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文書都 >

文學文本 >散文 >

驀然回首許多年寺廟之緣散文

驀然回首許多年寺廟之緣散文

(一)

驀然回首許多年寺廟之緣散文

很小時候,寺廟於我總是神祕莫測,至今,這份神祕的面紗依然朦朧着。或許,仙緣聖地,絕不是我等凡夫俗子隨意所能領悟得到的。亦或許寺廟於我只是一面之緣,而我,那時只不過是路過的香客——於千萬人之中的一個行人而已。

那一年,於今日此時來言,真的太久遠了。大概十八九歲光景吧,現今想來,那個年齡多好啊,如春日好看的花吧,明豔正當時。

我就在那一年,與佛教聖地結了一段緣,跪地叩拜三日,祈求眾菩薩保佑家人康安。因為那時,我的正當壯年的爸爸(姑父)——身體欠安,媽媽(姑姑)急得四下求醫無門,人説:信信佛教,心誠便靈着呢!

為了表明虔誠,除卻錢財,自然免不了磕頭跪拜,小住寺院時日了。家人裏面,母親工作,弟弟年幼正求學,彷彿只我,最適合上寺院了。

還記得當日,一行幾人,神色凝重,亦無心觀賞路旁的風景,個個不言不語,坐車,下車,上山、下山,終於,樹林裏隱約可見有寺廟式樣的房子,我明顯感到眾人為之精神振奮,加快了步伐。再行一會,一棟青瓦白牆、簡約潔淨的屋子立於我們面前了,環顧四野,雖是深秋,周遭樹木依舊不失葱蘢,倒真是個修行的好地兒。

那時,説不上心內是歡喜還是恐懼,總之,就那樣由着大人打點、安排着。只是,寺廟的神祕,於我來言,實實在在是存有好奇與渴望的。

寺廟不大,亦不像書上説的,如何宏偉與氣派。橫排看過去四五間吧,長不過十米的樣子,黛青色的瓦下面是刷得一溜兒白白的泥土牆,正中央的廳供着許多不知名的形態各異、大大小小的菩薩,一個個於我看來,彷彿影視劇、書裏形容的差不多,亦不是頂怕,但,寺廟的住持大師神色肅穆,倒是震懾我了。我每每經過正大廳,與菩薩們對視也不敢有絲毫的不敬,大師他們一個個説着與世隔絕的話,我聽不懂,只覺絕不可隨意大聲喧譁,便是了。

媽媽與住持商量着具體事宜,然後回頭交代我:“聽大師的安排,三日後來接你”。

當日下午無有法事,閒閒的我,便沿着寺廟的幽深小徑,聽風賞景去了。走在那幽靜的山路上,我彷彿來自天外的不速之客,驚擾了枝頭不知名的帶着紅帽兒的雀兒,只見它“吱”的一聲便離開了我的視線,亦唐突了那悠閒的小灰兔,飛奔鑽入它的窩內,一會亦不見蹤影,我想它心臟跳動的分貝一定不低,如若是人被無緣由的不知名的侵略者騷擾,一定會跳到自認為安全地帶捂着胸口的。

我這樣靜靜地漫步在林間,又好似我前世便已皈依山水間,所以,會那樣安靜地聆聽那寺廟的梵音,如那淙淙流水,聲聲入耳,敲擊着我陌生又嚮往的、迴歸的靈魂。而在那一刻,不敢有絲毫塵世的心了,我那滿身的塵土亦宛如被悠長的鐘聲盡數抖落乾淨。

這樣的景象,或許性格使然,我一下子便融入這世人敬仰的聖地了。自認,我不是厭世的女子,我還是很留戀俗世紅塵的那些紛紛擾擾,因我,愛着一個人,而,只要有那個人的地方,便是我心靈的靜地。只是,此刻,我真的融入這個佛門靜地了。難道,前世,我是一個皈依女子?

噢不,我只是喜歡這裏的青山秀嶺,還有這裏的靜與淨,兼帶僧人的.誦經聲與鐘聲、木魚聲,他們和在一起真的是一付美妙的青山重嶺一古剎的味道了,這完全與我無數次夢境裏,想象得差不多,難道,我不能喜歡或者愛上這樣清靜的佛門聖地?

