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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有一個月夜散文

唐朝有一個月夜散文

那個月夜,其實也只是唐朝一個尋常不過的春月夜。只因有一個叫做王維的文化人寫了一首詩,就被賦予了太多的夢幻般的樂感和旖旎的畫意,就這樣一夜一夜地傳遞到了一千多年後的今天。

唐朝有一個月夜散文

其實,那首詩,也就區區20個字:

人閒桂花落,

夜靜春山空。

月出驚山鳥,

時鳴春澗中。

唔,王維畢竟是王維,山水田園在他的筆下,往往只需寥寥數字,就能鮮活靈動起來,更為叫絕的是,他所倡導並踐行的一種同中國畫相輔相成的留白的藝術,竊以為在這首《鳥鳴澗》裏已臻化境。你的感官不得不細細品物,你的心靈也不得不隨之遨遊萬仞嘍。我在這詩的空白處,分明感受到——

夜色,就這樣躡手躡腳地溜進了大山的懷抱,漸次浸潤了嫩綠淡紅鵝黃們交頸擁吻的林木。

離開花還相差兩個季節的桂樹,把一些淡淡的幽香悄然揮灑在大山的皺褶。

杏花開了,桃花謝了;這花開了,那花謝了;梨花骨朵兒在夜色掩護下,悄然綻放雪瓣兒一樣的'無數精靈,讓千樹萬樹陡地長出一派聖潔。

黑暗幾乎就在瞬間,被聖潔擊破,又很快歸於沉寂。

沙沙沙,誰的步履踩痛了落葉留戀大樹的心情,讓歸巢安歇的鳥們神經質地諦聽空谷足音?

誰會選擇這樣一個暮色降臨的時候,來此空靈的所在?莫非是藉此洗淨塵世的囂喧,氤氲生命的真諦?

詩人來了,很典雅也很寒酸的,峨冠博帶卻也鶉衣百結的,捋着幾縷淡淡鬍鬚的詩人來了。用那瘦瘦的、比筆管還細的手指,以一個讀書人絕對正確的執法,執一管無形的湖筆,似乎在凌空書寫着什麼。

俄而,向下蘸了蘸露水,就像蘸墨汁那樣瀟灑自如,而書空的指法卻無端滯重起來,敢情是露水不解風情,懵懵懂懂來湊趣,打濕了詩人綿綿的往事?

往事如煙,抑或未必如煙。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寫詩的意趣給生生剪切了。同時被剪切的,還有目光穿透千年驛道的企圖。於是乎,仰望夜空,成了詩人唯一的選擇。

這一望,望穿了東邊那一大片雲翳,目光如線如鈎,釣出了雲翳後面那一輪月亮,那輪興致勃勃滿臉銀光閃爍的月亮。

詩人迷失在月光中,迷失在被月光一一撫過的靜態的動態的精靈嬉戲中,當然,前提是迷失了自我。

月亮,其實是一個頑皮的孩子,出來才這麼一會兒,又一頭扎進雲翳,躲貓貓還是躲入夢中了?一絲風兒揭開雲翳的一簾幽夢,從夢中醒來的月亮擦了擦粉嫩的臉,揉了揉略帶惺忪的眼,立馬長大成人,職業化起來,子醜寅卯編排着月光奏鳴曲,以指揮家的樂感和攝影師的鏡頭感。

但看那指揮棒一揮,月光湧進樹巢,驚醒了一窩又一窩熟睡的小鳥。它們煽動着羽翼漸豐的翅膀,飛起又落下,落下又飛起,在夜空畫出一道又一道拋物線,或者雙曲線。如雪的梨花在動態的線描中撲簌簌飄落,詩人的頭上、肩上漸漸白了,厚重了……

黃鸝兒高聲鳴囀,牽動一縷縷柳絲;鷓鴣兒低音共鳴,掠過小溪,輕輕勾畫出一道道波紋。一些鳥兒歌唱着,一些鳥兒伴奏着,還有一些鳥兒同樹木花草山石流嵐一道,靜靜地欣賞着。

月亮,沉穩地走向中天;詩人,倚着一塊山石閉上了眼睛,打開了心門,枕着春夜裏激情無限的天籟之音……

標籤: 散文 唐朝 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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