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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邊城》看沈從文的理想人生形式

從《邊城》看沈從文的理想人生形式

邊城》裏的和平、安寧的小城是沈從文的心靈的寄託。下面小編給大家帶來從《邊城》看沈從文的理想人生形式。希望大家喜歡。

從《邊城》看沈從文的理想人生形式

從《邊城》看沈從文的理想人生形式

摘要:沈從文的鄉土小説在中國文壇獨具特色,他以鄉下人的敍事視角,關注湘西原始文明和現代文明的衝突,他的作品是關乎人性、人類的文學創作。在他的湘西小説中,沈從文寫出了湘西的風俗民情,以《邊城》為代表,其中所宣揚的是人類美好生活的理想模式,寄託了作者的理想人生和對湘西的熱愛,同時試圖用文字來喚起人民的覺醒,表現出沈從文在鄉土意識和城市文明的抉擇中,從“地域故土”的失落到“理想人生”的建構過程。

關鍵詞:《邊城》;沈從文;理想人生

沈從文出生於湘西,他對湘西有着深切的熱愛,多側面多角度地向世人展示了豐富多彩的湘西世界。他以既浪漫又寫實的手法,描寫了邊地生活和人性的牧歌情調,其中《邊城》便是其藝術成就和小説風格的傑出代表。在作品中,作者以優美的文字、真摯的筆觸,建構了一個美好的湘西世界,同時作者又以現代人的理性眼光、清醒的現實主義精神,審視、觀照故鄉和傳統文化,透過邊城人民身上的人性美,洞察了這種處於原始自在狀態的人性所具有的消極等待、迷信、愚昧的缺陷,意在呼喚健康人性的復歸,建構理想的人生形式。

一 審思《邊城》

“《邊城》的出現是在1934年回到家鄉,探望母親時,看到文明的腳步已玷污了故土,是對鄉土的熱愛經壓抑下的圓夢創作。在《邊城》題記上,曾提起一個問題,即擬將‘過去’和‘當前’對照,所謂民族品德的消失與重造,可能從什麼方面着手。”為了使湘西能存真去弊,使湘西的未來更有希望,於是他寫下《邊城》,希望藉助文字的力量,除去湘西由於貧窮、煙毒、內戰帶來的不良影響,再建一個美麗、平和的理想湘西。沈從文創作《邊城》的意圖,“不是逃避現實,也不只是思古懷舊,而是痛感於當前現實的黑暗,企圖將過去生活的美對照現實的醜,讓人們來鑑別真善美和假惡醜,從而啟發人們棄惡向善,舍醜求美”。

《邊城》是沈從文美麗的鄉土夢,反映的是湘西一個邊遠的小城——茶峒20世紀初葉的社會風貌,他用了環境、人物、生活構造這個鄉土夢,寫出了湘西淳厚朴實的人情世態、新奇幽雅的山光水色,描述了湘西特有的民風民俗,是一幅秀美別緻的鄉土人情畫卷。作品如數家珍地道出了茶峒的鄉土風情,塑造出如老船伕、順順、翠翠、儺送兄弟等具有典型意味的鄉間人物,並用精緻流暢的筆調編織了柔美純淨的愛情故事

《邊城》充分體現了沈從文樸素的敍述與幽雅田園式的抒情藝術風格,他用自然景物烘托人物,敍述方式節制凝練,故事情節浪漫悽美,心理描寫簡單生動,處處呈現出含蓄的情感氛圍。正如沈從文自己所説:“我要表現的本是一種‘人生的形式’,一種‘優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我主意不在領導讀者去桃源旅行,卻想借桃源上行七百里路酉水流域一個小城小市中幾個凡夫俗子,被一件普通人事牽連在一處時,各人應有的一份哀樂,為人類‘愛’字作一度恰如其分的説明。”

二 《邊城》中理想人生的尋覓

為了實現文學夢,沈從文懷着對知識和理想的渴望來到了都市。然而,紛繁的都市卻讓他感到疏遠、寂寞,這使他對故鄉充滿了懷念之情,於是,早年的沈從文,以極其清新的格調和優美的文筆,以“一種燃燒的感情,對於人類智慧與魅力永遠的傾心,康健誠實的讚頌,以及對愚蠢自私極端憎惡的感情”,描繪了他的家鄉湘西那個偏遠山鄉的風土人情。他所描寫的《邊城》中的一溪一樓滿街風情,到處瀰漫着“小鄉城”特有的文化氣息。沈從文以獨特的風格,深刻地把握了文化深層結構,表現出“小鄉城”勃發的生機、自然的純真,顯示出毫無心機的天性,並在大自然的懷抱中無怨無悔地生活着。作者對“小鄉城”所具備的鮮活生命形態充滿了愛慕,這是他所認定的有價值的生命。

