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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車店散文

大車店散文

上世紀六十和七十年代初,在一個縣城內,或在遠離縣城的一個鄉鎮裏,一般只有一個大小不等的旅社。可是在縣內所在地的城鎮裏,為了方便鄉下四面八方到縣城辦事兒的人,或者是一些趕着各種車的車老闆,到縣城裏給生產隊拉腳,或採購一些生產隊用的物品等,一般都要到大車店來住宿。因為大車店的價格,比當時旅社的價格便宜又方便。

大車店散文

依稀記得,當時我們縣城裏那一個大車店,它是坐落在縣城東側一個巷道的一旁。大抵有兩趟20多米長的磚牆瓦蓋兒的房子。這房子蓋得都特別寬敞。所以在裏面便搭上了兩趟對面大炕。炕上鋪上蘆葦編織的大炕蓆。之後,在炕上每一米左右寬,就放上一個行李捲兒。因為這個大炕比較長,在一頭根本就不能把炕全部燒熱。所以每隔一段兒位置,就要在炕牆子下邊,留一個燒火用的門灶子口。以此來把火炕全部燒熱。不過這個大炕你必須得弄好燒了,否則不好燒冒煙會薰嗆死人的。不過從沒有發生。

然而,對此情形,即使你再注意衞生,那麼在點火燒炕時,也會時有煙灰等向上飛舞繚繞。因此放在炕上的行李,就得必須捲起來。即便是這樣,服務員也要隔三差五地就要拆洗一次。而且當時還沒有洗衣機。

再説大車店,一天你來他往的人,有乾淨一點兒的,也有不太講究衞生的。提及此情況,在我剛記事兒時,家裏要是遠方來了客人住不下,家裏一整就讓我到大車店住上幾宿也不用花錢。一來二去,我就會看到,那大車店裏住宿的,什麼樣的人都有。因為當時的冬天都非常冷,一般晚上的温度都在零下30多度。要是有大風的天氣,那大風颳得“嗖嗖”的,“嗷嗷”直叫呀,那風是相當的刮臉,真是讓人感到火燒火燎的疼啊!所以當時前來住店的一般都是車老闆最多。他們有的頭上帶頂狐狸皮帽子,有的帶一頂長毛的狗皮帽子。

可要是有的條件好的,在上身穿的小棉襖外面,還要再穿上一件,小麥穗兒樣式的羊皮襖。腳上穿上一雙,相當好的,鞋裏面帶有很厚的羊毛大頭鞋。條件差一些的,就會穿一套棉襖棉褲,腳上穿上一雙用牛皮製作的皮靰鞡鞋,裏面絮上靰鞡草。還要打上腿綁才能穿上這雙靰鞡鞋。其實,在當時那個年代的氣候裏,穿上這樣的靰鞡鞋,當車老闆去拉東西,不管你走多遠,一點兒都不會凍腳。可是條件不好的,腳上只能穿上一雙棉膠鞋,或自家做的布鞋。之後鞋裏再墊上苞米葉子什麼的。腳上用家裏穿壞了的破褲子破衣服等,把它扯成一尺左右見方的一塊布。而後包在腳上,這叫包腳布子,即使這樣,有時把腳凍得像貓咬的似的……

實際上,最讓我記憶猶新的是,我在大車店住過那幾次的情形。因為這些車老闆,把包腳布子啥的,晚上回來,經常晾在大車店人們經常住不滿的火炕上。哎呀,當時散發那個嗅味兒,真是薰嗆得讓人難受極了。再説有的車老闆,有的要起早喂牲口,要起早拉東西。有的半夜三更上廁所,弄得我根本睡不着。這不説,還有更讓人煩惱的是:在這對面的大炕裏,老是有人打呼嚕,那聲音可大了。一會兒他,呼嚕——很長一聲!一會兒他,呼嚕、呼嚕……嚕……的,打得很短的一聲。而且有的邊打呼嚕邊説着囈語:“你不請我喝酒,我才不拉你呢!”在説着等等的夢話。因為一鋪炕上有時人多,有時人少,所以這説夢話的人,有的是高一聲的,低一聲的,説啥的都有。而且還有的“嘎吱,嘎吱”磨着牙齒的,真是此起彼伏,時斷時續。而且就連那放屁的聲音:也一會兒在南炕“不”一聲,一會兒在北炕“不”一聲。把這個大車店的屋裏放得那個臭呀!

