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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談論語的交友觀語文論文

淺談論語的交友觀語文論文

對於人倫關係的探討是孔子學説的重要組成部分。按照朱熹《四書章句——中庸》的説法,以孔子為代表的儒家將人倫關係大致分為五個方面:“君臣也,父子也,夫婦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由此可見,朋友關係是人倫關係的重要方面。孔子的交友思想十分豐富,僅就《論語》而言,可以將其梳理為以下三個部分。

淺談論語的交友觀語文論文

 一、朋友的作用

子曰:“視其所以,觀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為政)子曰:“德不孤,必有鄰。”(里仁)人在社會中不可能是孤立的,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從外部看,考察一個人所結交的朋友,就可以推斷出這個人屬於哪種類型。從內部看,人只有在朋友中間才能找到歸屬感。這種歸屬感不同於家的感覺。除了情感的寄託以外,“家”還有天然的血親關係加以維繫。朋友圈則不同,友情不僅可以滿足情感表達交流的需要,還可以使人獲得價值上的認同。純粹的友情總是靠共同的取向得以維繫的。一方面,我們通過朋友這面鏡子,瞭解自己是誰;另一方面,我們在與朋友的交往中產生共鳴。子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學而)子曰:“益者三樂,損者三樂。樂節禮樂,樂道人之善,樂多賢友,益矣。”(季氏)純粹的友情帶來的是超脱功利的快樂

當然,朋友還可以滿足我們工具性的需求。“工具性”的説法很不好聽,但卻是現實的。很多時候我們並不能將工具需要和情感需要完完全全剝離開來。有子曰:“信近於義,言可復也。恭近於禮,遠恥辱也。因不失其親,亦可宗也。”(學而)朋友死,無所歸,曰:“於我殯。”(鄉黨)孔子的行動好象就是有子的話的註釋。安葬無可歸的朋友,看似普通卻體現了孔子對朋友樸實深厚的感情。人生道路上的相互關照,一點一滴往往最能透出友情的珍貴。曾子曰:“君子以文會友,以友輔仁。”(顏淵)子貢問何為仁。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居是邦也,事其大夫之賢者,友其士之仁者。”(衞靈公)這兩段話是結交朋友工具性目的和價值性目的交織並存的最好體現。朋友有時也是良師,可以幫助我們提高自己的品德修養。當我們要實現某種崇高的價值或理想時,志同道合的朋友的幫助更是不可缺少的,於是我們就要有意去結交。就其交友的目的來説是工具性的,就其內容而言是高尚的。

朋友的作用大致粗分至此,因為牽扯到朋友的種類,很多話不及細説,下文再談。

 二、結交朋友的標準

《論語》有關結交朋友之標準的論述很有意思,其中既有對朋友的要求,又有對自己的要求。不同的地方,看上去還有矛盾之處。

首先,孔子認為,交友必須交優秀的人,德才兼備的人。子曰:“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主忠信。無友不如己者。過則勿憚改。”(學而)只有這樣才能見賢思齊,有道而正。這一點頗合上述交友的目的。

其次,我們要同正直的人、信實的人和見聞廣博的人交朋友,不同諂媚的人、背後毀謗的人和誇誇其談的人交朋友。子曰:“益者三友,損者三友。友直,友諒,友多聞,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損矣。”(季氏)子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恥之,丘亦恥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恥之,丘亦恥之。”(公冶長)我將孔子這六類人的對舉看作是對第一條標準的具體化,也是交朋友的道德底線。我覺得以上這兩條標準非常符合孔子對“仁”的追求。從“恭、寬、信、敏、惠”這些“仁”的細目來看,“仁”在某種程度上就是道德品質的高度概括。孔子一生努力實踐“仁”德,在交友方面也滲入了他的這一標準。直、諒和多聞分別從立身、對人和學識三個方面對選擇朋友提出了一個簡明而又完備的要求。

