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的那條溝散文隨筆

在我的家鄉有一條深溝，因溝深路陡，不便通行，行人很少。我舅家卻住在溝的另一邊，小時候去舅家，常要翻越它。

這溝深有近十丈，溝底有小河流過。到了溝邊，先走一段曲折的下坡路，就到了溝底河邊，找到水淺處，踩着幾塊石頭，就可輕鬆過去。再往溝上去的路就不好走了。如果想走的輕鬆，就不要着急，順着緩坡的路慢慢前行。若急着趕路，就要從另一條陡峭的小路爬上去，雖然爬起來比較吃力，但的確會近很多。如有人在溝底喊幾聲，頓時就會回聲四起，餘音久久不斷，愈發顯出溝的空曠來，使人心生恐懼，不由得加快了腳步，不敢再輕易作聲。

這溝裏的小河，清澈見底，有無數的蝌蚪和不知名的水蟲遊動，水兩邊長滿了野草野花，這些花草雖然溝外也有，卻因溝內水肥豐富，少有人來，草長得更是茂密，花長得更是嬌豔。

小的時候，媽媽常帶着我從溝裏走，一路上會給我講一些故事或哼唱一些小曲。走到這溝底時，母親還會帶我在水邊玩一會兒。或捉捉水蟲，或掐幾朵野花。作為男孩，我會折一支樹棍，在水面上擊打，驚得水蟲蝌蚪們極速逃離;對着溝崖手捂嘴巴發出有節奏的哇哇聲，再傾聽對面也傳來哇哇不斷的回聲，覺得好玩極了，母親説那是有個和我同樣的'孩子在學我呢，我們就叫他崖娃娃。

長大後，我膽兒也大了，就常一個人從溝裏走。有一次我又一個人去溝裏，竟碰見一個洗衣服的少女，在這人跡罕至的溝裏見到人，我感覺她和我都緊張了起來，她大約想消除一下緊張，就咳了一下，我就順聲搭話説了一句，這裏水很清啊，她聽了就抬頭朝着我笑起來，突生的一切緊張慌亂頓時都沒有了。我只覺得她笑的很好看，像溝裏的野花。她説你等一下我，我快洗完了，你幫我把衣服往溝上拿一拿。我也不便推脱，就半蹲在一旁，邊玩水邊等她。

她很快洗完了，把洗過的濕衣服一件件放進籠子裏，再讓我和她一起抓着籠絆兒往溝上抬，順着緩坡我們邊走邊聊着，在那個年代，在農村，男女是輕易不説話的，只因了在這少有人來的深溝裏，我們也都大膽了起來，少了太多顧忌。到了溝頂平路上，不用再和我抬籠了，她把籠子往自己胳膊上一挎，然後朝我笑笑表示了謝意，就朝另外的方向走了。我目送她，看着她用力提着籠的背影遠去，有些莫名的感動，家鄉的人們都很能吃苦耐勞啊。

聽説那條溝現在更少人走了，幾次回家鄉我都想再去溝裏看看，卻沒有成行。家鄉的那條溝，溝水裏遊動的蝌蚪水蟲，水邊茂密嬌豔的花草，溝裏會學人説話的崖娃娃，溝上溝下辛苦勞作的人們，你們都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