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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活的經典段落

復活的經典段落

《復活》是俄國作家列夫·托爾斯泰創作的長篇小説,被譽為俄國批判現實主義發展的高峯

復活的經典段落

復活的經典段落(一)

我們活在世界上抱着一種荒謬的信念,以為我們自己就是生活的主人,人生在世就是為了享樂.這顯然是荒謬的.要知道,既然我們被派到世界上來,那是出於某人的意志,為了達到某種目的.可是我們斷定我們活着只是為了自己的快樂.顯然,我們不會有好下場,就像那不執行園主意志的園户那樣.主人的意志就表現在那些戒律裏.只要人們執行那些戒律,人間就會建立起天堂,人們就能獲得至高無上的幸福.

那時他是一個誠實而有自我犧牲精神的青年,隨時準備為一切美好的事業獻身,如今成了一個荒淫放蕩、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者,喜愛的只是自己的享受,那時侯他覺得世界是一個祕密,他懷着喜悦和激情千方百計要解開這個祕密,現在他覺得現實中的一切既簡單有明瞭,一切都是由他所處的現實環境所決定,那時候他認為必需和重要的是接觸大自然,接觸曾經生活過、思想過、接觸過的前人(如接觸哲學、詩歌),現在認為必需、和重要的是人為的規章制度,和跟同事們交往.那時候女人是神祕的,迷人的,正因為神祕才是迷人的創造物;現在,除了家裏的女人和朋友的妻子,一切女人的功用都是十分明確:女人是他已經嘗試過的最好的享受工具.那時候他不要錢,母親給他的錢,連三分之一都用不了,他可以放棄父親名下的田產分給他的佃户;現在母親每月給他一千五百盧布,他還不夠用,為了錢他已經跟母親有過幾次不愉快的交談.那時候他認為精神上的人才是真正的我;現在則認為強壯而精力充沛、獸性的我才是他自己.

他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他在最近這段時期對人們所發生的憎惡,特別是今天對公爵,對索菲雅,對米西,對柯爾涅依所發生的憎惡,其實就是對他自己的`憎惡.説來奇怪,這種承認自己卑鄙的心情,固然不免使人痛苦,同時卻又使人快樂而心安.

聶赫留朵夫生平已經不止一次地發生過他稱之為“靈魂的掃除”這類的事情.他所謂的靈魂的掃除,指的是這樣一種精神狀態:往往經過很長一段時期的間隔以後,忽然,他感到他的內心生活疲沓了,有時甚至停頓了,就着手把堆積在他靈魂裏而成為這種停頓的原因的垃圾統統清除出去.

……

從那時候起到今天,他已經有很長一段時期沒有打掃過他的靈魂,所以他從來也沒有象這樣骯髒過,他的良心所要求的東西和他所過的生活之間也從來沒有象這樣不協調過.他看到這個差距,不由得心驚肉跳.

他身上發生的這一系列可怕的變化,原因僅僅是他不再相信自己,轉而去相信別人.至於他不再相信自己,而去相信別人的原因,那是因為如果相信自己,生活就會變得過於困難:相信自己,意味着處理各種問題都不能考慮追求輕鬆快樂的肉體的自我,而且幾乎總是同他作對;相信別人,意味着無需處理任何問題,所有的問題都已經得到解決,解決問題的原則總是不考慮精神的自我,而只考慮肉體的自我.此外,相信自己,他往往總會遭到人們的指責,——相信別人,他卻博得周圍人們的讚揚.

摘抄5:

聶赫留朵夫雖然有些失望,但也為瑪絲洛娃找到自己的幸福而感到高興.然而,聶赫留朵夫對這幾個月來的耳聞目睹感到苦惱,他覺得自己沒有辦法解決社會現實中的種種罪惡,後來,他在《聖經》中找到了答案:人不但不可恨仇敵,而要愛仇敵 .

復活的經典段落(二)