(二)

夜無眠,小月斜掛木窗稜。太安靜了,雖然是深秋,窗外的蟲鳴還是依稀斷斷續續傳入我的耳內,我靜靜地躺在這陌生又或似前世居住過的地方,很安寧,很祥和,一種超然脱俗的皈依女子便躍入眼簾,她守着青燈,伴着明月,長夜漫漫,手握一卷經書,忽而輕歎、忽而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我不知,這樣的女子,塵世,於她,真的絕無眷念?

天微明,便被密密的腳步驚醒着,雖然那腳步顯得很輕巧,但,我依然感覺與昨日的靜相比較,有顯然的不同。想着,這不同於家,懶覺是絕不能睡的,趕快起來吧。

啊!原來他們是在預備早餐呢。我問住持:一下子咋這麼多人呢?住持笑答:他們都是我們這裏的俗家弟子,只要有像施主你家一樣的法事需要超度,他們便聚攏而來。今日是給你家超度的第一日,這三日裏他們吃喝都在本寺了。我恍然:噢——

吃過齋飯,八點左右,便正式超度了。只見他們一個個像模像樣的穿衣作準備,讓我跪在那個蒲團上面,我便老老實實跪着,開始不敢隨意亂動,久了,腳麻溜溜的,再聽他們一個個如唸經般——就是念經嘛,聽不全明白,好像説什麼:xxx懺悔啊,祈求保佑xxx健康啊之類的,最清楚的一句便是:亦是眾生皆易懂的“南無阿彌陀佛··········”這樣的句子反反覆覆循環着,像催眠曲,我便彷彿要睡着似的,待一陣木魚聲、或者鞭炮的“噼裏啪啦”聲響起,我又振作精神,生怕一迷盹,佛便説我心不誠!

終於聽到住持説:好了,小施主,你起來,到外面給天地叩個頭吧!我很虔誠的對天一拜,再拜、再拜!然後便聽住持説今日的法事結束了,大家可以自由活動啦!完了?這麼快?前後也不過兩個多小時吧。

也好,我可以再四下轉轉;我也可以拿一本小書閒看一會;我還可以與住持或者那些俗家弟子談經論文,總之,寺廟於我,絕不像書裏説的,枯燥無味。

(三)

寺廟門前,有一較寬闊的院子,此刻是深秋,暖和的陽光照進來,那麼舒適!他們(那些俗家弟子)三三兩兩坐在一起閒聊着,我也拿把小椅子端坐門前,閒看庭前倦鳥南飛,默數枝上黃葉幾許。

這時,一男生與我靦腆而笑,我以為錯覺,這寺廟怎有像我一般年齡的年輕的男子呢?再細看,確實是真。出於禮貌,我以淺笑而回之。

他或許看出我的靜與些許的落寞,順便把他手中一本書遞與我。

問:看不?

正好無聊着,一把接過書:什麼書啊?只見書的封皮寫着《李炳南老居士全集》隨便翻了翻,很失望。

説:這古典的繁體字,且整本內容都豎着寫,我這凡間女子實在才疏學淺,看不懂啊!我難為情地坦言道。

沒想到他説:你等等···便一溜煙跑進屋了,片刻功夫拿出另一本書遞過來。

含笑説:這本應該簡單易懂。

我不好意思接過:只見上書《佛心慧語》幾個端正的大字。隨意一翻,果然入眼,心一喜,説:謝謝啦!便自顧自地看起來。

這本書總共分四小篇:總體映像是,教我們如何善待他人、如何處世、如何看待生命的一本真正意義上的“佛心”與“慧語”!我不由得更喜愛它了,轉過身把我的這份喜愛溢於言表,再次告訴他,真的喜歡,再次言謝!

這樣,沒事時,兩個年齡相當的人便多説了一些話了,其實,他比我小,小三歲吧。於我來言,我的弟弟也是這麼的大,他只是一個小弟而已!

他告訴我,就住在附近,只因父親是這裏的俗家弟子,他便亦常來此寺廟了,他説:這裏的一切,他非常熟悉,就像他的家一般熟悉而親切。噢,怪不得,他一會便拿出兩本書於我,且都是與佛教相關的。那一刻,我有點羨慕他了,彷彿他是凡塵與仙界的神人,可以來去自如!

