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來臨散文

知道近日寒流來襲，不確定哪一天？於是心想，生活得太精細有時會讓我們失去些未知的樂趣。所以見人們仍不温不火地過着日子——出外散步的人並不少見，他們的外套繫腰間，露了各色的胸衣，甩開臂膀一路行走；早晚的跳廣場舞的人羣仍衣袂流彩、音樂飛揚；上班途中路過的菜市場，晚秋的瓜果、蔬菜，仍擺滿了攤位，買的人也不見多買，多了吃不了放冰箱不新鮮。

市場的旁邊是一條河，有雕花的木欄杆橋面通到對岸，行過時，會看到陽光灑滿整個水面，金波粼粼中魚兒成羣的嬉戲遊弋。沿河的樹木花草得利於河水的滋養，仍顯出紅的綠的顏色。這個城市近年來的變化，也是從這條河開始的。原是條臭水溝，經過治理，可以説有了脱胎換骨的`模樣了，好不誇張地説，現在沿河走走，會有賞心悦目的感覺，讓人不勝歡喜。

忽然起風了，是在夜裏。風掃在窗玻璃上發出“嘭——忽”地聲響，隨之而來的是雨，嘩啦嘩啦響起，就像調皮的孩子向着窗口不停地撒着一把把的砂子。這風雨交作的夜晚不免有些冷寒，我拿了厚被子裹體，蓄意着的睡眠才有了幾分安逸。

一早去上班，出門就感覺比家中時明顯冷了許多。再走向雕花的欄杆木橋時，自然晴天中且有了變化：河水渾濁且沉靜地流淌，不見了水面上魚兒的嬉戲了；岸邊的柳樹有了緊張，僅一夜之間葉子全部枯黃，一陣冷風掠過，葉片像箭羽般飄落，從枝梢到地面的距離，形成帶有翅膀的滑翔，其過程雖説是短暫的、且唯美優雅，直達地面時，一聲微歎，而後歸入寂靜；花不再豔，雨浸過後化作了斑駁脂痕；草沒了花的陪襯，黃瘦不堪，焉兮兮的了。冬天就這樣真的來了，懷着不動聲色，不容置疑的架勢。

因為冷，沿河的樹蔭下散步的人也稀少了，偶有行走者，也是匆匆而過，彷彿急着正在奔一個目標而去。昨天還見水邊垂釣者的身影，今日卻不見了。那樣愛垂釣的人，會因天氣忽然變化而失心中對垂釣的情趣？我當真立足尋視，果然不出我所料。他是尋了樹叢的避風處，穿了米黃色的衝鋒衣，這裝扮與周邊的環境混為了一體，才讓我一時沒看清他的存在。我想這垂釣者，真可謂情趣所迫也！

下午班後，我又沿河邊步行走過，風冷颼颼直通透底，但心中卻有着異樣的情致。遠遠望過去，河畔的長椅冷風中顯得寬敞了。不久前那兒還是愛侶們的聖椅，而今在那上面蒙了一層陰冷的霜氣，長椅顯示着那樣的空落，宛若時光中被人遺忘了許久。我拂去一角的霜氣坐上去。此時，前後的不見人影，只有我一人坐在那兒。我享受着一種久違的孤獨，假如孤獨也算着一種境界的話，我想也並非每個人都得到這孤獨的感受。其實，就我現在而言，這孤獨是一種空虛，亦或是一種惆悵，是我個人化的情緒。我再一次想起那個問題：我讓心意在文字間遊走了好些年了，至今仍沒有希望的曙光籠罩過我一次，我懷疑我的能力不及，看來只能作為一個失敗者、來兑現我所熱愛的生活了？這種疑問總不時得會折磨着我。可又放不下，放不下心中那份火熱，那份痴情，讓痴情可依，且又徘徊復徘徊，這便是此時無以名狀的心緒。

這種情緒真的和我所生活的城市無關，和所做的簡易工作，冬日的來臨、及這緩緩流淌的河水、沿河畔蕭索的樹木、草叢，都沒多大的關係，我只是在感受被文字所拋在邊緣的孤獨……

由於很晚了，也很冷，我不能再久坐下去了。此時，嗖嗖的冷風比任何時候颳得更響，聽起來像反覆吹奏的一種不知其名的曲調。“啪！”一片枯黃的葉片打在身上了，我沒有拂掉它，捏起它嗅了嗅，居然還有甚微的白日裏陽光的暖意和淡淡清苦的味道！不久後，也許它會幹燥、焦脆，化作泥土，但它卻也走過了四季，生命卻也如此的靜美過。突然的，這感覺使我欣然，甚些陶醉，彷彿這種感覺已渴望了許久。我又想到，何不學學那垂釣的老者？既然是心性所致，他一次次的垂釣，也不見得回回使魚兒上鈎，又何必在乎再多一次垂釣的失敗呢？這樣一想，心已坦然。於是我站立，裹緊外套，向着燈火處的城市急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