樹上的桑果，純真的笑聲沖淡着校園的暑氣。

現在的孩子大多變得慵懶，課間不喜歡出教室，總在嚴厲的要求下才不情願的離開。下課了，去外面散散步，玩一玩，吸吸新鮮空氣多好！總是這樣強調！細想，也有點自欺欺人，操場的空氣還清新嗎？多麼懷念操場南面那一排柳樹，如果他們還在，那片綠陰，在這炎炎夏日裏會是多麼的愜意，孩子們走在那裏散散步，聊聊天也好。如今塑料的草坪，寥寥的、象徵性的體育器材。那塑料的草坪遠比草籽貴得多，體育器材也形同虛設……

記起初中時，滿圍牆濃密的樹，最喜歡的就是柳樹。夏日午後，偷偷地爬到樹上，在枝椏間靜靜地看書，時而涼風吹過，時而小鳥掠過，空氣清新而流暢，讀書是一種純純的享受，以至於沒有發現樹下瞪着眼睛的班主任……

還好，有這樣一棵偷過牆來的桑樹……

體育課剛下課，有兩個男生快速的跑了進來，礦泉水瓶裏裝了一些桑葚，笑嘻嘻的説：“老師，吃不？”，生怕我嫌髒，又用礦泉水洗了又洗，倒在手裏，伸了過來，我笑着拿了一個放在嘴裏，“嗯，真甜！”“在樹上摘的？”“嗯！”“怎麼摘到的？”“老師，你來！”和學生走到走廊外面。走廊外是樓外側的緊急樓梯，有高高的護欄，護欄嵌在窄窄的水泥裏，看上去也不是很結實。那些桑果看似很近，其實要爬上護欄使勁伸手才可以摘到，於是嚴肅説道：太危險了，不許有下次！對班級所有學生也做了嚴厲要求！

即使偷出牆的桑果對於我們也是一種奢望了……

學校的監控錄像看到班級的學生摘拾桑果，德育主任特意過來，説，不許摘拾，太危險！我點了點頭！又説一句“這是野果子，有毒！”我不禁笑了……

無論怎樣，那棵旁逸斜出的桑樹對我還是一種沉甸甸的誘惑，巡視班級時，便喜歡從外側樓梯而上，至下而上的欣賞它，望着酸酸甜甜的桑果，偷偷地控制唾津的潛溢……有時伸出手想觸摸下它的枝條，被這高高的護欄阻擋，便不敢再放肆，就像一個人，近在咫只，渾身散放着濃郁的馨香，卻不敢越護欄一步，只有遠觀而不褻玩焉……

炎炎夏日，至少心中還有這樣一份酸酸甜甜的誘惑，但也不免生髮出一種期期艾艾的惆悵：幸好，這棵樹沒長在文明的校園裏，可是這舊小區遲早是要被文明掉的，彼時，他又將在哪裏肆意張揚這紫色飽滿的誘惑呢……

（三）有些感動，不應忽略

慵懶在温和的'秋陽裏，歲月在心中也漸漸地波瀾不驚，恍然間發現有一個厚重的詞，竟在生命的詞典中悄然模糊，又靜靜地清晰……

小區裏那個熟悉的老人突然地離世，我便不敢再賴牀。即使今天，這樣的週末，也早早起來和老媽一起準備早餐，或靜靜的收拾房間。老哥竟也早早的來了，拿來親自做的紅燒肉，老爸是愛吃的。老哥的愛總是於無聲中，上週來，看見我雜亂無章的收拾攤在一牀的衣物，便悄悄的下樓，不一會兒竟買來四個大整理箱。

看着老哥，突然想起小時候，一個淒冷的冬日，我們走在街上，我戴着厚厚的圍巾，哥戴着棉帽。凜冽的風，呼嘯着，奇冷無比！我被凍得哇哇大哭起了，哥毫不猶豫地把棉帽子摘下來戴在我的頭上，緊緊地抱着我，回到家裏，老哥的耳朵幾乎被凍僵了，好久才緩過來。哥哥的愛如清露，點點滴滴一直伴隨着我的成長，大學時替父母給我交生活費，畢業成家後，又是一路地扶持呵護。

日子匆匆而過，驀然回首，發現自己是如此的自私，對於這份至愛，早已習慣了接受，更有甚時，不滿意還會發點小姐脾氣。對於這份至愛，也習慣的轉移給可愛的侄女，給侄女買東買西，卻從未給哥哥買過一件物品。想到這，有種酸酸的東西要流出來，“腿好沒？還疼是吧？看你那嬌氣樣！”老哥瞪着眼睛説。老哥一向不是温柔的，但是心卻是軟軟的，衝老哥笑了笑，沒讓潮濕的東西凝聚滑落……

或許逞強，或許運動不當，跳繩時膝蓋受傷，實在不想請假，這個換了三個班主任的班級，孩子們不能再浮躁了。堅持上了一週班後，腿傷越來越嚴重。沒辦法，還是請了一週假，連着十一長假，該會好了吧！請假前把學校佈置的一些任務，都交給了班級幹部。學校找了代班老師，小班長也不時地向我彙報班級的情況，讓我放心，同學們都很聽話，學校的任務也都按時完成了，讓我安心養傷。一天放學後，那個最調皮的女生打來電話，哭哭唧唧的説：“老師，你快點好啊，我想你……"

儘管想盡辦法讓這傷筋動骨快點好起來，可十一過後，還是沒有完全恢復，醫生也一再囑咐，儘量少活動。不管了，堅持去上班，那裏有我的牽掛。剛進校園，校長正好在門口，馬上詢問，並認真囑咐着“除了上課，哪兒也不要動了。”習慣的笑了笑。小心翼翼地走進班級，孩子們竟歡呼着鼓起掌來，即使什麼也不做，坐在那裏，孩子們的心也會安靜下來……