第三,孔子中庸的思想在交友觀上也有體現。子曰:“不得中行而與之,必也狂狷乎。狂者進取,狷者有所不為也。”(子路)我們要儘可能地與言行合乎中庸的人相交,可這畢竟非常理想化,反映在現實中我們既要結交激進者,也要結交狷介者,優勢互補。這樣,我們就可避免偏執。

另外,《論語》中還有另兩處相關的記載,我覺得更為重要。一處是:司馬牛憂曰:“人皆有兄弟,我獨亡!”子夏曰:“商聞之矣,死生有命,富貴在天。君子敬而無失,與人恭而有禮。四海之內皆兄弟也,君子何患乎無兄弟也?”(顏淵)這裏的兄弟可以做“朋友”理解。我覺得,這一段語錄對我們自身提出了要求。友誼是需要雙方共同建立的,我們不能只要求對方符合自己的要求,還要使自己能羣,能讓人接受。要做到這一點,恭敬有禮是基本的條件。此外,這段話還擴大了選擇朋友的範圍,提出了與人交往應有的氣度。我覺得子夏是相當有胸襟的。當一個人能夠自立於天地之間,視野已達到一定境界時,什麼人不能容我成為他的朋友?同樣,當一個人能夠自立於天地之間,視野已達到一定境界時,什麼人不能成為我的朋友?只要不超越道德底線,“四海之內皆兄弟”。這一點可以和另一處對讀:子夏之門人問交友于子張。子張曰:“子夏云何?”對曰:“子夏曰:‘可者與之,其不可者拒之。’”子張曰:“異乎吾所聞:君子尊賢而容眾,嘉善而矜不能。我之大賢與,於人何所不容?我之不賢與,人將拒我,如之何其拒人也?”(子張)

既然我們可以有這麼多朋友,那麼朋友有沒有種類之分呢?孔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和”可視為開放與包容,“同”可視為封閉與單一。從人際交往來説,“和”指與不同類型的人交往,“同”是指只與氣息相投的人交朋友。不同類型指得又是什麼呢?我覺得“朋友”這個詞事實上很難定義,在很多場合,“朋友”只是“有用的熟人”的代名詞。勉強加以分類,可以以一個個體為中心,從他的主觀角度出發,以工具性目的和價值或情感認同性目的各自所佔比例為尺度,畫圈。圍繞個體最緊的是主要以純粹價值認同為紐帶的朋友,越外圍的朋友,工具性越重。當然,所謂工具性和認同性只是為了劃分方便,在實際中,兩者攙雜在一起,很難一刀切。不過,也會有極端情況,如果我們對於一個人毫無感情可言,與他相交只剩利用價值了,我想我們即使稱之為朋友,其內涵也變味兒了。這還僅僅是主觀的劃分,客觀的現實生活常常讓我們與工具性朋友保持最密切的關係,而認同性朋友可能一年也見不了幾次面,但兩個人的心還是相通的,客觀不能,主觀也無須見面。所謂“君子之交淡如水”可能指的就是這種情況。但是這種劃分仍不嚴密,只考慮了常態、共時的情況。在人生的各個階段,我們都會結交上述兩種朋友。有的朋友相伴一生,有的朋友只解燃眉之急,有的朋友只在人生旅途中同路一段。最值得珍惜的是老朋友,最難忘的是在人生的關鍵時刻出現的,又不能永遠在一起的朋友。這雖然是人生憾事,話又説回來,我們也不必刻意去保持聯繫。因為情感的相投、價值的認同往往只在某一情境、某一機緣下才產生。執着地追求全面的瞭解可能會使剎那的美感煙消雲散。所謂距離產生美,我和他不可能在每一方面都取得一種和諧,該散就散,回憶有時更加美好。所以子曰:“可與共學,未可與適道;可與適道,未可與立;可與立,未可與權。”(子罕)再進一步説,如果我們能欣賞他人異於己的地方,那和他們交朋友也不是件困難的事。這一點與認同感並不矛盾。接受甚至欣賞異己,便意味着從反面認同了對方的“異”,從“異”中求得了“同”,達到“和合”的境界。這或許就是孔子所説的“君子和而不同”的基礎。如果説俞伯牙之於鍾子期是一種同質的認同,那麼莊子之於惠施就是一種異質的認同。好比矛盾的雙方,缺少任何一方,另一方都將失去存在的價值。

