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細語散文

春風終於在幾次任性的沙塵暴後，收斂了刁蠻的性子，急不可耐地撲進大地的懷抱……

大地以她仁慈的母性，原諒了春風的任性，敞開了她的胸懷，用她萱騰帶有温度的腹部，任春風嬌嗔喃呢。

彷彿一夜之間，清新的草芽、蒿蕊、還有遍地的“紅牛”，舔着肆意伸展的“甜根”……於是，原野不再是由寒冷色調主宰，空洞炫音桎錮，寒煙浩渺般若即若離，在太陽冉冉升起的瞬間，清透靚麗起來。彷彿自然她以慈母般的情懷，認認真真地捧出她的孩子，從嚴寒深處的山坳裏，小心翼翼地喚醒它們，使它們甦醒，活蹦亂跳地在春風中生長開懷。然而，那宂長的寒冬所給予她的殘暴封殺，就那樣杳無生息地禪落，成為春風中她額頭上紋理褶皺中，沿開的一抹知足的笑意。

總感覺時光過得不夠快，總以為太陽會在深冬裏畏縮，當我還在寒冷中搓動雙手、挪動笨重固執的雙腿、迷惘地瞧着這個世界，想着這個世界給予我並不認可的一切時，春天就這樣悄然地來到你的跟前。彷彿一夜之間，就不容分説地將你拋在春風抖起的充滿激情的綢布上，讓你被動地泅渡在冰雪隱匿的波濤洶湧的河面上，讓你於慌忙中，本能地抓起散落在水流中幾欲沉浮的槳，意識到它的重要性，它所具有的防禦功能，意識到丟掉它，等於丟掉自己的目標和動力。彷徨和懈怠，終究是不可要的，是斷送你前行的隱形殺手。它不需要一兵一卒，就會輕而易舉地使你失去鬥志，葬身於水中。而水依然是需要流動，需要唱歌，需要跳舞，需要不停歇地進行下一個四季狀態輪迴的轉換中。所以，抖起精神才不會被季節所拋棄，被世俗所淹沒。

翻開日曆，並不是紅色的阿拉伯數字“2、3、4”觸動了我的眼簾。因為，我早已知道那是清明小長假的醒目標識，是華人特有的祭祀先人踏青遊春的温馨日子。孃親已離世多年。每每清明時節，任由細雨打濕心扉，卻常常不能如期跪於母親墳前。

路途遙遠，加之期間有許多不能應允的因素，使一年一度的清明祭祀，成為一種失落的愧疚灌注遺憾，任由飄飛在十字路口的紙灰悄悄捲走。我不知道那紙錢是否真的如兒所願，匯進母親您所在天堂的銀行，成為您和父親用來日常開銷的銀兩。但那終究是寄託了我們的緬懷，那深植血液中血濃於水的血脈親情，雖不能時時掛記在心，卻從未從兒心裏揩出過。那縹緲的紙錢，在春天的氣息中，融進兒心裏無時不在的思念，還有您給予我們的取之不盡的愛。讓您在天之靈保佑您兒女的兒女，乖巧、仁善，成為我們生命的延伸，延續開在世上的美麗花朵。

明天是4月4日，清明節，農曆二月二十七，母親——是您離開我們整整十年的日子。那一刻，在我們撕心裂肺的痛苦中，您還是依然決然地離開了我們！您羸弱的一生，不無平凡而偉大的每個三百六十五天，無時無刻不在記掛着您的兒女。我們各個的衣食住行、喜怒哀樂是您的全部。您每天為我們做着所有的可以做得來的家務，同時還不忘把您縝密的`心思，均勻地撲在我們每個人身上——大姐、二姐、大哥、三姐、二哥，還有我和小妹。我們彷彿都是您眼中豔麗無比的花朵，葱翠可人的柳芽，大地裏蓬勃的莊稼。你喜滋滋地欣賞我們，侍弄我們。讓我們成為秋陽下沉甸甸的種子，殷實的木材，黃澄澄的玉米棒子。您便是那仲秋夕陽下笑得最開心的婆婆，一個心滿意足的老者。

農曆二月二十七，一個楊柳絮懂得病痛，河水懂得感恩，大雁懂得長空，需要飛翔的日子，您的兒女跪別了您的膝前。從此，您開始從另外一個世界注視關注您的兒女。我們從悲傷的痛楚中，緩緩回到您留給我們的世界，一個由光明主宰，正義匡扶，善良與醜惡調劑的温情紅塵。讓我們伸展自己的臂膀，放飛自己的志向。我們，您的兒女不無爭議地步入了沒有父母繼續袒護調教的人生歷程……您給的肉軀，灌注了您賦予的善良真誠，使其磨礪成為智慧頑強的個體。以我們各個為根的體系，開始開枝散葉，蓬勃着每一個春天，每一個季節。

儘管世事永遠都充斥着刁難，醜陋和不公，紅塵裏一直和勇敢正義光明叫板的伎倆屢見不鮮。可您已給了我們生命，教給我們真誠，灌注給了我們頑強，與塵世淵源抗衡的一切優良品格。使我和我們沒有在無奈的生活面前低頭，在世事多變的風口浪尖退縮。恰恰讓我們挺起胸膛，以平凡的姿態。坦然地走着嚮往光明的每一步。

隨着年輪的疊生，兒明白生命的隕落，疾病重磅來襲，是人力無法抗爭的局面；隨着世事城池，兒曉得人生短暫，意義深遠，坎坷羈絆時有，沉浮幾經，兒相信了不經磨礪難成大器。

親愛的娘——母親，您聽見春風的號子了嗎？您感覺到春風的熱情了嗎？您踩着大自然喧騰的胸脯了嗎？您嗅到了春天泥土的清新了嗎？您聽見了操場上您孫兒銅鈴般清脆的笑聲了嗎？啊，母親——和春風一樣具有頑強生命力的您的兒孫，正在以勃勃的氣勢趕往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