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惜糧食散文

這兩天不知怎麼就想到了糧食，儘管説要寫點關於糧食的文字，不會寫出讓人賞識的美文感覺，何況自己心裏面也感到有些沉重；那麼怎麼樣落筆最起碼可引人注意，這也是沒有頭目可循的事情，然而人吃五穀雜糧長大，怎麼可以對此沒有切實感受呢？越是最熟悉的東西，越是讓人沒有情緒，越是被人看低看賤，越是有用的東西，越是感到司空見慣，越是肚皮鼓了起來，越是感到糧食沒有滋味，飽腹之後看着剩飯像泔水，認真想一想你是否有同感呢？不是誇大其詞，起碼讓人痛心。

我是那個時代捱過餓的人，可鄉村出來的人又有誰沒捱過餓；今天來説珍惜米粒的話，惹人厭不説，最起碼也被人看做落伍，跟不上時代的排場；那還拿來説什麼，想到此我都有些灰心；其實想一想過去，人在苦日子的時候，跟衣食足的時候就是不一樣；過去我聽前一輩人還講一些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大多都是跟吃食有關，從而也就留下深切印象；比如説主婦每天省下一把米，這一年的日子就會吃食有餘，不會到年終捉襟見肘，而會不會過日子，就是衡量一個好媳婦的標準，這種自古傳承的一些説法，大多與人們的衣食有關，之時現在的人由於情況有變，再也不會拿來説事而已。

前幾年有一部電視劇就叫《糧食》，好像是古裝戲，看得我津津有味；可是自那以後，就再也沒有這個題材的`作品了，即便有，也不會精彩到哪裏去，因為我們現在的欣賞角度不同了，誰還把飯桌的吃食拿來做特寫鏡頭呢？我現在也不會注意人家吃的是燒雞還是牛肉，不會看着屏幕上的人吃得歡而流口水，那個年代早已一去不復返了，走哪步看哪步要與時俱進。昨天看北京電視台李家存的節目，説到自己捱餓喝醬油湯吃發黴的窩頭，可是我在看節目預告的時候，還另外有一段説辭，一位藝院的學生來他家做客，一籃筐櫻桃邊扔邊吃，稍微有點疵的就扔掉，後來李家存就把人家丟掉的壞櫻桃從籃筐裏撿起來，洗一洗給吃了。到節目最後我也沒見這一段的復放，一定是不登大雅而給刪掉了，我卻很有一些感想，也是促成我寫此文的因素。

我在農村的童年，揀拾過麥穗，翻找過白薯，地裏落下的花生，只要看見了，一定要撿起來剝了皮來吃掉；這是因為我對這點東西都非常在意，知道它們的珍貴；麥子要在秋天種下，要過冬在春天長起，漫山遍野綠油油長一陣子，然後抽出穗灌飽漿，要在夏初把它打成糧食，這每一個環節不但辛苦，而且又給人希望，因為這一切意味着糧食，那是決不能馬虎，一粒都不能浪費的。白薯和花生沒有這麼複雜，因為它們都是一季的糧食，這就説明了麥子是細糧，而前兩者一個是粗糧、一個是奢侈品，你看同樣都是入口的，卻都有品級之分，這個當然有些道理。

前兩天電視裏揭祕假魚翅燕窩之類的，可是我看後自己感興趣的竟然是，小麥到底是怎麼磨成麪粉，同時又磨出來白麪和黑麪，還有麥麩子據説荒年可吃，這就是有無關痛癢與切膚之痛的分別了。再來做一個比喻，要是要你做一個選擇的話，兩樣東西只能讓你吃一樣，要吃上一兩個月的時間，你是寧願選擇烤牛肉呢還是蒸饅頭？這個不言自明，只是在比方一下，天下人心在於糧食，其施恩禍與端都在於此，自古以來人人都明白這個道理，除了那位沒有糧食而讓百姓吃肉糜的傢伙。

我吃糧食一點點品出滋味來了，白麪饅頭有勁道還很甜，大白菜勁道足也更加甜，這兩樣基本上就是我吃得最多，也是至今沒吃煩的東西；至於説世上多少珍品佳餚，我不但沒錢沒吃過，就算是白請我吃我當然是吃了，只是偶爾開一開葷免有淫慾之嫌，世上萬物都養人，尤物不是説害人，最好淺嘗輒止，人各有命是對的，還是糧食跟咱親，否則揀了芝麻丟了西瓜，那害處不可謂小。最近看《一九四二》，財主沒了糧食撐腰，不還跟長工一樣不值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