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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平凹自評《懷念狼》

賈平凹自評《懷念狼》

每次去賈平凹的書房,總見他的案頭攤放着一厚摞書稿。身體不適,雜事煩擾,都沒有迫使他放下手中的筆。如今,這部名為《懷念狼》的長篇小説終於在《收穫》第三期上刊發,並由作家出版社在6月份出版單行本。為此,筆者又去採訪了他。

記:知道你一直在寫長篇小説,也知道你從不喜歡張揚,現在能否介紹一下《懷念狼》的故事梗概?

賈:《懷念狼》寫的仍舊是商州的故事。“我”是一個做什麼事都不順心的記者。有一次去商州採訪,“我”得知商州從前組織過捕狼隊,捕殺野狼。現在商州只剩下15只狼,他們還給這15只狼編了號。這個故事引起了“我”的好奇,於是“我”開始尋找這些狼。在尋狼的過程中,“我”與身為捕狼隊隊長的舅舅不期而遇,隨後他們遭遇了一系列與狼有關的事情。這期間人“變”成狼,狼“變”成人,15只狼一隻只被捕殺,引起了一連串發人深省的故事。

記:聽了你的介紹,感覺《懷念狼》好像是一部寓意很深的長篇小説,你能否向讀者明示一些你的想法?

賈:和我過去的所有作品相比,《懷念狼》完全是另一種風格。它的語言、環境、細節可能很真實、很實在,但反映出來的則是虛幻的.,很意象的。這部小説肯定是隱喻和象徵的,隱喻和象徵是人的思維的一部分,它最易呈現文學的意義。比如狼,作為一種對人畜有傷害的動物,一直遭到捕殺,當狼越來越少時,人畜就越來越安全嗎?比如黃羊,當它們沒有了來自狼的威脅,數量不是增多了,而是在漸漸減少。因為沒有了生存壓力,黃羊的肌體漸漸退化,失去了健壯,不斷病死。人是在與狼的爭鬥中成為人的,狼的消失使人陷入慌恐、孤獨、衰弱和卑劣,乃至於死亡的境地。人見了狼是不能不打的,這就是人。但人又不能沒有了狼,這就又是人。

記:感謝你的提示,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改變以往的習慣,選擇狼作為“主人公”呢?

賈:人是需要有對立面的。時至今日,伴隨我們的只是馴化了的狗與貓的寵物,還有的便只是古老的蒼蠅、老鼠和蝨子。人活着的意義就是做自己的轉化,如把蟲子變成了蝴蝶,把種子變成了大樹。正因為狼最具有民間性,宜於我隱喻和象徵的需要。懷念狼是懷念着勃發的生命,懷念着英雄,懷念着世界的平衡。

記:你經常自誇你的書法作品好,可是從來沒有聽見你自誇過你的散文、小説,你感覺《懷念狼》這部小説寫的咋樣?

賈:因為沒有對照、參考的依據,我不知道此書寫得如何。我已經48歲了,我害怕這一生平庸。身體和想象力以後將不如以前。此書實在是重要的,我恐慌地等待着它的反響。

記:聽説一些編輯、作家、評論家看過以後,評價很高,你自己以為怎樣呢?

賈:不斷地傳來對於《懷念狼》的評價,但我終是如在夢中,我不敢相信他們,我也不敢輕狂。我希望着他們首肯這部書,卻聽了評價不敢相信了,想逃得遠遠的,等半年後回來再聽反映。這如同《文化視點》播我的專題採訪片時我不願看一樣,我覺得我太醜,語調也難聽,但看那晚電視的人非常多,都在説好,是這樣嗎?我已從小養成卑怯心理,畏懼陌生的事和環境,使我至今一副村相。《廢都》之後,我聽慣詛咒聲,《懷念狼》是寫出了我的巔峯嗎?這是一部最使我吃摸不準的作品。

記:自從上一部長篇小説《高老莊》脱稿後,你幾次因病住院,又有親朋好友的雜事煩擾,可想而知《懷念狼》的創作十分艱辛吧?

賈:早在《高老莊》之前,我就開始了這部小説的謀劃,從動筆到完稿,用了整整三年時間,大的修改就四次,越寫越恐慌,幾次沮喪得撂筆不寫。此稿構思時十分激動,寫作卻很艱難。改三稿時十分沮喪,不知此書到底怎樣,真有些惶惶不可終日的感覺。第四稿的修改又特別興奮,這是我寫作時的真實心理。

記:看來你是先感動了自己,也會再感動讀者的。你的創作心理使我對你的文學創作又有了新的認識。你能否告訴我,你今後的創作打算?

賈:昨天晚上,我一人在街上行走,很暢快,卻也想哭。我什麼時候寫下一部作品呢?下一部我想寫一個《病象報告》,怎麼寫去?與作家出版社張懿翎的交談,倒有些啟發,她似乎強調寫作中的一種極致,這是對的。中國天才的作家是很多的,他們在逼迫和刺激着我。

記:很多熱心的讀者希望知道你更多的信息,你除了文學創作之外,還喜歡幹什麼?

賈:什麼都喜歡,雖然現在年紀大了,也掙着掙着年輕吧。只是害怕去人多的地方,害怕在人面前説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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