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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釣的散文

約釣的散文

大暑這一天,釣友李興根約我去釣魚。關於垂釣的地點,他給我描述得很優美,説那裏的魚都很老實憨厚,可以裸鈎垂釣。裸鈎,就是鈎中無餌——連魚餌都不要就能把魚哄上鈎的可謂釣者至境!這誘惑實在是太大了!特別是對於我這樣一個耐不住寂寞卻還想入釣門的人。

約釣的散文

我以為,釣者的最高境界是無魚鈎便能釣到魚,譬如姜太公;釣者的最大樂趣是無餌料便能騙到魚,譬如我的這位釣友——他釣齡不過一年,但他每次垂釣之後都認真地寫一篇反思文章,所以,技藝與日俱增,自詡已達非常人所能達之境——譬如無餌能漁,有幾人能夠?

他騎車前面引路,我騎車在後面跟,40分鐘後來到環縣路“冷厚”段54千米處。他見我跟上來後,就手指一處山谷,説此谷夾在雙豐鎮自然景觀石家寨和萬家埡之間,谷深十里,蜿蜒參差,樹木叢生,鳥鳴山幽,風淡流清,澗澈潭碧,是美妙的垂釣之地。

眼前有一條新挖的公路斜刺于山谷。凸凹不平的路面檢驗着我的騎技。拐過一處山腳,一個三畝見方的清水池映入我們眼簾,池旁臨時建了一座活動板房,門上掛兩牌,左牌書“白河縣雙豐鎮平鋒生態種養殖農民專業合作社”;右牌書“白河縣雙豐鎮平鋒冷水魚養殖基地”。原來這個山谷已被有心人看中,依山傍水建起了集養豬、養雞、養羊、養魚於一體的養殖場!眼前的清水池大概是谷主名叫“平鋒”建的養魚池,也即釣友所説的“釣池”了。很明顯,這個地方釣友來過不止一次,這個好地方他竟然對我保密,真不夠釣友!

釣友給谷主打電話,説來釣魚了!邊打電話,邊拾掇漁具,做好釣前準備。儘管釣友揚言可以無餌垂釣,為了一個釣者顏面,他還是製作了一大疙瘩餌料。釣友剛調製好魚餌,魚池的主人到了,熱情地同我打招呼,並自我介紹説:“我叫毛平鋒,歡迎到這兒釣魚!”他身旁的一個小夥子也介紹自己説:“我是田松林,是這裏的豬倌!”

釣友忙活釣魚,我與谷主攀談。剛三十出頭的.毛平鋒很健談,同我講起了自己創業的經歷。

他在寧陝打工時,看見過那裏養殖冷水魚,效益很不錯,於是萌生了開辦冷水魚養殖場的想法。為了學技術,免費給人家打工兩年。

返鄉後,經過精心勘察選址,最終選中了這段山谷。這段山谷在“冷厚”旁邊,石家寨東面,萬家埡西面,交通便利,風景秀麗。最大的優勢是山谷中水源充足,是冷水河的源頭之一。居民也都通過扶貧搬遷的方式搬遷到了集鎮居住,水質變得更加優良,特別是沒有了洗滌劑之類的化學污染,非常適合冷水魚的繁殖和生長。

説幹就幹,可是毛平鋒創業伊始就面臨兩大難題:一是無路進入山谷;一是山谷中的柴山土地還不屬於自己承包。

兩個問題的歸根結底還是資金問題。他與農户協商,簽訂協議,幾經周折,直到2014年年底才把這一段山谷的柴山土地全部流轉了過來。接着,他將自己早年打工掙來的所有積蓄,從親戚朋友那裏借來的錢、從銀行裏貸的款,全部投入其中,準備先修路,再建場。2015年一開年,毛平鋒向雙豐鎮政府遞交了一份修路申請,還沒有等到批覆就開始開山挖石修一段長近兩公里的進谷公路。

這時,土管部門來了,説他毀壞並佔用耕地;林特部門來了,説他毀壞森林植被——毛平鋒犯法了!

