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山的日子散文

那一年，在“千軍萬馬爭過獨木橋”時，我被擠下來，摔在岸邊的礁石上，好痛好痛。兩三個月都還混混沌沌，只能以酒麻痺。好在一位同學得知後寫來一封信，信上只寫一句話：“千軍萬馬爭過獨木橋，過不了獨木橋，不是還有筏嗎？”我頓時覺醒，是的，過不了獨木橋還有筏，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多年後，也印證了同學的那句話，過不了獨木橋的，通過竹筏或其它途徑到達了彼岸，走向成功。

回想“爭過獨木橋”的日子，決不像現在這樣，升學率近100%，輕輕鬆鬆就能考上大學。那時，須參加預選，預選過關後才能參加高考。全班65個同學，預選（教育局統一命題）過關留下參加高考的只有17人。預選不過的同學卷被席走人。落選的.同學分別時都流淚痛哭，傷心不已。要知道，十年寒窗一生夢想，連高考都不能參加，多揪心呀。而我們參加高考的17位同學，最後考上大學的也只有兩人，真是大浪淘沙，鳳毛麟角。

同學的來信讓我覺醒，路還得要走，生活還得要過，借酒消愁決不是辦法。我想先掙些錢或復讀或經商作本或外出打工作盤纏。當時，村裏有幾個人上山植木耳容易掙錢，一年能掙幾千塊。我便和一個堂弟結伴，跟着他們進駐深山……

立冬過後，大山裏的氣温比外面冷得多。白天，伐樹、裁木、鑿孔、入菌、搬放磨得手掌鼔起一個個血泡，疼痛難忍。忙來忙去，累得頭昏眼花，並不覺得怎麼寒冷，甚至還有些汗味。可是，到夜裏，山風呼呼吹來，樹葉沙沙作響，冷颼颼的。用幾條碗口粗大的木搭成的“牀”，“牀”底下燒着小火，人捲縮在上面，蓋着被子，弓着身子，冷得直打哆嗦。不知是火煙薰眼還是傷心所致，兩眼紅腫，眼淚直流。半夜，常常聽到狐哀獸叫，令人膽戰心驚。慌慌難得天亮。

這樣提心吊膽的捱過了一個個切骨寒心的冬夜，盼望着春天的來臨。

立春一過，天氣雖然温和了許多，然而，大山裏的春天並不像我想象的那麼美好。白天，霧鎖深山，幾米之外便看不清人。樹葉、石頭都是濕漉漉的，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稍不注意，就會滑倒，甚至滾下山溝。同時，還得時時留心山螞蟥、蜈蚣、毒蛇等。特別是夜晚，山蚊嗡嗡亂叫，瘋狂地叮人，奇癢難受。蜈蚣、毒蛇傾巢而出，每走三步或兩丈就會碰見，嚇得我夜間不敢走動，只能縮在高高的木“牀”上。然而，半夜驚醒，覺得屁股下涼濕或小腿發癢，準是一小攤血，原來是山螞蟥弄的，而那傢伙或許吸飽溜走了。

守山，威脅生命安全的，首當毒蛇了。

一次我和堂弟在山溝裏行走，想捉些魚蝦晚餐加菜，行至一小潭邊，突然，一條三蟃蛇立在我面前，距離約有三四尺，巴掌大的扁扁的頭伸出長長的舌，向我撲來，辛好我拿有木棒，眼疾手快將它橫掃打倒，不然，將為蛇下之鬼。堂弟被嚇得面無血色，半響説不出話來。那晚餐，雖然有蛇肉靚湯，卻索然無味。多年來，每每夢見那情景，仍然嚇出一身冷汗，時至今日，我很少獨自一人上山——怕蛇。

捱過了寒冬，熬過了夏夜，木耳獲得了豐收，但價格如《春蠶》一樣，令人失望……

守山，雖然在經濟上收穫不大，但是，讓我體會到生活的艱辛，人生道路上無時無刻不充滿着驚險，只有臨危不懼，遇險不驚，沉着應對，才能迎忍而解，化險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