三、與朋友交往時的準則

首先,朋友相交重在一個“信”字。曾子曰:“……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子夏曰:“……與朋友交,言而有信。雖曰未學,吾必謂之學矣。”(學而)我覺得這是人與人交往的基本前提,沒有“信”根本不能交往,何來朋友。不過有時越是基本的道德規範越難以做到,越難以做到這要求就變得越高。當一個人真正做到最基本的要求時他所達到的價值層面是最高的。

第二,對朋友要寬容,在朋友有難或犯錯時要幫助朋友。周公謂魯公曰:“君子不施其親,不使大臣怨乎不以。故舊無大過,則不棄也。無求備於一人。”(微子)“君子周急不繼富。”(雍也)朋友的價值在關鍵時刻最能顯現出來。我想,這也是“信”所要求的。一個忠誠的朋友在任何時候都不會拋棄對方。

第三,要把握好與朋友的距離。“朋友之饋,雖車馬,非祭肉,不拜”(鄉黨)。朋友關係是一種非常親密的關係。真正的.朋友之間用不了太多客套。但那並不是親密無間。子游曰:“事君數,斯辱矣;朋友數,斯疏矣。”(里仁)子曰:“晏平仲善與人交,久而敬之。”(公冶長)子貢問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則止,毋自辱焉。”(顏淵)從個體的角度看,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個性,再怎麼認同,兩個人總還是不同的個體。人與人之間不可能沒有摩擦。兩個人捱得越近矛盾就可能越大,就好像擠公共汽車。我們都需要一定的屬於自己的空間。從朋友間的交往來看,稍微疏遠一點給雙方都留出了餘地。一方面,我們可以利用這種距離保持一定的新鮮感,另一方面,我們還可利用這種空間交更多的各種類型的朋友。把握好與朋友的距離就能把握好交友的質和量。有的人只有泛泛之交卻沒有知心朋友,有的人只有少數幾個知心朋友,交友面卻很小。他們都沒有處理好交友的距離感。

《論語》的交友觀還有很多地方值得挖掘,但有一點好像沒有涉及到——如何處理一個朋友羣的關係。即,幾個人彼此都是朋友,三五成羣。這裏面就不僅存在單純的兩兩交往的問題,還包含更復雜的一對多,多對多的問題。

四、孔子和他的兩個學生

説了這麼多《論語》中的交友觀,由於《論語》主要記載的是孔子的思想,我倒對孔子的朋友產生了興趣。我想孔子應該有很多朋友。單就《論語》來看,我卻只找到兩處。一處是“原壤夷俟。子曰:‘幼而不孫弟,長而無述焉,老而不死,是為賊。’以杖叩其脛。闕黨童子將命。或問之曰:‘益者與?’子曰:‘吾見其居於位也,見其與先生並行也,非求益者也,欲速成者也。’”另一處就是上面提到過的“朋友死,無所歸,曰:‘於我殯’。”後者不知從何考證,前者看來只是孔子所“和”之人,並非所“同”之人。孔子有沒有純乎價值認同的“知己”呢?僅看《論語》,似乎沒有。子曰:“莫我知也夫!”子貢曰:“何為其莫如知子也?”子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學而上達。知我者其天乎!”(憲問)退而求其次,孔子的學生中有沒有人能充當這一角色呢?有時,師生關係也可到達一種朋友關係。我不由自主地注意到了顏回和曾參。

關於顏回,《論語》有以下記載:

為政:子曰:“吾與回言終日,不違,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發,回也不愚。”

公冶長:子謂子貢曰:“女與回也孰愈?”對曰:“賜也何敢望回?回也聞一以知十,賜也聞一以知二。”子曰:“弗如也。吾與女弗知也。”顏淵、季路侍。子曰:“盍各言爾志。”顏淵曰:“願無伐善,無施勞。”

雍也:哀公問:“弟子孰為好學?”孔子對曰:“有顏回者好學,不遷怒,不貳過。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則亡,未聞好學者也。”子曰:“回也,其心三月不違仁,其餘則日月至焉而已矣。”子曰:“賢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

述而:子謂顏淵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

子罕:子曰:“語之而不惰者,其回也與。”子謂顏淵曰:“惜乎!吾見其進也,未見其止也!”