他説:你以後想來,也可以這樣的啊,現在車子那麼方便。

我説:嗯,也是。

除了吃飯,做法事,大多時候我還是一個人靜靜的看看書,看看天,四周轉悠,覺得人生好不愜意。多少次,我宛如自己是遁入空門的女子,恍若隔塵幾世,飄逸的身影獨徘徊於山澗田畔······那一刻,竟有剎那的想往,若多住些時日多好啊!

但,我知道,我不能,我只不過在此地小憩而已,亦或者路過的女子,在香霧繚繞、木魚聲聲的牽引下,不禁往裏多看了兩眼,僅此而已!我不屬於此地,此地亦絕不容納我這惹了一身宿怨的紅塵女子。明日、後日,我將告別這俗世紅塵的一隅,去繼續我的紅塵一夢,至於夢中是笑或泣又有何關係?難道,這仙緣一隅裏就沒有傷心之事?

(四)

三日並不長,我在住持的祝福裏要回家了。那天,那個小男生又來了,其實這幾天他每日都來的,每次待二三個小時。

我左等右等不見爸爸單位的車子,想着幾日與外界隔斷,的確有歸心似箭之感,我便告別住持説:我邊走邊等吧。小男生連忙自告奮勇:我送你。我説:好啊。

田間小道上,他推着自行車,我手拿簡單的手提袋,還是忍不住談起他的《佛言慧語》

他看我實在喜愛那書,微笑着説:既然那麼喜歡,就送你吧。

真的?我欣喜。但轉念一想,這書對他或他父親應該是很重要的吧,我不能奪人所愛啊!

便不好意思擺手説:算了,我亦看了好多,還是還你吧。

他連連搖頭:沒關係,真的沒關係!

真的?我狐疑。

真的。他肯定。

得到他肯定的點頭,我放心、亦安心的真的接受了他的好意,將這兩本書籍收藏至今日。沒想到的是,期間我遷居多次,這兩本書竟然完好無損的隨我顛沛流離、換了一個又一個家。今日想來,不知是我太愛書籍,還是有寺廟情節,抑或當年那小男生的一份摯誠。總之,這含着墨香的《佛言慧語》與《李炳南老居士全集》此刻依然温暖的伴着我,看着它泛黃的書頁,我彷彿看見一個年輕的女子、孤獨的身影、在梵音環繞、青燈門扉內,手捧經書,守在歲月的盡頭,靜靜地把留年輕歎!

今日憶起那些塵封的往昔,我心內是有些對不起一個人的,那個人便是,那個小男生。請原諒,我只能這樣稱呼他,如今,我好像連他的名字亦不記得了。再仔細想想,真的不記得了,我竟然彷彿從來都不知他的名字,不知是我已忘記,亦或是從來沒詢問過,又或者他壓根就沒説起他的名字,總之,我確確實實不知如何稱呼他了。

我的對不起不是純碎因為那兩本書,亦不是在那孤寂的三日裏他陪了我一程,我的對不起來自於:我無端的、不自覺的傷了一個男孩、一個年輕男孩單純的心懷!

猶記,那一日,只因我等的車始終沒有等到,他便一直陪着我,陪我説話,陪我等車。將近二個多小時,最後大概看實在等不到了。

他説:我反正也去縣城有事,不如我載你回家吧。

我不禁有些興奮:真的嗎?

他説:是。

然後,我就決定不等了,坐他的車子吧,多好,順路呢!現在想想,我那時夠天真,亦夠傻!人家是去縣城有事嗎?

臨坐上車,我又跳下來。他問:幹嘛?我説:你等一會。深秋了,早八九點,氣温還是蠻低,給他買雙手套吧。就這樣,他戴着我買的手套,我坐上了他的車子,心安着。

一路上,説了什麼,是開心抑或什麼心緒,時間太久遠,一點印記都沒有了。只記得,他送我到單位宿舍時,我給單位關係好一點的大姐介紹了他,而他站得遠遠的,顯得那麼害羞!

大姐聽我簡要的説完來龍去脈,笑説:那他豈不是一小和尚,看來那小和尚喜歡你呢?