這次晨禱,在涅赫柳多夫此後的全部生活當中,成為一次最鮮明、最強烈的回憶。

他騎着馬,蹚着水,走完漆黑的、零星點綴着幾堆白雪的道路,進了教堂的院子。他那匹馬一看見教堂周圍的點點燈火,就豎起了耳朵。這時候,禮拜已經開始了。

有些農民認得他是瑪麗亞·伊萬諾夫娜的侄子,就把他領到一塊乾燥的地方下馬,給他把馬拴好,帶他走進教堂裏去。教堂裏已經滿是過節的人了。

右邊都是農民:老年人穿着土布長衫和樹皮鞋,腳上裹着乾淨的白色包腳布;青年人穿着粗呢的新長衫,腰上繫着顏色鮮豔的寬腰帶,腳上穿着高腰皮靴。左邊都是農婦,頭上扎着紅綢巾,上身穿着棉絨的坎肩,配着大紅的衣袖,下身穿着藍色的、綠魚的、紅色的或者雜色的裙子,腳上穿着打了鐵掌的半高腰靴子。站在她們後邊的,是衣服樸素的老太婆,扎着白頭巾,身穿灰色長外衣和舊式的毛織裙子,腳上穿着普通鞋或者新樹皮鞋。這兩羣人中間夾雜着一些衣服考究、頭髮上抹了油的孩子。農民們在胸前畫十字,鞠躬,把頭髮甩到後面去。女人們,特別是那些老太婆,都用黯淡無光的眼睛盯住一個有許多蠟燭照着的聖像,捏緊她們併攏的手指頭,有力地點一下額頭上的頭巾,再點兩個肩膀和肚子;她們嘴裏不出聲地念叨,彎腰站着,或者跪下。孩子們學大人的樣子,一見有人在瞧他們,就起勁地做禱告。那些纏着金色螺旋紋的大蜡燭,以及從四面八方把它們圍住的許多小蠟燭,照得金黃的聖像壁像是起了火。枝形大燭架上插滿了蠟燭。從唱詩班那邊傳來業餘歌手的歡暢的歌聲,其中夾雜着粗重的男低音和尖細的童高音。

涅赫柳多夫走到前邊去。上等人站在教堂的正中,其中有一個地主帶着他的妻子和穿着水兵制服的兒子,有警察分局局長,有電報員,有一個穿着高腰皮靴的商人,有一個佩戴着徽章的村長。讀經台右邊,在地主太太身後,站着馬特廖娜·帕夫洛夫娜,穿着亮閃閃的淡紫色連衣裙,戴着墜流蘇的白色披巾。卡秋莎跟她站在一起,穿一件白色連衣裙,胸前縫着皺褶,系一根淺藍色腰帶,黑頭髮上扎着一個紅花結。

一切都歡樂,莊嚴,暢快,美麗。司祭們穿着發亮的銀絲線法衣,掛着金十字架。另外還有一個助祭,還有些誦經士,穿着節日的銀絲線和金絲線祭服。業餘歌手穿着節日的盛裝,頭髮上擦了油。節日讚美歌的歡樂的音調,聽起來像是舞曲。司祭們舉着插了三支蠟燭、裝飾着花朵的燭架,不停地為人們祝福,不住反覆叫道:“基督復活了!基督復活了!”一切都美麗,然而最美麗的卻是穿着白色連衣裙、繫着淺藍色腰帶、黑頭髮上扎着紅花結、眼睛快活得發亮的卡秋莎。

馬斯洛娃一直到傍晚六點鐘才回到她的牢房裏。她已經走不慣路,如今卻在石頭路上步行了十五俄裏,筋疲力盡,腳都走痛了;而且那個嚴厲得出入意外的判決弄得她垂頭喪氣,此外她的肚子也餓了。

先前,有一回審訊暫停,大家休息的時候,她旁邊的那些法警吃起麪包和煮硬的雞蛋來,她嘴裏就滿是唾沫,覺得餓了,可是向他們討一點吃,她認為在她是有失體面的。後來又過了三久鐘頭,她倒不再想吃東西,只覺得渾身沒有力氣了。在這樣的狀態下她聽到了她沒意料到的判決。起初她以為聽錯了,不能一下子相信她聽到的話,不能把她自己同苦役犯的概念聯繫起來。然而她看見法官和陪審員的臉色平靜而認真,他們把這個消息看做是一件十分自然的事,她就憤慨起來,向整個法庭嚷着説她沒有罪。可是她看到就連她的嚷叫也被他們看做是一件自然的、意料中的事,不能改變局勢,她就哭起來,感到不得不順從這種硬加在她頭上的、殘忍的、使她吃驚的不公正。尤其使她吃驚的是,那麼殘忍地定了她的罪的,都是些年輕的而不是年老的男人,他們總是用那麼親切的眼光瞧着她。只有一個人,也就是副檢察官,她看出來,心境完全不同。先前她在犯人室裏坐着,等候開審的時候,後來在審訊暫停的時候,她看見那些男人怎樣裝做為了辦別的事而在她的門口走來走去,或者索性走進她的房間裏來,只為仔細看一看她。不料忽然間,儘管她沒有犯她被控訴的那些罪,那些男人不知因為什麼緣故竟然判了她苦役刑。起初她哭了,不過後來她止住哭,精神完全麻木,坐在犯人室裏,等着押回監獄裏去。這時候她只巴望着一件事:吸一支煙。博奇科娃和卡爾京金在宣佈判決以後押到這個房間裏來的時候,正碰上她處在這種狀態。博奇科娃頓時開口辱罵馬斯洛娃,把她叫做苦役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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