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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人的名字隨筆

戀人的名字隨筆

人們在婚後彷彿很快便將愛人的名字忘卻或隱藏起來,他們更熱衷於賦予另一半一個新的身份、稱謂,比如説“你爸”、“你媽”,或者是“當家的”,很少在孩子面前提起另一半的名字。

戀人的名字隨筆

而戀人們則喜歡為彼此創造新的稱呼,我在北京認識了一些年輕而有趣的戀人,他們叫對方 “貓小姐”、“大寶貝兒”、“小肥”……這些暱稱和他們的愛情一樣,永遠是那麼生動而意味深長。

住在樓下的川端伯伯沒有戀人,他一直和一隻白狗相依為命,白狗就像是他的戀人,他親暱地叫它“老太太”,而它永遠像一個憨態可掬、沉默而又有點憂傷的女人伴隨在他身邊。每天晚上,川端伯伯穿着一件泛黃的白襯衫,和老太太一同乘坐電梯下樓散步。電梯裏不認識老太太的人總會好奇地問起老太太的年齡,這時川端伯伯會自豪地説它已經十四歲,是個名副其實的老太太了。

如果是人類,老太太至少有七十歲了。呆滯的眼神和遲緩的動作總能使一個七十歲的老太太顯得比實際年齡要更蒼老,而它又是如此沉默寡言,彷彿死神正徘徊在它周圍。我從來沒有聽見過它的叫聲,它總是眼裏含着淚光,有時候神情近乎菩薩低眉時的悲天憫人,就好像也歷盡了滄海桑田。

川端伯伯經常和老太太説話,他篤定的神態和老太太的舉止幾乎説服我相信動物真的能聽懂人類的言語。老太太有時很糊塗,電梯上到某一樓層,門開了,它會站起身,慢悠悠地往外走。這時,川端伯伯總愛嘲笑它,把它叫回來:“還沒到家哪!”老太太遲疑了半會兒,便慢吞吞地轉身回來。“這老傢伙糊塗了。”老太太安靜地蹲在老人腳下,直到電梯門又一次打開,他們才一起緩緩地走出去。

那兩道白色的背影總是叫人過目不忘,一高一低,卻同樣佝僂、蒼老。在小區花園裏,川端伯伯揹着手悠悠地散步,老太太在一旁亦步亦趨。偶爾,他們也會停下來,坐在馬路牙子上聽半導體,或者是川端伯伯和幾個老人聊天,老太太在一旁安靜地觀望過路的人。

春天,北京依然很冷,我和夏木很少出門,大多數時候都是窩在屋裏。等到乍暖還寒的日子過去了,我們興致也高起來,早早地下樓散步。那一天,我們遇見川端伯伯,卻沒有看見老太太。

“你的狗呢?”

“已經死了。”

“啊,什麼時候的'事?”

“春天的時候。,死了也好,省得每次出門都要帶它。它也活夠了。”

“那你把它燒了嗎?”

“我把它埋在那裏,讓它面朝大山,春暖花開。”

川端伯伯指着不遠處的那片空地。那是宛若沙漠的一片沙地,偶爾會長出幾株開着黃花的蒲公英,或是一叢叢野草。

老太太的死亡猶如戀人之死,川端伯伯從此孤身一人,顯得落寞而越發蒼老。他還是經常和其他老人一起坐在路旁説話,有時候則是一個人坐在那裏哼一首曲子,或是坐在一台破舊、掉色的半導體旁,聽過時很久的流行歌曲。

對於死去的老太太,我們後來隻字未提。我們彷彿忘卻了它,忘卻了它的名字。而生活本來即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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