瞎説!我打她。

大姐説:你等着吧。

我懶得對大姐多説了,把個單純的人説得不單純,我不喜歡。回過頭,我對他笑:這麼些天不在家,好多事情呢,要不,你先回?以後有空到縣城,記得來玩哈。他答應着,害羞一笑,茶水都沒喝一口,便騎着單車迴轉了。

這樣,我又開始了我的凡間生活,那些日子,着實可憐,因在寺廟裏素食三日,回到現實裏,我竟然看到肉便噁心,看到他們吃雞爪有種犯罪感,總之,見不得葷啦!慢慢、慢慢,究竟我是一凡塵女子啊!如今,啥葷類照吃不誤,還想着法子:怎麼做更好吃呢?哎!罪過罪過!

一日與同事,上班途中,突然,見一熟悉影子,很隨意一瞧,哎呀,竟是那小男生,他也看見我了,當時單位正忙着呢,我以為湊巧碰着,(估計還是湊巧吧),我想他是絕對不可能知道我的單位的。那一日,我只能匆匆忙忙打個招呼,便作別了。

晚回到宿舍,把偶遇男生的事對大姐説了,大姐又好一頓打趣,我的天呀,這沒事,都被你説得像個啥了。羞死了,人家還那麼小,足足比我小三歲呢!再説、再説,我的心根本容不下他人了,怎麼可能?

然,隔不久,男生又來了,這次是在我宿舍的門衞處,且好像是快過年了。經過大姐的點撥,愈發現他神祕兮兮了。他站在那裏,既不上來直接找我,亦不與我打招呼,只那樣傻傻地站在門衞處,我本來要出門的,被那架勢嚇蒙了,卻不敢出去了,連基本的禮貌都拋了,就暗暗的看着他一直站在那裏、站在那裏······直到午時近十二點了,我實在要出去辦事啊,沒辦法,我拉着高個字表弟説:你裝成是我男友,這樣他一準走。表弟看他那樣子説:要不要教訓一頓?我連連擺手:那倒不必!

我本是一簡單的女子,許多問題亦不細想。這件事被大姐反覆推敲,卻這樣陷我於不義之境地!經過認真觀察,果真愈來愈覺大姐的話有道理,還是過來人見識多啊!

那次,他到底幾時離開的,我亦不清楚了。過後總會為他難過,他肯定會想:這縣城裏的人也太無情了,當初那麼文靜、矜持的女子咋變得這麼快?我卻不能對他多説了,這男生太純,我亦不敢對他、哪怕是客氣的好,我亦不敢了。我怕他誤會:我亦喜歡他。我不是無情的人,那些日子,我實實在在感覺到了自己真的是毫無辦法的無情着,或許那時年輕,根本找不到更好的處理方式,現在想來,我完全可以直接對他講的,叫他不要那樣,但是,那時,我只選擇了沉默。

最後一次,是在去單位的路口碰到他的,不知所為何故?怎麼總是碰到他。今日仔細想想,應該不是純碎的湊巧了。我依然不敢與他多言,打了個招呼,便告訴他,我有事回媽媽家了,他説等我。我嗯、啊了半天,亦沒有找到合適的詞語回絕,便急匆匆地走了,而且,我並沒有回媽媽家,而是經過媽媽門口時,直接從另一個路口去單位了,那一次,我想我是極度傷害了一個男人的自尊了!而且是那麼單純的孩子啊,十六七歲,今日看來,就是孩子啊!

此後,我再也沒有遇見過他。而今,走在大街上,估計也是相見應不識了。時隔20年,那份愧疚竟然愈演愈烈,雖然我不知他姓甚名誰?我也不記得他的相貌,但是現在,我在這裏,只想深深地對他説:對不起,當年,年輕的我們並不知道該如何做,才正確。我們都不知!但是,我只能説:對不起!謝謝你曾經那麼單純的喜歡過我,也謝謝你一直那麼靦腆,以至今時今日,我念的只有你的好和我的對不起!

走過這許多年,看過太多的生命總是對另一個生命鍾情着、寄望着,而他(她)的生命卻又寄情於他處,如此無奈而酸澀!到底是生命的多情點綴了這無言的塵間,抑或纖纖塵世惹了太多恩怨?我這如蓮的心事走不進青燈古寺的門內,亦走不出紅塵的萬般眷戀!驀然回首,我在歲月這一邊,感動着世間所感動的事,卻亦靜好無怨!

  • 文章版權屬於文章作者所有,轉載請註明 https://wenshudu.com/wenxuewenti/sanwen/xzzx3p7.html
專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