骨子裏一向有着點清高和孤傲，又一直信奉，君子之交淡如水，很少與過多的人即使同事有更深更近的交往。為了讓我少活動，中午，辦公室的姐妹們輪流把飯用餐盤端到我的辦公桌上。其實，腿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不敢快走。姐妹們打來的飯比我平時吃的多很多，但是，我都堅持吃完，竟然發現食堂的飯菜很好吃。因為吃的不僅是一份簡單的飯，更是一份濃濃的情。

有時，習慣了把向暖的目光投向遠方，卻忽略了身邊實實在在的温潤。

晶，後調到學校。相識很短，交流也不多，卻是我這個半私密空間裏唯一的同事。遇見，不在早晚，相識確是如此快樂！一個眼神便是滿滿的默契和懂得。

昨天中午，她特意把我從班級叫出來，從包裏掏出她新買來的毛衣裝飾鏈，硬是送給了我。我和她都讓一個同事買了相同的飾鏈。我買的那個，另外一個同事非常喜歡便拿走了。據説，那家飾品店就有這兩個同款的了。或許，晶看出了我的喜歡，硬説她沒有合適搭配的毛衣。當我誇她髮卡很漂亮的時候，髮卡也是我的了……

同事出去買葡萄時，我悄悄地讓她幫着帶了兩份……

明天，學生月考，看到監考名單裏沒有我，我知道，教務處考慮到我的腿傷沒有完全好。

生活中，總會時時的遭遇些小磨礪，而這些小小的磨礪，猶如微湧的潮水，退卻後使一個詞，漂亮的貝殼般，清晰地留在記憶的沙灘上，這個詞便是——感動！

而這些感動，儘管微小，也不該忽略。

（四）人生有情，無關風月

雪，又漫天飛舞，清淡的筆墨一次次描摹她的輕靈飄逸，不堪斟酌的詩句也傾情她的聖潔無暇。一場場飄雪隨之而來的是一場場寒。不可否認這座城市，這個冬天真的很冷！

一直自詡傲雪寒梅，淒冷的日子也喜歡踏着聖潔的雪花獨自浪漫。而今年，一次次寒流讓胃部極度不適，不至於香消玉殞卻也毫無半點傲氣。

聽説您已從大戈壁灘回來，便欣喜答應為您接風洗塵，時間您定。以前總是我請客，您買單，這次一定我請，也紀念我們相識一週年，您説，好的，一言為定！

一直是波瀾不驚的女子，即使獨自輕舞，廣袖清寒亦不願輕擾別人，您不言，我不語，您不語，我亦懂!終於在所謂的末日之前，您打來電話，正巧那幾天工作較忙，於是笑侃“如果地球沒有毀滅，太陽依舊升起來，我如約而至。”

這一天，氣温降到了零下28度，打的趕往到您所説的那家火鍋城，因司機也不知道具體的地點，只好提前下了車。拉緊了絨線帽，用戴着手套的手捂住僅僅暴露在寒風中的那一點點臉，依舊有絲絲刺痛的感覺。茫然間，發現這個生活了二十來年的城市，竟然有好多地方自己還不知東南西北。於是撥通了您的電話……

跺掉靴底的雪，輕輕地推開飯店的們，眼鏡一剎那霜霧瀰漫，擦拭眼鏡時朦朧地看到您坐在靠窗旁的沙發座上，手裏拿着菜單正微笑着看着我狼狽的樣子。摘掉帽子和手套，脱去厚厚的羽絨服，靜靜的坐在您的對面，看到桌上兩隻精緻的細酒杯裏紅色的酒，您説這個東西很養胃，一絲暖流悄然湧入心底。儘管在一起吃飯的時候並不多，但每次您所選擇的都是滋補養胃的，這種兄長般的絲絲呵護和點點關愛，心裏早已蓄滿了感動，習慣矜持地把它深深埋在心底，很怕不爭氣的眼眸泄空了這份清泉般的暖流。陽光般的謝意依然綻放在臉上，燦然一笑説，謝謝！

您靜靜地凝視我一會説，瘦了，也憔悴了。如果以前只這一句，淚水便無法遏制。當一切淡然放下的時候，發現微笑永遠比淚水美麗。於是發誓，再見您的時候，一定不流淚！調皮地笑笑“減肥相當成功！”您的笑總是那樣樸實，樸實的就像地地道道的農民，而您的胸襟和氣度卻如指揮千軍萬馬的將軍，指點高樓大廈的手亦會翰墨揮毫，流水行雲……

人生總有一種遇見，稱之為緣分；有種幸運，叫做懂得；有一種幸福，叫願意懂你。

您總是不厭其煩地啟發我，不要把網絡當作逃避現實的盾牌，而應作為展示自我的平台。撥開迷霧，陽光依舊明媚……

還記得您在遙遠的戈壁灘打來的電話：“在家休假工資一定會受影響，有困難一定要告訴老大！”喜歡稱您為“老大”，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也沒有理由，也許就是喜歡！物質的貧寒無論怎樣都可以承受，只有心靈的冬天確實需要一份温暖。不需陽光般燦爛，只需星光般晶瑩，足以照亮孤寂清冷的夜空；不需咖啡般濃烈，只需一杯淡茶的温潤，足以芳菲冰凍的心田。

説好了，我買單的，您又搶着付了錢，並笑着説，記住欠我一頓飯就好了……

人生總有一種情，猶如手中這杯熱茶，清香四溢，無關風月，但依舊很純，很美，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