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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交織的蘇軾

矛盾交織的蘇軾

蘇軾,又稱蘇東坡,是蘇門三父子中聲名最為顯赫的一位,同時也是“唐宋八大家”在宋代的文壇領軍人物。

矛盾交織的蘇軾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當面對這些不如意之事的時候,我們常常茫然不知所措,而蘇軾卻以其獨特的人格魅力給我們做出了榜樣。

《念奴嬌赤壁懷古》《定風波》這兩首詞都是蘇軾於神宗元豐五年(1082年)寫的作品,那時他已47歲,因反對王安石變法而被貶謫為黃州團練副使,這兩首詞,都抒發了蘇軾被貶謫後的內心苦悶,闡發了他的人生感悟。然而仔細分析,兩者在相同的背景下,卻體現着蘇軾對人生困境的不同理解。

《念奴嬌赤壁懷古》是一首懷古詞,蘇軾在詞中通過遊覽“赤壁”的所見、所想,借詠史來表達了自己對功業早成的周瑜的仰慕之情,又聯繫到自己的現實處境,遂產生了年歲將老、壯志未酬的無限感慨。而《定風波》則是通過記敍出遊時途中遇雨的一件小事,表達了蘇軾灑脱、曠達的人生態度,同時也寄寓了蘇軾對自己所遭受的政治打擊的憤懣。

這兩首詞讓我們從蘇軾苦難的黃州生活中認識到了蘇軾複雜的世界觀。

蘇軾一生坎坷,屢遭貶謫,常常是一次遭貶還未到上任之地另一貶又接踵而至。“烏台詩案”中,他九死一生,被貶黃州,從元豐二年(1079)到元元年(1086),蘇軾在黃州生活的這七年,物質匱乏,內心苦悶,可苦難未將他壓垮,反而使他振作,使他成熟。

在這個時候,一方面,蘇軾觀察問題比較通達,在一種超然物外的曠達背後,他仍然堅持着對人生、對美好事物的追求,他面對小人潑來的污水,面對仕途的坎坷,將所有的不快都棄之腦後。他在黃州種地釀酒,“夜飲東坡醒復醉”,在黃州“倚杖聽江聲”,他總是那樣的淡泊從容。“竹杖芒鞋輕勝馬”表現得是那樣無拘無束,“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又表現得如此坦然。官場上的險惡風波並沒有消磨他高昂的意志,生活上的清貧並沒有銷蝕掉他那樂觀向上的心態。蘇軾在政治上經受的風風雨雨實在太多了,儘管他一生長期被貶在外,嚐盡了人世的艱辛,但生活磨鍊了他的意志,他對來自各方面的打擊早已習以為常,不驚恐,不退縮,坦然處之。

另一方面,他又產生了較為嚴重的逃避現實的消極思想,“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人生如夢”是蘇軾在黃州寫的《念奴嬌 赤壁懷古》的主旋律。無論是“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那壯闊的如畫江山,還是“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英雄偉業,都無法使他擺脱對人生、時代、社會的感傷,這首詞的必然歸結點就是:“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

仔細去品讀歷史,封建王朝從宋朝開始,日漸衰落。而蘇軾或許也從中看到了人生的無奈。所以他的人生如夢,不僅僅體現着自己的人生際遇,也寫出了他遭到政治鬥爭的險惡打擊以及“烏台詩案”的殘酷迫害後的感受,黃州貶謫生活的困境,使他大夢初醒,從而有了“人生如夢”的藝術概括。因此,我們可以説,批判現實,力挽狂瀾於既倒,力補青天之慾墜,固然是蘇軾的精神;深深歎惋天之不可補,從而發出“人生如夢”那種對時代、對人生的哀歎,則更是“烏台詩案”後蘇軾的心理感受。

就這樣,渴望建功立業卻壯志未酬的苦痛,現實生活的無奈,諸多的矛盾交織在一起,折磨着年近五旬的蘇軾。然而蘇軾畢竟是蘇軾,他以一顆豁達的心面對這一切,當困難擺在他面前的時候,他躬耕桑田,狩獵郊遊,以一顆堅忍的心為後世做出了榜樣。

多元矛盾的聚集,諸多文化的薈萃,造就了一個複雜的蘇軾,從而也就構成了他世界觀中既有積極進取的精神,又交織着齊生死、等是非的虛無態度。多元矛盾同時也造就了一個豁達樂觀的.蘇軾,他以一個智者的形象站在中國歷史的舞台上,他的樂觀堅持讓後世一代代人敬仰。

淺談蘇軾散文

蘇軾自幼聰慧,七歲知書,十歲能文。蘇軾年僅十九之時便赴京參加科舉考試,而他的這一次應試也傳出一段佳話。蘇軾參加禮部考試時恰逢歐陽修任主考官,歐陽修對蘇軾的答卷極為讚賞,擬取為第一,但又疑心這份答卷是其門生曾鞏之作,為避嫌取為第二名,蘇軾便屈居第二。然而人才是埋沒不了的。在禮部複試中蘇軾以“春秋對義”被取為第一,入第三等,為“百年第一”。歐陽修稱讚蘇軾:“讀軾書,不覺汗出,快哉,快哉!老夫當避路,放他出一頭地也。可喜,可喜!”以當時歐陽修較高的政治地位和文壇領袖的身份,他對蘇軾做出這樣高度的評價,蘇軾又豈能不名滿天下!

