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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蒲家宅開始旅行散文

從蒲家宅開始旅行散文

01

從蒲家宅開始旅行散文

故事是從街角開始訴説,天氣是陰的,風聲是冷的,城市的煙火尾隨一個人,突兀而至。煙火在夜色中翻滾流淌,一個人劃一根火柴,片刻的光亮讓城市暗淡無光,讓火柴棍旁邊的我一籌莫展。

武城故事的離別和歡喜據説都會在這個街角的這處路口呈現,或者是歡笑相逢,或者是悲催分手,角色的表情都能清晰地鐫刻於那一片明淨的幾乎纖塵不染的玻璃牆上。路過的行人,面面相覷,用或得意或驚悚的表情逃走,他們身後,是無邊的模糊背影,夾雜在幽幽的燈光中,露出的盡是顫顫巍巍。

城市的燈火大都如此,悲壯的有,牽強附會的有,還有充滿冒昧的無辜之味也有。一盞燈火讓歡笑落寞平靜,一場燈火讓平生餘事重生,死灰復燃的可能會是一段莫名的感情,感天動地,也有可能是一劑恩怨難言的仇恨。走在夜寐深處的形單影隻之人,只是徒手拜會,就能瞭解彼此是敵是友,然後在更深的夜裏和更重的巷子裏頭,大碗喝酒,冰釋前嫌。

我聽過一段最漫長的故事,來自巷子深處的蒲大爺口述,他講的清楚,我聽得明朗:這座城市在八十五年前的動盪樣子和現在判若兩方,蒲大爺坐鎮蒲家宅子,寵於萬貫家財,銘在都市。後來倭寇犯境,中原大亂,蒲大爺的家財在一夜間被莫名的浪人哄搶一空,他自己幸而被老母親塞進地窖裏才免於一難。前半生幾十年的顛沛流離生活,讓蒲爺震動;後半生幾十年的安定小巷日子,也促使他不斷思考。

人生命裏都有流浪的性子,對生存環境的無限好奇和渴望催使人不斷前行。穩定只是相對,離別自會相伴,面對常態離別,歡笑苦悶總是多餘,真正安定的人,是安定看待離別的人。蒲大爺的思考,來自他走過的天南地北隨想,一年年的累積,他的見識寬廣的無謂,也淡然的灑脱。

02

我就是從蒲大爺那裏找到了行走的真諦,與這個詞語相近意思的還有尋覓和聚會。城市的寬闊,讓行走來回變得繪聲繪色,有時候,人的行走會特別瀟灑隨心,有時候,也會被某些瑣事打擾。

蒲家大宅據説已經被收回私人所有,蒲大爺只是偶爾過去,坐在陽光燦爛的院子裏,小小的回味一下,那些或遠或近的經歷。故事波濤洶湧,情真意切,蒲大爺感受的最深,他撫摸着那些斑駁的圍牆,遊走在矮小的桂花樹下。冬天沒有桂子的味道,然而桂樹的葉子,千頭萬緒,翻湧的像要盛開。

桂樹下的故事早就變得遙遠,物是人非的今天,故人造訪反而要成為客人,大宅的性格,無論有多麼安寧,都會激動地顫抖起來。葉子飄搖,東風如濤,天涯何處無芳草,心有所盼的人,走到哪裏都像是感歎今朝。宅子有感情,人也是,多少年的光陰流轉,那感情都不曾忘卻。

我在遊覽蒲大爺的宅子時,也看到了那些飄搖的零落桂子,褪成了褐色,早就失去了芬芳。導遊來回介紹,説那是一種叫做“硃砂桂”的品種,花如丹色,雖然我們沒能遇上她最美的花期,然而也可摘幾瓣殘桂做紀念。“來往硃砂字,畫在宣紙中。桂子十里場,依然水墨濃。”無名氏的詩,是寫給桂樹的,也是留給蒲家宅。

來往蒲家宅的人多了,也大可從中挑出大部分的俗人。桂子,宣紙,狼毫筆,無名詩,適合收藏的東西不過這幾樣,拿得起的人多,記在心裏的人少。在有些人的心裏,蒲家宅只是一處沉靜的建築,在沉悶的時候走一遭,偷得幾句歡愉,僅此而已。

03

蒲家宅的故事顯得瘦小,但得益於蒲大爺的親身經歷和有限描摩,我反而更加感興趣那些真實的口口相傳。蒲大爺一輩子的時光,流浪的光景多,安定的光景少,他的'經歷中有更多是代表蒲家宅子的意味。一座宅子的壽命和一個人的生命如此巧合地牽在一起,宅子越沉積越斑駁,人越沉寂越落寞。

蒲家宅子在武城的最北郊區,因為地理位置的僻靜,使得一羣巷子和一座古宅的張力無限寬廣。來往古宅的人,習慣徒步進巷子(實際上車子也進不來),然後遠觀近瞅,好像是做最沉重的朝拜,又像是無所適從的尋覓。郊區的風光無限綺麗,巷子和宅子聚集的符合風水要求,遠處的國道若隱若現,也算是巷子的某一面張力。

我從開始來到蒲家宅時,就一直渴望再不原路返回,對於宅子的四周美景,我有更多的欣賞和期望。料想八十年前的蒲家鎮子富貴榮華,肯定近在咫尺之下,蒲氏先人也肯定是因為此而選擇了紮根生存。從一處生活的不毛之地到一地享受的大屋大田,角色的變遷會讓淡然的人更淡然,知足的人更知足,貪婪的人更貪婪。

蒲家鎮子在五十年前消失,留下來的只有一條斑駁國道,街道雛形黯然失色,留守鄉民寥寥無幾。相守和離別的人都是在這個幾百尺見方的山旮旯中會面,遠行,山深處的行道,瘦小的很;山深處的人,滿是躊躇之志。

蒲家鎮子回憶的壁畫長好幾米,多數景象讓現在的人陌生,來回觀賞的人,手執如今的地圖,與壁畫做一一對比。他們偶爾點頭偶爾小聲議論,好像發現了什麼,又好像遺失了什麼。鎮子和山在一起,連最咫尺的交通要道都淹沒在曲折的鄉道內,歷史的變遷,讓人心生感慨。惆悵的是蒲家人,欣慰的也是蒲家人,近百年的變遷,教會他們的大概就是一個厚重的“忘”字。

04

我的短途旅行是由蒲家宅子開始的,在繞着武城奔走了一個大大的圈後,又再一次回到了另一處與蒲家宅子特別相似的古建築羣邊上。都説武城是一處文化底藴豐盛的地方,我也是直到此時才明白透。

分別於武城熱鬧的街頭,我再回來的時候,看到的還是一幅荒涼的夜景圖。也許是我心裏期望的太多,在看到寂靜的人流如梭時,總會或多或少的湧出無可奈何之感。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的人,從離別中開始漠不關心,從回首中變得傾心熱骨,在飛逝的時光面前,有些人能失而復得,有些東西也是。

心存期待的人,能用寬鬆的心,容忍的心回味片刻的往事。斑駁的只是時間之外的點滴祈禱和破裂建築物,而更加堅固的只會是人無限的信念。有些故事的開端反覆醖釀,還是在灰色的天空外撐開面貌,有更多人,滿存善念,在荒蕪的街角祈禱,像蒲家宅一般的流浪境地。

標籤: 旅行 散文 家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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