沈從文懷着構建理想人性的偉大抱負,深入到對人性、生命的探索,努力平衡各種現實的與心靈的衝突。《邊城》這個故土世界是由兩部分組成,即“地域故土”和“理想人生”,創作上經歷了“地域故土”的失落和“理想人生”的尋求兩個過程。略帶甜意的回憶是作家早年親歷生活的“地域故土”,而“理想人生”則是經過作家的現實觀察並進行加工而形成的理想湘西。

湘西文化哺育了沈從文,但鄉村文化的落後,又使他決心來到北京追求知識,實現“理想人生”。都市文明的誘惑令他感奮,鄉村文化被都市文化同化變異的比照,引起他複雜的情思。在沈從文的世界裏,鄉村與都市永遠不能合而為一。沈從文深愛自己的故鄉湘西,他反感都市文明中的浮華,相比之下,他更加懷念家鄉人民的純樸善良,但也深為他們所遭受的苦難而憂慮,這在作品中充分表現為:由對都市現代文明的失望變成對故鄉人民的讚美。這種文化選擇在沈從文作品中總是顯示出理想與現實的矛盾衝突:一方面,刻骨銘心的戀鄉之情讓沈從文以飽滿的熱情去歌頌湘西故土的人性美,以詩一般的語言來描繪邊地湘西的山水風情;而另一方面,隨着沈從文從鄉村走入城市,其文化修養隨環境以及閲歷不斷提高,看待人生的角度也在不斷地成熟,因而人生理想也在這種變化中不斷昇華,因而在讚美故鄉人的同時,開始重新審視湘西人當前的生活狀態,嚴肅地揭示了當前故鄉人真實的生活形態和日趨麻木的心靈。雖然這種認識令他痛苦,但沈從文還是清醒、客觀地在他的作品中描述了這種危機。

沈從文對故土的摯愛,使他迫切希望故土有一種理想的“生命形式”和“健康人性”,但是,面對現實的“地域故土”,沈從文深切地意識到:在他所深切懷戀、無比憐憫熱愛的故鄉人身上,他心中理想的人性美,在現實湘西中已經找不到或者差不多消失了,他只能通過自己的幻想來編織理想的人生。面對“地域故土”的失落,他從“鄉下人”生命中含着的善良熱情、勤勞質樸,以及他們表現出的純真愛情上尋找答案,並在文學作品中構建一個“理想人生”,表現一種完美的生命形式。這種對“理想人生”的渴求,在沈從文因母親病重重返湘西后,變得更為強烈。歸鄉後路途的所見所聞,那份濃重的鄉土悲憫情懷浸透了沈從文的全身:“一入辰河流域,什麼都不同了,表面上看來,事事物物自然都有了極大進步,試仔細注意,便見出在變化中的墮落趨勢。最明顯的是,即農村社會所抱有的那點正直樸素的人情美,幾乎要消失無餘,代替而來的卻是近二十年社會培養成功的一種惟實惟利的庸俗人生觀……‘現代’兩字已到了湘西,可是具體的東西不過是點綴都市文明的奢侈品大量輸入。”沈從文回憶中的經過自己情感淨化昇華的“地域故土”已蕩然無存,在故鄉的土地上,看到的是沒有文明的黑暗,看到的是愚昧和落後。原有的樸素和善良,需要他在作品中尋找和構建,他也感到自己義不容辭的責任:“為了這再來的春天……我明白‘我不應當翻閲歷史’。”為了這再來的春天,為生活在這塊土地上的人們尋找一個新的理想人生,喚起雄強的做人意識,沈從文堅定了尋求“理想人生”的決心。

沈從文離開故鄉來到城市十年,受新思想文化的影響,他是用現代眼光去審視故土的落後與停滯的。那塊土地的人們,數十年如一日,莊嚴自在、無比自足地生活着,這讓沈從文感到無比的悲涼。這種“自在”的、原始的、尚待開發的人性,讓沈從文陷入深深的思索。鄉土寄予了他的理想,卻與現代的發展趨勢不協調。帶着這種尋覓,沈從文着手寫返鄉前已開始了的《邊城》。

在《邊城》中,沈從文刻意加重了對故事發生時間的模糊處理,旨在突出故事發生的環境,這主要是為了突出表現沈從文所期望的理想人生形式。故事發生的時間有意處理得相當模糊,使人感覺到這一故事似乎發生在過去與現在之間,儘管在作品中也可以找到一些時間線索,但這些線索不具有確定性,使人不由自主地去尋覓,這正是作者的用意所在——在不確定性的時間裏,寄予一種理想人生形式,使這種理想的人生形式具有某種永恆的性質。使人感覺到故事中的人物似乎生活在“過去”與“現在”之間,人們能觸摸到他們的聲息,但又彷彿生活在讀者的想象與夢幻中;使故事傳達出濃厚的牧歌情調,表達出沈從文的理想人生形式,這種理想人生形式具有超越時空的意義,即傳達出沈從文“共通處多差別處小”的共通人性,“生命流傳,人性不易”“人性皆善”的完美生命理想。

