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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淚的中秋抒情散文

流淚的中秋抒情散文

今天是中秋節,中國的傳統佳節,象徵着美滿和一團一圓,是絕大多數人喜歡和期盼的節日,除了我。我對中秋節特別反感,或者説憎恨,就連月餅,即使再美味可口,我也皺着眉不吃一口。因為,我們家的災難恰恰從這一天開始。

流淚的中秋抒情散文

時光倒回到十八年前的這一天中午,媽媽做了一桌子好菜,我愛吃的糖醋排骨,爸愛吃的紅燒豬蹄,油汪汪,香噴噴的,饞得我直流口水,可是媽媽説要等爸爸回家一起吃,我只好趁媽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把手伸進盤子裏解饞,就這樣一邊等着爸爸,一邊偷吃,直到半盤子的糖醋排骨進了我的肚子也不見爸爸回來,倒是爸車間的一個同事慌慌張張的來了,媽匆忙跟着他走了。屋子裏就只剩下那一桌子菜和我。那一刻,心裏突然滋生出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總覺得家裏出了什麼事,胃口再也提不起來。

下午剛到學校就聽見兩個同學在議論中午發生在鏈條廠路段的一起車禍,説是一輛大卡車撞上一輛單車,騎單車的男人渾身是血躺在馬路上……不知怎麼的,那種不好的感覺又來了,讓我無法呼吸,突然好怕,那個人會是爸爸嗎?不要,千萬不要。拼命的否認,卻又控制不住的亂想。一下午就那麼心神不寧的熬過去了。

放學的時候,爸的朋友宋叔叔找到我,説讓我晚上到他家吃飯睡覺,我問原因,他遲疑了一會説我爸住院了,媽要照顧爸,所以這些日子我都住他家。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哭着問,我爸是不是讓車撞了?他點頭。雖然此前就已經猜到了,可是猜想一旦被證實,我還是承受不了,畢竟當時我還只是一個12歲的孩子,12歲孩子的心裏,爸爸就是一片天,如今天塌了,我幼小的心靈該是怎樣的恐懼和驚慌,我一直哭一直哭,誰也勸不住,宋叔叔叫我吃飯,我搖頭,阿姨給我月餅,我不要,只是孤獨的站在陽台上,呆呆的望着天邊那輪圓月,小小的腦袋實在是想不明白,一團一圓的節日裏為何我家不能一團一圓?

也許是我的眼淚感動了月神,爸爸終於從死亡線上邁了回來,我的天又晴朗如初。

原以為夢魘已經結束,不料這才只是剛剛開始。依然是中秋節,爸媽帶着我去火車站搭車去大伯家過節。本在路邊行走的爸爸突然瘋了般衝到馬路中間,尖鋭的剎車聲險些把我的心都驚出來。貨車司機探出頭惡狠狠的吼:“活膩了吧?跳河去。別連累我。”媽媽一邊道歉一邊去攙爸爸,卻被爸爸用力甩開,他又徑自衝到路中間,媽媽大聲喊我的名字,嚇懵了的我這才回過神來,趕緊跑過去拉住爸爸。爸爸看着我,表情很怪異,象是不認識我一樣,遲疑了幾秒後甩開我繼續亂闖。剎車聲又響了,爸爸倒在地上。

爸在醫院裏一直昏迷着,兩天後,他的眼睛終於緩緩的睜開。“爸爸”我大聲喊着。他看着我,痛苦的表情暫時被慈愛覆蓋住,他囁嚅着想説點什麼,終是沒能説出來。而我已經欣喜得淚流滿面了,畢竟爸爸還活着,畢竟爸爸還認識他唯一的女兒。

爸爸的右邊身體,包括右手右腿都失去知覺,語言能力也基本喪失了。醫生説爸爸中風了。媽媽説爸爸這麼年輕怎麼就中風了?醫生説是因為前次的車禍殘留在腦部的淤血壓迫神經所致。媽媽問有什麼辦法可以清除淤血。醫生説若是三年前做顱內手術應該可以清除,現在隔的時間太久,風險太大,爸爸有可能會死在手術枱上。媽媽摟着我絕望的大哭。

爸爸出院後就一直躺在牀上,因為行動不便,又説不出話,他變得焦躁易怒。當時我正讀高三,學習很緊張,平時住校,只在週末回家。記得有一次,我從學校趕到家裏,天已經黑了,爸正半躺在牀上,繃着張臉,顯是又不高興了,我怯怯的叫了聲“爸爸”,就躲到廚房裏幫媽媽端菜去了。飯菜都上桌了,媽媽小心翼翼的扶爸爸下牀,坐到椅子上,我正要落座,只聽得“哐啷”一聲,飯桌被掀翻了,頓時滿地狼籍。爸的左手仍然在空中亂揮,一臉的'怒不可遏。媽媽怕他摔倒,跑過去扶他,他卻把她推得老遠。媽媽紅着眼圈哽咽着説:“老易,琴琴難得回家一趟,想弄點好吃的給她補補,你卻發脾氣把桌子掀翻,就不怕嚇着孩子嗎?難道我們一家子就不能坐在一起好好吃頓飯嗎?”爸爸的憤怒表情有所緩和,看看媽媽,再看看我,突然低下頭去。媽媽又過去扶他,這回他老實了,安靜的躺回牀上。

我蹲在地上默默的撿碎碗的瓷片,媽媽蹲在我身邊説:“琴琴,別生爸爸的氣,他是病了心裏煩,爸爸一直都是最喜歡你的,對嗎?”我拼命的點頭,眼淚卻決堤而下。媽媽幫我擦眼淚,自己卻止不住的一抽一泣起來。透過模糊的淚眼,我看見爸爸的被子也在微微顫一動,我知道,他也哭了。

在*的精心護理下,爸爸可以下牀走動了,只是很遲緩,不靈光,不過我們已經很謝天謝地了。爸爸還是不能説話,脾氣越來越壞,甚至動手打媽媽。那段日子家對我而言就象牢籠一樣,悲哀和恐懼常常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只想遠遠的逃離這一切,於是我躲到學校,週末也不回家了,一心想着考上大學,離開家,離開這個城市。可是事與願違,我高考落榜了,萬念俱灰的我極不情願的回了家。媽媽替爸辦了病退手續,我頂職進了爸的單位。飯碗不錯,我卻笑不出來,因為我始終放不下我的大學夢,儘管我知道那永遠都只能是個夢了。

我變得自卑,孤僻。走路總是低着頭,從不主動和別人打招呼,別人叫我我也只是禮貌性*的點點頭,幾乎進入自閉狀態。可是沒多久,這種狀態就被一些年輕熱情的心給打破了。憂鬱冷漠的我竟然在不經意間成了單位一些小夥子的追求目標。火一辣辣的情書,含蓄婉轉的暗示,這一切都讓我應接不暇。一開始我覺得他們很無聊,可是一回到那個沉悶壓抑的家我就覺得這些無聊也還有點意思。一個想法突然從腦海裏躥了出來,何不從中挑選出一個最優秀的把自己嫁出去呢?這樣就可以離開這個牢籠一樣的家了。我這樣想的,也這樣做了。很快就和一個各方面還不錯的小夥子確立了戀愛關係。當我告訴媽媽我要結婚的時候,媽媽紅着眼睛説:“琴琴,你年紀還小,就不能多等兩年,在家多陪陪爸媽嗎?”我鼻子一酸,淚就滑落下來,硬着心腸説:“結婚後,我會常回家看你們的。”媽沒再説話,只是靜靜的抹淚。現在回想起來,我當時是多麼的殘忍和自私啊,大概就在那時,我已經傷了*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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