正當毛平鋒對自己不懂法感到非常懊惱之際,雙豐鎮扶貧辦工作人員找出了他遞交的申請,為他作解釋,與上級主管部門積極溝通協調。上級部門瞭解到事情原委後,決定從輕處罰,並勒令他履行法律程序,限期辦齊一切施工手續。

這件事後,毛平鋒明白了一個道理:創業不但要懂技術,還要懂法律!

就這樣,毛平鋒耗資500餘萬,耗時24個月,打出一條進谷公路,建起了一主一輔兩個魚池——一個養魚場初見雛形,輔助設施設備陸續跟進。2016年,毛平鋒在這個魚池中投放魚苗30餘萬尾。2017年,這個魚池初見成效,賣出第一茬魚,收穫了創業以來的第一桶金,付清了借款中的兩年的利息。2018年陽春,白河縣垂釣協會50餘人在這裏放杆垂鈎,現場釣魚200餘斤,舉行了一次盛況空前釣友盛會。

二號池中萬餘尾中華鱘漸漸長大,客户漸漸增多,這本來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可是對於毛平鋒來説,憂愁與日俱增——他正在為無錢給進谷之路硬化而犯愁。購魚的大客户的車輛不願走這一段路,要求毛平鋒把魚送到寬闊的“冷厚”路面上裝車。為此,一年不到,這一段不足兩公里的公路增加了養魚成本不説,還損壞了他的兩輛皮卡車。

毛平鋒的表弟田松林接過話茬説,這一段路到了下雨天,車子根本走不了,出去的東西出不去,進來的東西進不來。我賣一次豬還得花費十來個勞力把豬吆喝着趕出去,再生拉硬拽上卡車,花的不是錢啊!

田松林也是毛平鋒創辦的“寶鋒農業有限責任公司”中的合夥人,他現在的角色是一個豬倌,負責放養100餘頭黑豬,像放養牛羊那樣,在早上六點鐘把豬趕上山,深谷兩岸,綠色走廊,豬草葛葉,比比皆是,豬們盡情享受大自然中的美食。太陽快要落山了,田松林站在築舍旁,對着蒼翠的大山,敲響銅鑼,奏響集結號,豬們魚貫回家,每頭豬可以得到半斤摻有鹽水的玉米粒的犒勞。

田松林告訴我,這門技術是從江蘇學來的,豬種也是從江蘇引進的。起初,這些江蘇的豬來到咱陝西時,非常認生,賴在圈裏不吃飼料也不上山。往山上趕,豬們走不遠就跑着回來了。沒有辦法,只好上山給豬捋樹葉和草,一天下來,把人累得躺下都不願起來。這樣下去終究不是個法子,放養的豬不能在自己的手上變成了圈養的豬。於是他上網百度,到豬欄中與豬們溝通,捏捏這頭豬的耳朵,摸摸那頭豬的腦殼,再撓撓豬的脊背,大部分時間都是與豬們廝混,弄得渾身都是豬屎尿味兒。妻子嫉妒地説,你對豬好比對我好!

有一天,田松林拿一些豬草去引誘它們出圈,可是豬們走到上上坡時就折返。原來,豬們是嫌棄山路不好走啊!陝西的山路的確比江蘇的山路要陡峭一些——自己恍然大悟。於是修建了幾條盤山的豬路。果然,豬們沿着盤旋的山路,由慢行到奔跑,最後竟能往來自如,縱橫捭闔了!

田松林放養的百十來頭黑豬如今都在山谷兩岸的山中“修煉”,今年年底便可以出山——據田松林説,後來的幾張訂單沒敢籤,手上的黑豬條條“名花有主”了!試想,如今還有誰不願意去訂購放養的豬,吃純天然的豬肉呢?

我回頭望了望釣友,他顯得有些焦躁不安,因為他製作的餌料都快沒有了,可是他身旁的魚簍依然空空如也。他見我們都注視着他,立刻顯得不好意思起來,自嘲地説,今天魚兒變得聰明瞭,一改以前的老實憨厚,用嘴頭只碰碰魚鈎,聞聞魚鈎上餌就迅速離開了!

田松林將信將疑地去聞了聞他盤中剩下的魚餌,笑着説,難怪魚不上鈎,原來是你在魚餌中摻了“瘦肉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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