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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散文

陌上花散文

悦耳的簫鼓在村落裏響起,去年的屠蘇酒散落一地醉了一場萬物婆娑,需當遊冶趁而今。一路的二月蘭野菊花正吐露春的信息,我沿那條河流的走向一路尋經書裏國風的影子。沃野平如掌,春郊村路遠。無意中踏入旎春香徑深處。陌上的花開似乎是無心狀態的隨意朵朵,有如古調詩源那不具姓名素裳白裙女子一般的簡單清純。不似奼女鬥妖嬈,卻和暖日竟春暉。千叢萬叢壓低低,似可低到塵埃,忍斂着春風左右流之的挑逗。毋需綵鳳雙飛翼,早有蝴蝶把她初綻的芳香情竇,一寸一寸佈滿河谷沙堤。隴麥青青如浪,朝雉時起時落,少女流波倩尋的一程芳菲已瀰漫了天涯,誰是那個綏緩而歸的少年郎?你的馬蹄掙破了高山流水,踏進她夢土半開春閨,那一刻四目相對的明淨無雜,如清淺之水,曲繞,疊柔,靈動,婉約,卻讓鬱郁楊柳舞醉婆娑。古書裏記載了這一刻的短暫畫面。少年佯醉垂鞭隨意指,聲聲鹿鳴呦呦,疏疏輕煙渺渺。逡巡不去,傾心於不曾着繡衣,無識金鏤粧的花田女子。終日和風花帶媚,一路煙花,如何比她落英體香?且看她十指剝春葱,衣裙翩擺,烏絲如飛瀑瀉在雙肩。兩剪秋水藏不住心頭的鹿撞喜悦羞澀,人向花田去,可是良久良久,只是采采卷耳,不盈頃筐。

陌上花散文

也許,雲稍朵影慵懶的殷其雷,不是為了預警無名的懲罰。她們織雲繡縷,許是為讓濛濛煙雨暗千家,刻意雕飾明晦不定的卷舒春色,譬如人心的敏感易動,去在意眼中人的顰笑舉止,解頤風流。可憐身邊踏青人,她有山之秀,水之柔,襲衣的青草合着泥土裏芬芳的氣息,髮絲纏繞眼眸,路傍人彷佛簾中影,只見檀奴傅粉面。一傘執掌了大羅天,風也怡然,雨也怡然。肋下一蕭一劍,如悦耳考盤清脆互動,撥弄着琉璃如畫,響馳於人間煙景。行繞芙蓉池,走過西塘橋,共搴芳人下汀洲。趁東風,一片紅帆動,擺蘭橈平湖鏡中。一蒿蓴波有説不盡的舒懷灑脱,容與四海跌宕天下,不如與伊人放歌扁舟子,比肩同立,看她暈起雙頰淡脂痕,不覺裏東邊日出西邊雨,誰為她的素衣裳,描一重奇幻的虹?誰在人間羨驂鸞?一瞬間,人在舟中便是仙!郎心應知儂心語,醉臉春融,垂睫款款,而心事早已漫漶如水面風文,道是無晴卻有情。

雨初晴時欲黃昏,誰的馬蹄帶着雨後清新迤邐而去,誰以目纈暖盱,與那看不見的暗塵而隨,到暮煙蒼茫不見君,淚濕春衫袖。燕草秦桑如碧絲,情思相牽卻比柳絲長。將仲子兮少年郎,無將願違兮!你行過的陌上,明天會是落紅如雨,有人為你小窗耽形香燭冷,喃喃自語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一日不見隔三秋。盼你信若尾聲,託良媒於冰人,莫做薄倖登徒子,將妾終身誤。日日思君不見君,從此擁鏡懶畫眉,萬草千花一剎起飛絮茫茫,願度身輕隨你紅塵由韁信馬,把一生情柔沾君衣。燭淚輕銷了一窗明月,忽覺這春月也寒。紫絲羅帶系你香囊暗解時定情的一支杜若,是月明星稀時候女兒唯一能觸摸的温暖。若個病懨懨思沉沉,衣帶漸寬終不悔!少年郎,你又為誰從此竟夜優哉悠哉展轉反側?不以為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以你夜深幽篁醉眼斜睨演繹的鳳求凰,度你無休無止剪不斷的一段柔腸。江南江北人望,兩地思,揚之水,縱能流束楚,可載的動思之深苦?深幃之隔恍惚如千里,多情多感自多愁,馬蹄踏過她一簾幽夢,也沉陷在伊人濃濃不解的兩彎眉皺,似那馬蹄淺淺跨不出的萬水千山。君應有語復有歌,倒不如引吭一聲長歎後挑燈濡墨,寄懷尺素,字字清淡,字字纏綿,且把你一腔情愫落款你有意慕娉婷的定筆殺青!