先進:子曰:“回也,非助我者也,於吾言無所不説。”顏淵死。子曰:“噫!天喪予!天喪予!”顏淵死,子哭之慟。從者曰:“子慟矣!”曰:“有慟乎?非夫人之為慟而誰為?”

顏淵:顏淵問仁。子曰:“克己復禮為仁。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顏淵曰:“請問其目?”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顏淵曰:回雖不敏,請事斯語矣。”

從以上的內容可以看出,顏回是一個勤勉好學,學有所成,品行高尚,一生兢兢業業努力實踐孔子學説的人。對他的記載有幾處很值得玩味。一是孔子説他“不愚”。孔子並沒用“敏”、“惠”等字眼,而用“不愚”,説明顏回資質並不特別高。二是説他對自己並沒什麼幫助,無論自己説什麼,顏回都感到高興。另一方面,孔子還是很看重這個學生的,顏回死時,孔子極度傷心,大呼“天喪予”。顏回也對孔子充滿了感情,孔子受困時,他對孔子説,您還沒死我怎麼敢死。我覺得,對於孔子來説,顏回就是自己的翻版。他眼見自己的學生一步一步跟自己越來越象。面對這種情景,我想孔子的心情是極為複雜的。除了“天”以外,最知道自己的就是顏回了。顏回即使並不意識到自己瞭解孔子,他的行為也體現了他已把握了孔子思想的精髓。和這樣一個學生在一起,孔子應有一種知己的感覺,但孔子並沒有過明顯的表達,甚至還嫌不足,“回也,非助我者也,於吾言無所不説”。這可能是因為顏回太像自己了。只有在顏回死後,孔子才意識到失去顏回意味着什麼,歎息道是老天爺要我的命,並對學生説我不為顏回哭為誰哭?孔子是否覺得顏回之死意味着自己理想人格之死,意味着鏡中自己的死呢?再也沒有人可以像顏回那樣勾起孔子的共鳴了。

關於曾參,《論語》有以下相關記載:

里仁:子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曾子曰:“唯。”子出,門人問曰:“何謂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先進:柴也愚,參也魯,師也闢,由也喭。

子曰:“以吾一日長乎爾,毋吾以也。居則曰:‘不吾知也!’如或知爾,則何以哉?”子路率爾而對曰:“千乘之國,攝乎大國之間,加之以師旅,因之以饑饉。由也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夫子哂之。“求!爾何如?”對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禮樂,以俟君子。”“赤!爾何如?”對曰:“非曰能之,願學焉。宗廟之事,如會同,端章甫,願為小相焉。”“點!爾何如?”鼓瑟希,鏗爾,舍瑟而作,對曰:“異乎三子者之撰。”子曰:“何傷乎?亦各言其志也。”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夫子喟然歎曰:“吾與點也!”

與顏回比起來,我覺得曾點更透出一股靈氣,一語道出孔子一以貫之的東西。但“先進”的“參也魯”似乎與之又有矛盾。我不知應做何理解。這且不説,最後孔子的“吾與點也”頗有意思。我覺得如果説面對顏回,孔子感到的是同質的認同,那麼,面對曾點,孔子感到的則是一種異質的認同。有人認為“吾與點也”道出了孔子退隱的心聲。我覺得這種理解自有他的依據。曾點異於他人的理想恰恰從反面填補了顏回“非助我者”的空缺,給孔子一個異質的啟示和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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