其實在當時,凡是來大車店住宿的,大都是鄉下的車老闆較多。因為那裏的大院子,不但可以停放各種車輛,而且還有專門拴馬牛的柱子,有喂牲口草料的木槽子。飲牲口用的大水缸水筲等。還有地方存放一些草料啥的。那麼在我的印象裏:當時那些牛馬車的樣子。有的生產隊條件不好的,就用那兩個前軲轆小,兩個後軲轆大的四輪車來拉東西。這樣的.木兜車,它的整個車軲轆,都是用那硬質的木頭,茓成一塊兒塊兒圓形狀然後拼裝在一起,便成了一個圓形的整體,之後在再它的外側,又箍上了一層鋼圈兒,這就是一個完整的車軲轆了。由於這種車,它車身長,一般都要套上三四頭牲口。再説這樣車,走起路來特別慢……其實給這樣的車輛,去當車老闆,是很不上講究的。

然而那富裕的生產隊,一般最講究的都是雙輪的膠皮的軲轆車,這樣的車輛,一般只要套上兩匹膘肥體壯;顏色不等的大馬即可,之後,再給那兩匹大馬的拉車套上,拴上幾串兒銅鈴鐺。這時每當這兩匹大馬不管走在什麼樣的路上:那“噹啷啷,噹啷啷”的響聲,嚯,那可神氣了!其實,在當時能給這一套馬車當車老闆,也是相當受到村裏人的羨慕和嫉妒的。

實際上,在當時能趕上這樣馬車,真是不亞於當時給單位開小車的司機了。因為這樣的膠輪車,坐在上面不顛簸,速度又快,當時的一些單位也願僱用。再説,通常每每到這兒到那兒的,來回給村裏的人捎個腳,或者拉點兒什麼東西。另外再給生產隊裏去搞副業和拉腳什麼的,久而久之,這個車老闆,每次回到村裏,不但生產隊的領導們能高看一眼,而且不是這家請吃頓飯,就是那兒家請喝頓酒。委實成了當時的香餑餑了。

因此以來,每次從生產隊出來到縣城拉腳時,都要到大車店住上十天半個月的。這其間,有的車老闆從家裏帶來一些好吃的,有的還要帶上一些錢財以便備用。同時還有平時給生產隊掙的拉腳錢等,都要放在大車店的某個箱子裏,或自己的鋪蓋裏。對此情況,那些住宿的人,都是心照不宣的。另外,當時據我所知,在大車店裏,從沒發生過錢財物品等被盜的情況。同時也從未發生過:“呼,嗷”地爭吵打架鬥毆的現象。再説,那些從東西南北來的車老闆,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可他們平時都住在一個大炕上,可始終都是親親熱熱的,就像一家人一樣……

那麼在通常,不管誰要是從家裏帶來一些好吃的,或者帶來一兩瓶上好的酒什麼的。這時每當他們拉腳回來,他們就往塊堆兒一湊,不管誰拿來好吃的,一點兒都不保留地往火炕上一擺,之後兩腿在炕上一盤,有的摩挲兩下已好長時間沒有刮臉的鬍子,然後,每個人便倒上了半海碗60度的老白乾兒,有的人便開始説話了:“來,弟兄們,煙酒不分家嘛!今天大夥都累了,讓我們喝她一醉方休,好好解解乏!”於是他們就“叮咣”地撞着碗邊兒,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地“滋兒,滋兒”地豪飲上了。

結果,有的喝着喝着,就高興地上了茬啦,然後,就開始猜拳行令地劃上拳了(那些年很講究划拳的)。如他們是這樣喊的:“一點不錯!二龍戲珠!三星高照!四喜來財!五穀豐登呀!六六,就六呀!七個巧呀!八匹馬呀!快喝酒呀!全來了哇!!!”其實就是誰加對了自己喊的數,誰就算贏了。這時,我在一旁看着,那個開心吶!把我笑得肚子直疼。的確,他們在喝酒期間,誰也不耍賴,誰要是輸了,不管能不能喝多,就是個往嘴裏倒!特別豪爽實在。你等他們一個個都喝得差不多了;有的喝得裏倒歪邪的,有的前仰後合的,有的語無倫次,有的支支吾吾地説:“哎……我……我……説……你……們……是不……是想……想……家了啊!?”就這樣他們連説帶笑着,結果越説聲音越小,眼睛也睜不開了,也坐不住了。打着哈欠,直到最後身子一歪,便倒在了大火炕上,吧唧,吧唧幾下嘴,就呼——呼地索性鼾聲如雷地過了三道嶺了。

實際上,在當時那個年代,不管你是幹什麼的,也不管熟悉不太熟悉,有錢多少,住在一個炕上,誰也沒有歪歪的心眼兒,誰也不介意誰,都特別的淳樸實在。而且都非常團結。人與人之間,有什麼事兒都能互相幫忙。儘管人們來自五湖四海,臨時住在一起,也都特別和諧。這就是我家鄉當時的大車店。

標籤: 散文 大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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