世間兩情相悦的故事,大抵是如此,至於故事的結局,就讓為愛情執戟的善男信女們從浩若煙海的典籍裏尋找自己想要的答案吧。不管是風聞逖久的還是俯拾於道聽途説的古老愛情故事,哪一個不是緣起於這等閒開落的陌上花?

每年的春風十里香陌上,總會有多情少年男女的不期而遇。

每年的陌上花開如夢時,東風一破又催生了多少愛者衷心的情苗?

是否,每一處細柳瓊花畔,都曾經有個素裙明鐺的採香女子,她不需丹鉛,自具格韻,紺鬢垂鴉亂,梨渦沾露瑩,手捻花枝宛然若語。

當她愀然自問,一年春事都來幾,女兒明豔,為誰零落為誰開的當兒,那遠芳古道的一襲輕煙飛速而來,必然有撥動她靈魂深處一弦獨操的少年音容。

人生代代無窮已,換的是參商軌跡,不變的是恆河沙數的風月斷章。前塵情事,已如輕巧流利的平仄寬窄詞韻,卻讓痴男嬌女以一生誠愨始終不渝的偕老研讀。也許會為那誌異裏抱節守貞的桃花扇喜極而泣,更會為那待月西廂的有情人欣慰不已,更會為那賈家女子隔簾窺韓子的佳話撫掌笑歎,好一場百年好合的人家佳話,當人們燈闌掩卷之時,依然會有齒頰留香的回味無窮。

目倦川塗異,心轉山澤居,人到此時,免不得發一些奇想。

是否,當年陌上萍水相逢的一對人兒,也似這般伐木築陋室,女蘿掩明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穿井而飲耕田而食,以原野煙霞為景採入四季畫譜底色,作一幀客室裝潢。以薪火烹茶為代酒以饗敲門試問之人?

年少時光,因為愛情的倍張力,使得人們演繹了織錦裁春蝶舞逍遙一段美輪美奐的`綺豔樂章。從賭書潑茶情志兩嬈,到彈指黃花東籬問訊的呼燈對酌,他們感慨於似水流年的同時,也一樣感到雲淡天高吧。時間的池淵洗去的是年輕的浮華和敏感懵懂的混沌,最後賜予彼此是不雜纖塵的眸子,清澈到眼睛裏只看見相伴的彼此。陋室中女子的紅酥手,有一天會稍顯滯澀,她縫補的男子春衫也不知自何時起灰舊土色,經補緯丁,早已經是一襲百納。停針罷線,男子默然的拾起掉在衣上的一根白髮,然後相對莞爾,恰好是共期憔悴莫相憐。這一鬢烏絲成霜雪,何嘗不是穿越一生之愛,以無雜的素色鑑證兩情長久的貞白!

那一季的陌上花開已腐朽如塵,那麼心頭長住芳濃的當是那不化的春泥。

那一季的春晨以做了斜陽日暮人將晚,那麼就以執手的忍愛作彼此黃昏温軟的雨纖纖。

休要説浩瀚宗經的古調無人懂,且聽華夏的兒女口授心傳把跨越歷史的情歌一唱再唱,綿綿無絕期。

標籤: 散文 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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