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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黃庭堅的藝術人生

走近黃庭堅的藝術人生

引言:黃庭堅,我們為大家分享的北宋著名文學家、書法家,為盛極一時的江西詩派開山之祖,黃庭堅作品藝術價值怎樣的呢?下面和小編一起分析黃庭堅的藝術人生

走近黃庭堅的藝術人生

如果要評選北宋中後期的先鋒藝術家,在我看來,黃庭堅可能要算得上最好的一位。在那個時代,擺脱蘇軾的影響殊非易事,更不要説在某些方面有所超越。黃庭堅作為蘇門最年長的弟子,不但在詩文方面別開生面、開宗立派,書法也能不囿於師法,不但度越時輩,還可與古人爭勝,真可謂大志者與善學者。

鑑於他在草書上達到的境界異峯突起,遠邁時賢,其貢獻紹於晉唐,很多人將這位江西詩派的鼻祖看作天才。不過事實上,在北宋時期,藝術天分高於黃庭堅者大有人在,因為滿足小成或者分心政事,最終都堙沒於時代;黃庭堅則是目標專謹,一步一進,終生修持,以漸悟與頓悟的交替,不斷超越自身侷限,逐漸抵達澄明之境。天才一詞,抵消了黃庭堅上下求索的存在狀態及其普世意義。

元豐三年,三十六歲的黃庭堅,旗幟鮮明地提出了“隨人作計終後人”“自成一家始逼真”(《以右軍書數種贈丘十四》)的觀點,展示出過人的抱負與高遠的追求。這當然不是一時的衝動之論,在整個青年時期,“自成一家”的信念已經貫穿於他的日常生活。

在別處的贈答詩句中,他一再表達這一堅定和果敢的藝術立場:不為牛後人!比如《贈高子勉四首》之一:“妙在和光同塵,事須鈎深入神。聽它下虎口着,我不為牛後人。”又比如《再用前韻贈子勉》:“行要爭光日月,詩須皆可絃歌。著鞭莫落人後,百年風轉蓬科。”在北宋羣星璀璨的文化高峯時代,這可以看作一種代際之間的“超越焦慮”,其與蘇軾“詩至於杜子美,文至於韓退之,畫至於吳道子,書至於顏魯公,而古今之變,天下之能事畢矣”的感歎,可謂異中有同。

正是這種“不為牛後人”的超越焦慮,引領着黃庭堅在藝術大道上不斷精進,這一特質在他的草書探索過程中,更是體現無遺。

據他自述,早年學習周越草書,沾染上“弄筆左右纏繞”的習氣,且筆法不熟,筆力軟靡,俗氣難脱,這種狀況直到元祐三年《浣花溪圖引》尚有表徵。

自元祐初期聚遊於蘇門,在老師及蘇門友人錢勰和王鞏等人的批評氛圍中,中年的黃庭堅反省到自己草書“二十年抖擻俗氣不脱”,於是暫時地放棄了草書創作。“餘少擬草書,人多好之,唯錢穆父以為俗。初聞之不能不慊。已而自觀之,誠如錢公語。”對於自視頗高、追求“韻勝”的書家而言,其鄙夷俗書也到了毫髮不容的地步,因此他做出了寧可不寫草書的選擇。雖然態度決絕,但實際上他對古人草法的關注和探究一如既往。

在後期的書論中,黃庭堅一再提到“少近古人”“去古人不遠”,明確流露出希冀與古人爭勝的心情。這樣的思想背景與自我定位,使他在嚴肅的筆墨錘鍊中,逐漸拉開了與同時代書家的距離,進而成為宋代草書的代言人,奏響了盛唐之後沉寂四百餘年來草書藝術的又一強音,以獨特的面貌雄視千古。

現存書跡中,能看到略早的後期草書已是紹聖二年左右(1095)的作品(《寄賀蘭銛詩卷》,黔州),此時的筆墨氣象已經大為不同。而這之前的《熙寧帖》(1078前後)、《浣花溪圖引》(1088)等作品,正有俗筆不工之虞,一如蘇軾的批評説“草書有俗筆”,在這些前期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到蘇門友人批評所產生的緣由。正是在這種求韻與斥俗的氛圍中,黃庭堅始終保持着對草書創作的警惕,不輕易落筆,也不輕易示人,直到後來體悟筆法真諦。

“紹聖甲戌,在黃龍山中,忽得草書三昧,覺前所作,太露芒角……”(《書自作草後》)。“晚得蘇才翁子美書觀之,乃得古人筆意。其後又得張長史、僧懷素、高閒墨跡,乃窺筆法之妙……”(《草書老杜詩後與黃斌老》)。紹聖四年正月,當蘇軾從友人手中看到黃庭堅所作草書後,歎賞不已,以張融“恨二王無臣法” 的典故表達了對其筆法新意的認可。晚年的黃庭堅也曾在《跋此君軒詩》中自負地説:“數百年來,惟張長史、永州僧懷素及餘三人悟此法耳。”