三 《邊城》中理想人生與現實的衝突

為了給完美的“理想人生”作一個恰如其分的説明,沈從文在創作方法和藝術表現手段上,充分運用了“實景”與“夢境”相結合的藝術手法,把自己的.理想融合到曾經存在於湘西的古樸人性中去。因此,《邊城》對沈從文而言,具有廣泛而深遠的文化意義,它充滿了作者對未來的希望,詮釋了作者對理想人生形式的理解。在《邊城》中,沈從文用精緻的文筆描繪了湘西邊城世外桃源般美麗的自然風光,旨在表現現實中不存在的理想社會。小説讓人物與自然和社會的背景和諧地融為一體,構成完美的“理想人生”。可以説,《邊城》寄託了沈從文對理想世界的完美追求,試圖以此喚醒沉睡麻木的國人,希望當時安於現狀的國人能夠再次崛起,這是沈從文所夢想的理想人生形式。

《邊城》具有由人性美的文學理想向現實土壤迴歸的過渡意義,作者對理想生命形式的審美追求貫穿在整個作品中。沈從文認為:“這世界上或有想在沙基或水面上建造崇樓傑閣的人,那可不是我。我只想造希臘小廟。選山地作基礎,用堅硬石頭堆砌它。精緻、結實、勻稱,這神廟供奉的是‘人性’,體雖小而不纖巧,是我理想的建築”,“我要表現的本是一種‘人生的形式’,一種‘優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在《邊城》中,翠翠是沈從文筆下完美的、理想化的少女形象,她集各種美好品質於一身:“在風日裏長養着,把皮膚變的黑黑的,觸目為青山綠水,一對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長養她且教育她。為人天真活潑,處處儼然如一隻小獸。人又那麼乖,如山頭黃鹿一樣,從不想到殘忍事情,從不發愁,從不動氣。平時在渡船上遇到陌生人對他有所注意時,便把光光的眼睛瞅着那陌生人……明白了面前的人無心機後,就又從從容容的在水邊玩耍了。”

《邊城》雖然是沈從文苦心覓求到的最完整的“理想人生”,但作品憂鬱的結尾卻讓人體察到作者對它並不完全感到理想。在《邊城》中,翠翠的愛情存在兩個阻礙,即人與人之間的思想隔閡和金錢價值觀念。小説發展到後來,由於天保出走溺水,造成翠翠、老船伕與順順、儺送之間的誤會,導致了翠翠愛情的悲劇。作品中最能體現邊城受文明侵蝕的就是王鄉紳的那座陪嫁碾坊,它是現代物質對純樸人性徹底改變的象徵。旁人議論二老婚事時,將碾坊與渡船指代有碾坊作陪嫁的團總女兒和以擺渡為生的翠翠,以物質來衡量婚姻的好壞,給純淨的愛情增加了現實庸俗的意味。“事弄妥了,好的很呢!人家有一座嶄新碾房陪嫁,比十個長年還好一些”,“二老怎麼樣?可樂意”,“他又不是傻小二,不要碾房,要渡船嗎”。碾坊是一種財富的代表,這些對話表現出碾坊對人們的誘惑,它也是翠翠與二老愛情的破壞者。世俗的利益考驗着二老的心,碾房的出現,象徵着現代文明已開始浸染這塊純淨的土地,同時表現出沈從文對現實的無奈——完美人性在現代價值觀念面前顯得脆弱無比,也表達了現代浪潮對傳統社會的侵襲使沈從文深感憂慮。

總之,《邊城》是一部有寫實因素的作品,沈從文在其中不僅僅只寫一個愛情故事,而是有着更大意義上的人生寄託,它融入了作者對湘西下層人民因不能自主把握人生命運而繼續着悲涼人生的認識和自身生命遭受種種壓抑的內心感慨和人生情緒。《邊城》的創作為傳統湘西走向世俗唱出一曲輓歌,表現出沈從文完美理想與現實的衝突,展示了他“生命重造”的理想。

參考文獻:

[1] 何益民:《論沈從文的〈邊城〉》,《湘潭大學學報》,1981年第1期。

[2] 沈從文:《沈從文文集》,花城出版社,1984年版。

[3] 劉洪濤編:《沈從文批評文集》,珠海出版社,1998年版。

[4] 沈從文:《龍朱集》,嶽麓書社,2002年版。

作者簡介:

張先鎖,男,1963—,江西九江人,本科,副教授,研究方向:大學公共語文教育,工作單位:九江職業大學。

張先成,男,1970—,江西九江人,碩士,副教授,研究方向:現代教育技術,工作單位:九江職業大學信息學院。

標籤: 邊城 沈從文 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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