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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蟬追憶抒情散文

捕蟬追憶抒情散文

秋風乍起,一早一晚有些涼爽了。

捕蟬追憶抒情散文

唯有到了晌午,日頭火辣辣地照射時,方能聽到一陣陣的蟬鳴。與前一陣子,扯着嘶啞的嗓子,不停地叫喊着的時光,大不一樣了。彷彿沒了底氣,聽起來也不那麼煩人了。

人啊,大都有個怪脾氣,天天相處,就煩膩之極。一旦離別後,才會珍惜起來了。

趁着還能聽到蟬鳴,追憶一段已經朦朧的時光吧。

蟬鳴,應在割倒麥子的季節之後出現。先是出現一種個頭不大,叫起來“吻友,吻友”的小蟬,或許是太敏感,一般情況下,很難抓到。真正的蟬是那些黑頭薄翼,叫聲單一響亮的蟬。音韻粗獷,韻味嘹遠。

記得七八歲的光景,青島除了沿海一帶有些人家外,多數的山頭林木繁茂,農田成片,人煙稀少。到了夜間,還能聽到狼嚎的聲音呢。

在烈日炎炎中午,林幽樹靜,只有“知了——知了”的合唱,打破寧靜的曠野。

俺和發小的玩伴大頭,二胖約好進山粘“節留”[嶗山方言,蟬的土名]。二胖家生活好,負責從家中偷麪粉,大頭家有長竹杆,俺管洗面筋。找一處淺水灣,將包起來的麪粉淘篩。洗去粉粒及麩子,剩下的就是很粘糊的麪筋了。然後,把麪筋粘固在小竹棒的一端,再綁在長竹杆上,就做成了粘節留的工具。

粘節留也是需要經驗與技術的。當發現歡叫的蟬時,要躡手躡腳,動作迅速,舉起竹杆悄悄地接近。當面筋團離蟬一寸左右時,蟬似乎聽到了風聲,歌聲會戛然而止。此時,手不能顫抖,要迅疾一觸,恰好觸在蟬的翅膀上,就粘住了。那個被粘的節留會發出“吱吱”的叫聲,抓緊收杆,一隻活生生的蟬就到手了。攥在手中,蟬還撲簌簌地叫喊呢。如果因杆長顫悠,看不清目標而觸偏了,那蟬就“哇”的一聲,撒泡尿後,急促地飛躥,再也不見蹤影了。

開始時,好奇心使然。這技術活輪流坐莊,都想試探一把。後來,俺和二胖瞎忙活一陣子,還粘不着,便敗下陣來。改由大頭獨家的'拿手好戲了。俺負責保管獵物,二胖四處偵察,發現目標就返回報告。有一次,二胖發現許多隻蟬圍在一起開會呢,趕緊報告了這一特大喜訊。大頭不管三七二十一,跑過去就粘。只聽“轟”的一聲,彷彿飛臨來一架轟炸機,在頭頂上嗡嗡作響。一團黑霧快速向三個人頭頂包圍過來。俺離得遠,一看這架勢,那可真是捅了馬蜂窩啦,拼命地朝林子外跑。頭上,後背還是針扎一般地捱了幾針。只聽他倆大嚎大叫地抱頭鼠竄,最後,誰也不知誰跑到了何方。到了傍晚,俺頭上的幾個大包又腫又癢,難受着呢。據説,大頭的頭更大了,二胖的眼腫得僅剩一條縫了,還被他爹狠揍了一頓,連腚也腫了。

後來,大頭因兄弟姊妹多,初中畢業後,就到棉織廠當了工人。入了黨,當上了科長。好景不長,國營棉紡廠就破產了。或許是鬱悶,或許是生活壓力,前年春天,患癌症去世了。病危時,還與俺高談闊論呢,不到六十歲就死是短命啊,享受不到“勞保”了云云。閒時瞎琢磨,那邊也能聽到蟬鳴麼?

二胖高中畢業後,因那些年大學不招生,就上了巴西,繼承他姥爺的產業,當上了農場主。一到夏天,在見不到人煙的密林中,那洋蟬叫起來也洋味十足吧。

俺從十二歲就考進了省城的學府。從此,一個小屁孩背井離鄉,獨自踏上了漫漫求學路。

細想想,那捕蟬的意境也是愈來愈遠了。一晃都五十多年了。

往前看,路漫漫。往後看,彈指間。

蟬叫林愈靜,鳥鳴山更幽。

蟬鳴一生,僅僅有兩週多的時間。到了秋後,便無聲無息了。

人的一生與蟬的一生頗有些相似之處。

辛勤勞作,四處奔波,養家餬口,紅塵凡事,酸甜苦辣,爭名奪利,爾虞我詐,到了“秋後”,也無聲無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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