從書體的角度看,黃庭堅處處以其師蘇軾為座標、為參照,力圖有所超越並自成一家,他的精進追求與藝術成就,因為座標本身的高遠,以及自己持之不懈的努力而不斷達到更新的境地。白政民在博士論文《黃庭堅詩歌研究》中談到,在詩歌創作方面“黃庭堅雖遊於蘇門,但他有不為牛後人的氣概和求新求變的精神,所以在步武東坡時,能有所趨避,從而自成一家”。其實不僅是寫詩,書法方面亦然。

後期草書的氣象可以證明,黃庭堅書法成就是有出藍之勝的。蘇軾在惠州時所見黃之草書,還僅僅是其初悟草法的作品,並非高峯期之作,遠不能同更後來的《諸上座帖》《李白憶舊遊詩卷》等書跡相比。可以想象,設若東坡能在世看到《諸》《李》等帖,以其胸襟氣度,必將感歎黃為當朝草書之冠。可惜在黃庭堅的晚年,蘇門友人已紛紛下世,知交零落,徒添山谷老人曲高和寡的孤獨。

早在王安石主政期間,天下士人出於功名心態翕然學王書,跟風者眾。而王安石曾評價黃庭堅詩文説:“黃某清才,非奔走俗吏。”顯然是頗為賞識的。黃庭堅沒有向政治上如日中天的王荊公走近,而是選擇與外放不得志的蘇軾訂交,顯然更多是源於個性與志趣上的投合。至於黃所鍾情的書法,王安石也始終只是信手而已,並未投入多大的心力,其水平未臻上乘。以是觀之,蘇黃的訂交,終其一生窮達的軌跡,更多表現出政治立場上的患難與共, 與文學藝術上的惺惺相惜。

作為宋代文壇盟主的蘇軾對黃庭堅始終期許很高,甚至還曾戲仿黃庭堅的“山谷體”作詩,蘇黃齊名的詩歌與書法成就,也完全印證了蘇軾當年的眼力與盛讚。而黃庭堅的交遊選擇,也充分體現出了他度越時輩的眼力。黃庭堅一生評價蘇字藝術成就的文字很多,且大多已成為品評名句,如“筆圓而韻勝,挾以文章妙天下,忠義貫日月之氣,本朝善書,自當推為第一”(《跋東坡墨跡》);“翰林蘇子瞻書法娟秀,雖用墨太豐,而韻有餘,於今為天下第一”(《跋自所書與宗室景道》)等。對於蘇字“韻勝” 的深刻理解與體認,相當程度上體現了黃庭堅對書法藝術的卓越認識。

事實上,不論古人今人,只有在真正的、具有永恆價值的高峯面前,努力攀登併力圖超越,才能最終成就另一種偉大。

對於師生的成就關係,韓退之一語道出了至理:“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就草書而言,黃庭堅已經超出蘇軾遠甚。晚年的一段跋語,儘管委婉,依然表明他的自我評價已經越出師門,直抵古人,讀來令人擊節:“建中靖國元年十月,……為邦直作草,頗覺去古人不遠。然念東坡先生下世,故今老僕作此無顧忌語。‘後生可畏,安知來者不如今’者,特戲言耳。”(《跋自草與劉邦直》)

好個“後生可畏,安知來者不如今”。大概正是這種自覺的歷史意識貫穿於一生的探索,黃庭堅所取得的成就也是後世矚目的,周星蓮在《臨池管見》中説,“黃山谷清癯雅脱, 古淡絕倫,超卓之中,寄託深遠,是名貴氣象。”黃字在南宋已為天下翕然所從,自明清以來又影響了如祝枝山、文徵明、王鐸、傅山、八大等眾多大家,越來越展現出超越時空的深遠魅力。

歷來有成就的書家,天資才力之外,志向高遠,不甘人後, 因此對於自己尊崇的老師,也並不盲從,老師既是學習取法的對象,也是創造立新的潛在對手。蘇黃終生不渝的堅貞友誼, 與藝術追求上的分合關係並不矛盾,蘇黃交遊對彼此藝術產生的深遠影響,對有宋一代文化建設的積極作用,正體現了精英文化傳承過程的內在規律與典型意義。

而以蘇軾為靈魂人物的蘇門,其自由平等的學術風氣, 寬鬆多元的`藝術觀念,以及作為後學者的黃庭堅對於“自成一家”信念的堅守,對於獨立風格的艱辛探索,都給今天的我們,尤其是今天的高等書法藝術教育,樹立了最好的榜樣。

