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為您獻一束花散文

山野的桃紅開了一朵，兩朵，最後連成了天邊的雲霞，霞光也不比它們好看。壩上的垂柳，對着河水這面鏡子，調皮地梳着小辮子，腰肢在春風中舞蹈，婀娜多姿的身影不時要在水面上飄啊流……

春天來了，春天終於又一次來到了人間。山村的杏花開了，李子花開了，桃花開了，蘋果花也開了。城市街道兩旁的迎春花開了，海棠花開了，櫻花也開了。小區的紫丁香開了，白丁香開了，紫藤花架也被紫色的河流包圍了。轉眼，清明節就來了。

我漫步在温暖的陽光下，走在城市的街頭巷尾，看着一個個疾走奔忙的身影。多少車海人流走過，多少花團簇錦正熱烈芬芳……這樣温暖的陽光，這樣繁密的人流，這樣湧動的花海，這樣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這樣五光十色、金碧輝煌的城市廣場……

如果時光不老，如果歲月不變，是否，你會和我一起走在這春色盪漾的城市廣場；是否，你會驚喜地指點着滿樹盛開的白玉蘭和紅玉蘭；是否，你會和我一起進出商貿大廈；是否會驚喜於城市的巨大變化；是否會開心地和我一起擠上新型的公共汽車？

哦，父親，如果您還健在的話，您今年應該是七十二歲了吧？我想七十二歲應該也不是太大的年齡，母親比您大五歲，她的身體還那麼好，她還自己種菜侍弄莊稼呢。您比她更小，更年輕，您應該比母親更有力氣吧？哦，父親，如果您還健在的話，女兒如果想響應國家號召，要二孩應該都沒有問題的，對嗎？哦，父親，如果您還健在的話，您來女兒家裏，女兒一定會陪您去新廣場、那兒比老廣場更廣闊，更美麗……或者我們就去汶河邊玩，我和女兒帶着您和母親，會有多少人羨慕我們呢？父親，您不知道汶河岸邊此時的迎春花和桃梅開得有多美？您概不知道哪兒有多少人在賞花、觀柳、放風箏……您真的無法想象，那天放學後，我在那片世外桃源的人間仙境都醉得忘記回家了……

父親啊，我小時候曾經發過誓，等我考上學，等我上了班，等我掙了錢，我要如何如何孝敬您，如何如何把您接在自己的身邊，讓您享清福。可是不等女兒的願望實現，您卻早早地就離開了我們，離開了您那麼喜歡的黃土地，離開了您那麼眷戀的家和兒女。

父親啊，這温暖的太陽沒有變，可是世事卻變了。我再也無處尋覓您慈愛的目光，無處尋找和您傾心交談的時光。十年啊，仿若彈指一揮間。可是它又是多麼漫長，足夠把您的女兒從一個少不更事的姑娘，變成了一個歷經少許滄桑的'少婦。父親啊，我不敢，也不想承認自己已經步入了中年。我不願意説自己老了，和當年您四十多歲的時候一樣。因為我一直覺得自己還是那麼單純，彷彿還保留着一顆少女的初心。

父親，您知道嗎？這許多年，我真的是沒有長大，更沒有成熟。我的思想還是那樣單純，頭腦還是那樣簡單，我的思想意識依然停留在和您促膝談心的時代。雖然，我臉上長滿了皺紋，可是心地還是一點沒變。因為我習慣了簡單，不想去改變。

記得嗎？小時候，您在女兒的眼中是那麼偉岸，山一樣，是我的依靠。有您，我什麼都不怕！無論是在學校裏，還是回到家，一看到您，我就感覺很踏實。那時候，您在女兒眼中，就是全世界最帥的男人。我甚至想趕緊長大了嫁給您，這種想法是多麼幼稚呢？難怪人們説：女兒是父親前世的小情人呢？父親啊，您怎麼捨得，那麼早就離開您的小情人的？

時光一去四十年，我真的已經步入了中年的門檻，可是女兒還是如此慚愧，家庭、事業都不是所期望的樣子。雖然我一直很努力，很努力，可是我依然只能過着最平凡的生活，很少能夠照顧上年邁的母親。我總想擁有足夠花的錢，可以讓母親不必辛勞，能夠生活的好一點。可是這個微小的願望，一年一年卻總不能實現。母親依然需要辛勤地勞作，我甚至很少有時間回去陪伴她。

父親啊，隔了這許多年，我要對您説些什麼呢？記得您走的那個時代，村裏還很少有車的，甚至有個好點的摩托車就算不錯了。可是現如今，家家户户都有小轎車，城鄉吃穿用度都沒有什麼差別了，城市和鄉村都一樣了，而且村裏的果農比您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金鳳凰更有錢呢……但是，父親，女兒永遠要感謝您，是您省吃儉用幫我圓了大學夢，是您用您的青春為我的學業做了階梯。父親，感謝您把我養大成人，更要感謝您將我培養成材……父親啊，女兒雖然沒有多少錢，但是我可以很自豪地説我很幸福，很快樂，因為我學有所成，學有所用，如今，女兒可以自豪地向您彙報，我除了是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之外，也還是一名業餘的地方作家了，讓女兒深深深深向您鞠躬，感謝您的培養……

父親，您知道嗎？現在是一個互聯網高度發達的時代，無論是哪個地區或是哪個國家，只要連上網，就可以面對面説話、聊天了。父親啊，如果您健在的話，女兒給您安裝上網絡，您就可以坐在電腦前和女兒聊天了。您每天干完農活後，咱爺倆就上網對話，那該有多好呢？

父親啊，今天是寒食，是清明節的前一天。您知道嗎，我正走在車來車往，人來人往的小城街道，我要去鮮花店，為您買一束鮮花，明天的時候敬獻在您的墓前。親愛的父親，您知道嗎？現在社會變了，很多陋習也改了。國家提倡文明祭祀和掃墓，為了健康，為了環保，人們都希望用鮮花，而不是香紙箔火。父親啊，去年，女兒為您敬獻的花束您可喜歡？

今年，女兒依然願意買一束漂亮的鮮花，敬獻在您矮矮墳墓的碑前。父親啊，您看吧，這些五顏六色的鮮花，這紅的、橙色的太陽花；這白的、黃的菊花；這紅的、粉的石竹花。這些素雅的花朵，就算是女兒緬懷您的素淡的哀思吧……

親愛的父親，十多個歲月，無數個夢迴故鄉的畫面裏，您總是其中最温暖主角，您慈愛的目光，您滿含笑意的臉龐，您那瘦弱不禁風的身形，是女兒心中每次憶及的最心酸和最温暖……

父親，親愛的父親，果如真有天堂，是否今天女兒給您寫的信，您亦可以藉助網絡這個平台收到？父親啊，讓女兒再次跪拜於您那被桃花掩映的墓門，春風十里，桃花蔓延。山野的整片桃紅和河岸的全部楊柳都屬於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