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聊城的路散文

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成，無心插柳柳成蔭。這句話，如果用到幾年前的聊城之行，應該是最恰當不過了。

説起來，那次無目的的遠行，緣起長垣——濟源高速公路的通車。本來，這不算是個多振奮人心的消息，一百公里的支線高速，在中國太不顯眼了，問題是，他順我老家村邊經過，在老家的縣城還有進出口。並且《焦作日報》以極其驕傲的口氣告訴我：隨着長濟高速的貫通，全市不僅縣縣通了高速，而且去北京更便捷了。

我於是就想體會一下它的便捷。

那一段業務恰好出奇的順，業績是出奇的好，壓力是日積一日的大。這幾樣就像累積的水流一樣，終需要一個機會的暴走才能讓情緒放鬆。已經不記得是什麼季節了，反正是個星期五的晚上，幾個老驢：森，俊，鯉，我。在火車站的廣場吃了夜市，心情也放鬆，和俊又喝了啤酒，興奮啊，兩個人喋喋不休地就山南海北地説，聊着聊着就説到了城南剛通車的高速。好像火柴划着了什麼，心裏動了一下，我知道這是驢的心態，是久躑後暴走的蠢蠢欲動。不知道誰説了一句，四哥：今天正好是週末，咱到新路上跑跑哪怕到新鄉再返回也行，我説好。結過帳，5分鐘，由不喝酒的森駕駛就上了新通的長濟高速。一直向東直衝新鄉。路是非常的平，車是非常的少。心情也非常的好。在路上我想，新鄉不會是本次旅行的終點。因為沒有準備，我問大家，都捎了多少錢？幾個人忙摸口袋，總共有1300元，勉強是夠去北京了，森一聽去北京，就有點激動。説我現在就和北京的朋友聯繫，明天讓他先借兩個錢。我説不急，走走看吧。

從新鄉折向北行的京港澳高速上，大貨車很多，速度提得不算太快，快到鶴壁的時候，看着車流滾滾的京港高速，我忽然想走大貨車少些的路，想起在去濮陽的時候，在兩市之間有個大廣高速好像通車了，能夠一直到大慶，那麼去北京天津應該沒有事。同時正好躲開京港高速的大貨車。

但錯誤就錯誤在自己這個想當然的判斷上。轉到鶴壁——濮陽高速後又行40分鐘，北上果然見有大廣高速的立交橋，忙轉盤上去，路上沒有車，像長濟高速一樣靜而平，一口氣跑了40公里竟然沒有遇到迎面的車輛，在興奮之後，開始懷疑自己原先的判斷，莫非……

果然是自己想當然，大廣高速在南樂清豐附近就沒有了，所通的只是河南段。不得已，只好下路，走這兩個縣的國道，已經是子夜時分，南樂縣城黑乎乎的，路完全陌生，又沒有標誌，走得不僅慢，而且繞了不少的路。晚上還不容易找到問路的人。多少就有點沮喪。那時已經是後半夜一點多了，我憑感覺往北的方向趕，心裏估計，如果兩個鐘頭上不去高速，那麼去北京或者天津就徹底泡湯了，可能是路的問題，加上夜深，大家情緒就沒有前一段踴躍，而在河南過省界到河北大名縣的收費站的時候，因為車輛等時間過長，森為了省錢想趁勢逃票硬闖，結果車被劃了一下，還差一點發生衝突。我下來繳了費解釋了一下，算是平息了事端。進入河北省後，酒醒的俊換下了森，我沒有過分批評森，我説我們去外面就是為了釋放自己的壓力，一切守規矩不找事最好，卻不可因小事壞了旅行的心情。森諾諾點頭，想想他已經開了200公里也不容易，然後就岔開了話。

凌晨三點到河北省大名縣，雖然只是個縣城，但我知道這可是個有名堂的地方，北宋王朝做過陪都，當時叫北京，《水滸傳》中的盧俊義就是這裏人。不妨隨遇而安，先住下，明天再做計劃。

考慮到現金不多，俊找了一家招待所，兩個房間50元,沒有衞生間，我和俊躺下就睡，第二天森和鯉説我打的呼嚕在隔壁都聽得很清.

