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不 教師隨筆

 我就是不

 

廣東省徐聞縣職業高級中學    歐從芸   郵編524100

 

不知不覺中，四歲的兒子變得倔強了。只要他認定的，任你怎樣勸説，如何利誘，他都只一句“我就是不”，讓你只能徒呼奈何！

半個學期了，我都還沒帶過兒子回過23公里外的鄉下老家。母親三個星期前曾來縣城我家，為的是看看我兒子，但妻子卻帶兒子回孃家給外婆做生日去了。母親悻悻地説：“我來早一天就好了。”母親牽掛着家中的一羣雞，怕一不在家吸毒仔就連雞帶籠都掠去，只得帶着見不到孫兒的遺憾回老家去了。

為了滿足母親見見兒子的願望，我駕車和兒子、父親一起回老家。

回到老家，兒子下車就叫：“婆啊，婆，婆呢？”

“哦，一仔回來了！哦，我的一仔啊！”母親歡天喜地，從廚房裏冒了出來。

我們拉家常好一會，母親便帶兒子到鄰居家去。兒子到了鄰居家裏，見有一稻車，就去用力踩車踏板。母親怕他不小心碾斷了手指，就叫他別踩了。但兒子正玩得起勁，哪裏聽得進去！母親説，他這時撅起小嘴：“不，我就是不！”母親只好用棍子叉住稻車的牙輪，稻車動彈不得，兒子沒法玩了。

兒子見狀，也不屈服，扭頭就説：“我回去，不玩了。我回去和阿公玩。”

父親在荔枝樹和紗麻樹幹之間拉起一張網牀，抱兒子坐上去，盪鞦韆似的輕蕩着他。他“嘻嘻嘻”直樂。但嫌蕩得不夠高，不夠快，就直叫：“公公，用力啊，要高，要快哦。”

父親自然不肯，勸他：“不行，不能這樣，要摔倒的。摔後頭會撞到圍牆上的`石頭上的！”

“不，我就是不！”兒子不僅不聽，還自己用腳狠踩地，快速地蕩着，又高，又猛。

“哇，哇哇……”兒子不聽勸，真摔下了，眼眶砸向圍牆上的石頭，立刻腫起了血泡。

“你真不用啊！看孫子都看不好！”母親邊訓斥着父親，邊急急去索找萬花油。

“他都不聽勸，硬來哦！這種人啊！”父親無奈地搖着頭。

“沒什麼的，讓他吸取一下教訓，也好！”我安慰着父母親。

“你還敢嗎？還不聽話嗎？”我邊給兒子擦萬花油，邊教訓他。

可他直哭，哪有心思聽進什麼。

好不容易把兒子哄好後，我去鎮裏買熟鴨肉、橘子、白菜和金鼓魚。回到家裏，見兒子和母親正在廚房裏。

“爸爸，你回來啦。”兒子想出來。

“喂，你不用出來。太陽正烈，你患咳嗽了，曬了會加重的。”

可兒子還是衝出來了，我的話根本沒用。

我在屋子正中的門口停下摩托車，告戒兒子：“別亂動哦，回去，到屋裏陰涼處。”

“不，我就是不！”兒子才不理我呢！

我去推門，但這扇門打不開，被從裏面關住了。我只得從屋子東面的門口進去，然後來打開正中的這扇門。

當我打開屋子正中的門出來，見兒子看着他的拇指，直叫：“哎喲，痛，痛，流血了，哇……”兒子直叫幾聲後，嚎啕大哭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母親匆匆從廚房衝出。

“他剛才亂翻摩托車籠子裏的雜物，肯定是被金鼓魚刺扎破拇指了，正流血呢。”我邊給兒子按住拇指止血，邊向母親解釋。

“那趕快擦藥水啊，金鼓魚刺了！痛的哦！一是蚶（魚），二是虎（魚），三是沙毛（魚），四金鼓（魚）呢！，”母親又匆匆去索找跌打止痛藥水。

“擦上！”母親找到止痛藥水後就急着去擦。

“不，我不。哇哇……”

“不擦，痛的哦！要擦才行。”我也勸。

“不，我就是不！哇哇……”

“讓我來。”我從母親手中接過藥水，不動聲色靠近兒子，然後突然擦到他手上，一句話我都不説。結果，當兒子發覺時，已遲了。他雖然哭得厲害一些，但因為止痛藥水起了作用，他很快便安靜下來了。

我已摸準兒子的脾性。以前，我要急着給他做什麼時，總是先明明白白地告訴他，要給他做什麼，然後才動手。結果他常常神經質地如猴子躲着、閃着。即使最後硬按住他做了什麼，他也很快做出劇烈反應，結果效果很差。所以這次我學乖了，突然襲擊--既不告訴他我要幹什麼，也不讓他看到我手指上有什麼。結果，效果還可以的。也許這樣太霸道了，但對這麼小的兒子，當他不懂事或不講理的時候，怎能等他心服口服後才幹呢？

剛哄好兒子，小朋友林瑩到我家來作客了。她是跟我同一個村子的同事林老師的女兒，是在婆婆的攜帶下來我家的。

“禾一弟弟，出來啊；出來啊，禾一弟弟。”林瑩小朋友叫着我兒子。

可兒子探頭看了看，就是不出來。

“出去咯，和林瑩小朋友玩嘛，去，出去。”我勸着。

“出來啊，禾一，出來和林瑩小朋友玩嘛。”母親也勸着。

“不，我就是不！”

這回，真拿兒子沒辦法。

很快，林瑩小朋友和她婆婆回去了。

“禾一，剛才你為什麼不出去啊？”我記起問兒子的原因。

“她靚嘞，我不靚嘞！”兒子的話出乎我的意料。

“誰説你不靚？你靚啊！你應該去和林瑩小朋友玩啊。”我安慰兒子，想樹起他的信心。

“公公説我醜。我不去，我就是不去！”

父親是説過兒子醜，不過那是父親見兒子拿着鏡子看自己的嫩臉時，覺得他可愛，才跟他開玩笑，才這樣説他的。我有好幾次見父親這樣幹過，我當時也覺得好玩，但孰料兒子竟然在乎了，而且無形中傷害了他了呢？

看來兒子的犟勁都是有原因的，只是為人父母的我們不一定察覺而已。 

歐從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