然而蘇軾及其弟蘇轍一樣,區別於他們兩人之父蘇洵,都是少年得志而一生坎坷。蘇軾二十歲便名動京城,蜚聲文壇,然而其仕途卻並不一帆風順,他因反對王安石新法而被貶,後被召回京城卻又看不慣保守派的腐化而再次被貶,蘇軾一生屢遭貶謫,他坎坷的仕途造就了他複雜的世界觀與人生觀,但他從未放棄過他的本心,堅守自我。

蘇軾的思想,以儒家思想為主,又兼納了佛教和道家的思想,他的思想最為主要的特點就是“雜”,他又能夠將各家思想融合為他自己特有的思想。蘇軾將政治思想與人生理想區別對待,又以“外儒內佛”的形式將二者統一,他將儒家的入世思想與佛教救世的虛幻思想互作補充,又輔以化憂解患的老莊空無思想,這都是他能夠在顛簸的政治生涯裏保持道德人格的獨立的根本。他援佛入儒,又以儒家的浩然正氣來支撐,保持着他做人的氣節。他的“雜而合一”的儒佛道思想也反映在他的文學創作中。

蘇軾的文學創作可分為前後兩個時期。前期蘇軾正值盛年,矢志建功立業,揚名天下,這一時期他極為關注政治與社會現實,充滿政治革新的精神。他十分重視文學作品的思想內容,主張文學創作應該能夠反映社會現實,強調文學作品的社會功用,提出“詩須有為而作”。以儒家思想為主,寫出了大量的政論文和史論文,引經據典,其議論多切中時弊而不做空言,不避政治風險,充滿了儒家的積極入世的精神和社會責任感。

然而蘇軾坎坷的政治生涯逐漸消磨了他的鋭氣,長期遭受政治排擠使得他開始偏離儒家的“積極入世”思想,而開始接受佛教的超然出世與道家的無為避世,這便進入了蘇軾文學創作的後期。蘇軾在政治上的熱情開始慢慢消退,這一時期儘管儒家思想仍是蘇軾思想的核心,但佛道思想已滲透進來。他的文學思想也開始轉變,從前期感歎自己的一生坎坷到超然物外,不為外物所擾。對晚年的蘇軾思想影響最為深遠的是佛禪和莊老之學,他的文風從前期的豪邁灑脱、恣意奔放轉變為晚期的樸素自然、淡泊自適,這也從側面反映了蘇軾一生的際遇變化。

蘇軾的複雜境遇造就了他的複雜思想,也使得蘇軾成為一個矛盾的組合體。他一方面有着關心政治想要積極入世的情懷,另一方面現實又讓他有着“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的感慨;他一方面有着“老夫聊發少年狂”的豪邁曠達,另一方面卻又有着“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的婉約深情。而這些矛盾並不會使人感到任何的不適,反而會感覺正是這些矛盾完美統一成了真正的蘇軾,如行雲流水般的契合。

蘇軾的散文創作與北宋的文學變革運動中其他人並不同。同樣主張“文以載道”,但蘇軾並不單純的將文章作為“載道”的一種工具,他常常採用各種不同方法去突出文學作為一種藝術創造的價值,去表現人生體驗、生活感悟以及對哲理的思考,從某種程度上肯定了文學的“個人性”,突破了儒學的狹隘範圍。蘇軾重視在散文創作中“意”的作用,提出在“意”的支配下自由隨意創作的風格,他曾在《文説》中評價自己的文章:“吾文如萬斛泉湧,不擇地而出,在平地滔滔汩汩,雖一日千里無難;及其與山石曲折,隨物賦形而不可知也。所可知者,常行於所當行,常止於不可不止。”他的散文並沒有太多的格局結構之類的講究,正如他所説,如行雲流水一般,姿態萬千。在語言風格上,蘇軾散文也有獨到之處。他善於通過捕捉意象,組合聲色來傳達自身的感受,散駢交雜,長短錯落有致。這些散文特色無一不體現着蘇軾的個性與才華。

蘇軾一生在困頓與坎坷之中不斷的積極進取,從不曾屈服,以其豁達豪邁的情懷和堅強的人格意志為後人塑造了崇高的精神典範;以其輝煌的文學藝術成就引領一個時代的文化發展,為中國傳統文化的發展提供了極大的推動力,不僅是“三蘇”中的翹楚,更是中國古代文人的翹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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