早七點吃了大名縣著名的郭八火燒。飯後，去裏面先轉了一圈。沒有想到的是，傳統的古蹟沒有見多少，倒是在古城發現個精緻的天主教堂，後來才知道，這是全國除上海的天主教堂之外第二大的一個。趕過去，一探究竟。只見大門面北而開，呈“凸”形。其北牆基高出地面五點三零米均為青石所砌。東、西、南、三面牆高出地面二米同樣是用長方形青石所砌。大堂的拱形大門上面三米處，有聖母懷抱耶酥銅鑄坐像，高一米左右。大門上雕刻一副對聯。上聯是：欲識其寵請看懷中所抱：下聯：要知厥能試觀掌上何持；橫批是：寵愛之母保障大名。堆砌所用之青石，已有風化的感覺，看來，這建築，至少要有七八十年歷史。進入觀看，內部的建築、裝修更是美輪美奐，屬標準的西式建築。大堂裏的石膏塑像、石膏浮雕、石頭和木頭上雕刻的圖案、油畫、針繡等人物形象傳神，圖案工整，重筆濃彩，精雕細刻，給人一種神祕、莊重、嚴肅的感覺。從教堂出來，又繞着外圍瀏覽一圈，恍然間，竟有置身異邦的錯覺。

再去看南城門。城門上部，鑲有一額匾，內有黃色基調的麒麟，麒麟兩側，有上下行文的浮雕題字。左書：大名府；右書：麒麟城。“大名府”這三個字中間的“名”字，已經脱落，只能從同周圍基低的'顏色差異中，分辨出來。城門上，長滿低矮的灌木。整個城門，一片凋零悽楚狀。看來，這座南城門是有些年頭了。

出來縣城的時候，我告訴俊，去北京天津的時間已經不夠了，我們就去附近的江北水城——聊城轉轉算了，幾個人連説好好，同時俊告訴我，説那裏有個親戚，咱可以去一下，我説到那裏再説。過館陶2公里就上了邯鄲——濟南市高速，用了一個半小時，就來到了聊城市。

沒有想到聊城那樣美，美的不愧於江北水城的美譽，大大方方的城市，大大方方的湖泊，心是那樣的興奮，幾個人就匆匆忙忙地走到美輪美奐的東昌湖畔，看湖光山色裏的城市，感覺自己心情野馬的狂飆。四個人，駕了一葉的扁舟，吱吱呀呀行在這個宋朝的湖上，以為自己就變成了阮小二和浪裏白條張順們。竟然生出來了替天行道的念頭……

快到中午的時候，俊説親戚那裏已經聯繫讓去家裏吃飯。我覺很不好意思，説我們太匆忙卻沒有帶些家鄉的特產，但我們怎麼也要買些禮物去，否則怎麼吃人家的飯？於是大家就積極地買禮物。

親戚竟然真有山東大哥的熱情，竟然騎車在幾裏外的街口等我們，打招呼的時候竟然為那親切的山東話激動不已。彷彿像久別重逢一般。大哥在家準備了豐盛的菜。同時搬了一箱的景陽崗酒，考慮到森開車，鯉又不勝酒力，我和俊就豁出去了，邊吃邊聊邊喝，興致高，喝得也高，談得也格外投機。三個人喝了四瓶景陽崗但還不覺得多。

送我們出來的時候，我雖然暈暈乎乎，但好像還貌似正常。可是我看見大哥笑眯眯的，一邊扶着牆一邊舌頭木木地説：走好兄弟。

那一句話和樣子，竟然成為我對山東和聊城永久的記憶。

什麼樣的美景都比不上人心的善良更美麗。這也許是事情過去三年了為什麼我還記着這一段旅程的原因。

那一天看王小波的書，有一句話：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不能僅此一生，還應該有一個自己詩意的世界。

我的詩意就是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