黃庭堅書法特點

黃庭堅在繼承傳統、學習前輩書法的基礎上,大膽創新,從而獨樹一幟,形成了自己的風格。但他的書法也存在某些缺點,如有些筆畫過瘦過長,像蘇東坡譏之為“樹梢掛蛇”那樣,的確顯得難看。然而,瑕不掩瑜,從總體上來説,黃書有他的獨特風格。

一、中宮斂結,長筆四展:

黃庭堅的行書,每個字大都長橫長豎、大撇大捺,但每個字的中宮(“中宮”即中心)似乎都有一個圓心,其他筆畫從圓心中放射出來。這種“破體”的“輻射式”的字形結構,突破了晉、唐以來流行的那種方方正正、四面停勻的外形,而以其點畫的借讓,既把握重心,又誇張某些筆畫,使他的書法表現出渾融蕭逸的雅韻和骨力道勁的氣魄。

二、欹側變化,不受羈束:

黃庭堅的書法的第二個特點是字形的結構筆畫欹側,不受羈束。他寫出的橫畫傾斜不平,豎畫虯曲不正,每個字的各部分常以相乖或相應的歪斜之形作配合,一反前人橫平豎直的平淡、呆板的結構,使他的字顯得風神瀟灑,瑰瑋跌宕。蘇東坡很欣賞黃書欹側的特點,曾説:“魯直以平等觀作欹側字,以真實相出遊戲法,以磊落人書細碎事,可謂‘三反’。 (《東坡續集》卷四《跋魯直為王晉卿小書爾雅》)。

三、點不挑起,一代奇書:

黃書的第三個特點是寫三點水偏旁時,最下一點多不作挑起如《範滂傳》中的“範”、“滂”、“汝”等字,《諸上座帖後記》中的“淨”字,《松風閣詩》中的“濤”、“洗”、“灑”、。潺,、“沈”等字,特別如行書《經伏波神祠詩卷》,全篇有十七個三點水偏旁的字,除“澤”、“得”二字外,其他十五個字的最下一點全不作挑起。宋代袁文評黃庭堅的書法時説:“字之從水者,篆文作此*字,蓋水字也。至隸書不作*字,乃更為三點,亦是水字,然三點之中,最下一點挑起,本無義,乃字之體耳;若不挑起,則似不美觀。本朝獨黃太史三點多不作挑起,其體更道麗,信一代奇書也。”(《甕牖間評》卷四)。

四、撇改為點,蹙寫上收:

黃書大多以大撇大捺、長筆四展見功夫,這是黃書的明顯特點,但黃書也有時將一些字的筆畫故意縮短和上收,其中最突出的如《王純中墓誌銘》、《詩送四十九侄帖》,《松風閣詩》等中的“修”字和“參”字,黃庭堅都將字中的三撇蹙寫和上收為三點,這種異乎尋常的處理,使字體結構中的“展”與“蹙”形成對比,長筆短畫,多姿多態,使這些字的筆畫多變化和不重複。這是黃書的又一特點。

五、動靜結合,和諧統一:

黃庭堅對一些下面帶有四點的字,寫時都將筆畫連續,成一道波浪形,如《黃州寒食詩卷跋》中的“兼”字,《花氣詩帖》中的“薰”字,《經伏波神祠詩卷》中的“馬”字,《致景道十七使君尺牘》、《王純中墓誌銘》中的“無”字等。這樣處理,使字的上半部較為端正、平穩,表現為“靜”,而下面的四點寫作波浪形,連續一筆而成,則顯得瀟灑飄逸,表現為“動”,這樣便使字體結構動靜結合,和諧統一。

六、不泥古法,得筆外意:

黃庭堅的草書如龍飛風舞,超軼絕塵,為世人所稱讚。他雖師承張旭、懷素,但他不泥古法,力求創新。金代詩人施宜生稱讚黃庭堅的草書時説:“行行當行止當止,錯亂中間有條理。意溢毫搖手不知,心自書空不書紙。”(《中州集》卷二“跋山谷草書”)趙秉文在《題涪翁草書文選書後》説:“涪翁參黃龍禪,有倒用如來印手段,故其書得筆外意,如莊周之談大方,不可端倪。”黃庭堅草書的有些字形雖與張旭、懷素所寫的字有些相似,但他善於用筆,深得此中三昧,所以黃書的線條千姿萬態,變化多端。旭、素的許多筆畫雖也豪逸放肆,但多是一筆簡單而過,而黃書則一波三折,或籜龍坼石,或輕梢遏雲,妙兼數體,圓轉卓絕。我個人認為,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黃庭堅的草書已超過張旭和懷素。另外,蘇東坡説過:“退筆如山未足珍,讀書萬卷始通神。”從生活閲歷、文章學問等方面來説,黃庭堅遠比旭、素豐富和淵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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