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文書都 >

文學文本 >散文 >

父親,那不屈的脊樑散文

父親,那不屈的脊樑散文

“想想你的背影,我感受到了堅韌;撫摸您的雙手,我摸到了艱辛……”每當聽到《父親》這首歌時,我就想起了天堂裏的父親。是離別摧生了思念,分離了越久,這思念就如同滾雪般越滾越大,當思念的雪球化作晶瑩剔透的雪水時,滴滴水珠便彙集成潺潺清泉,涓涓流淌在我的心田……

父親,那不屈的脊樑散文

也許是上帝的捉弄,父親小時候因玩耍傷害了一隻眼睛。一天和鄰居家的孩子在一起玩“彎弓射箭”,當玩得起興時一不小心父親就被玩伴射飛來的箭剌傷了右眼,後來沒有很好的醫治,時間長了那隻眼睛便失明瞭。當父親長大了,因為眼睛的原因性格由自卑變成內向,在眾人面前不愛多説話,但父親靠着健壯的體魄、憨厚的性格、頑強的意志,他用一雙手撐起了一片天,他用一個堅韌的脊樑扛起了一個家。

父親的肩膀厚實寬大,父親的脊樑堅韌挺拔。記得,小時候我的小腿上害了一個東西發炎了,父親和母親帶我到錦西公社衞生院治療。那是一個初冬的時節,剛剛下過一場雨,天越來越寒冷,道路是非常的泥淋,公社衞生院離我家有十五里的路程,父親和母親輪流地揹着我到了衞生院。醫生看完之後説沒什麼只是發炎而己,隨後配了一些藥就回家了。在回家的路上父親索性把我兩條腿叉開坐在他的肩上扛着我,那時感覺到父親的肩膀像沙發一樣寬大厚實而又温暖,我俯視父親腳下沾滿了又粘又大的泥巴,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着,彷彿行走在昭澤地裏一樣艱難,父親的兩隻手抓住我的兩隻手,頓時感覺到一股暖流傳到我的手上,又傳遍全身。天雖然寒冷,父親扛着卻我走得滿頭大汗,這是我第一次接觸父親的脊樑,也是我第一次觸摸父親的那雙温暖的手,那是父愛的傳遞;第二次接觸父親的脊樑時是一個夏天,父親和一位社員在小河裏攬河泥,我在河綁上玩,看到一隻蜻蜓落在花草上,我就伸手捉蜻蜓,一不小心掉到水裏,父親一看趕緊上岸伸手把我從水裏撈上來,一沒打我二沒罵我,把我揹回了家,然後替我把衣服換掉了。還有我印象最深的是到外婆家拜年,因是凍凍化化的土路,我實在是走不動了,父親就揹着我,後來乾脆用籮筐一頭是我一頭是妹妹用肩膀挑着,儘管父親累得汗珠子往下掉,但也不停下來歇會,一口氣就把我們挑到了外婆家。

在那個激情燃燒的歲月,年輕力壯的父親總有幹不完的話,肩膀上總是不離扁擔,扁擔不離肩膀。為了多掙工分,常常披星戴月地幹活。夏天裏,生產隊收割麥子的時候,早晨太陽剛剛升起時,吃完早飯,父親就扛着一支扁擔,扁擔上掛一幅麻繩,戴一頂草帽就到麥田裏挑麥把去了,人家社員一擔挑十梱麥把,他一擔就挑十二梱麥把,扁擔在肩上壓得彎彎的。夏日的太陽有時像火球一樣,汗水濕透了衣服,連褲腰也濕了一半,臉上的汗珠任憑它滴在土裏,有時人家收工了,他還加挑一趟,這樣一天下來拿到的工分最多。麥子收完了,麥田裏開始下基肥,記得那時沒有化肥、尿素、複合肥等,就是田頭一個草塘,草塘裏是農閒時搞的草和泥一起發酵的草塘泥肥料。父親用簸箕在草塘裏自挖自挑,一擔簸箕滿的約一百幾十斤的重量,一天能把幾個立方的草塘泥挑完,到了傍晚一塊麥田裏,黑壓壓的肥堆就像小土丘一樣一個挨一個。

時間到了土地承包制的年代,我家分得了十五畝多地和一頭牛,農活就更多更忙了,那會爺爺是負責耕田,每年家裏十五畝田收割起來的麥把和稻把全都是父親肩挑到曬穀場上,每天從田頭到曬穀場來回地挑,像騾子一樣不知走了多少路,也不知肩膀上挑了多少的重量,只知道父親每年要換幾根扁擔、幾個簸箕、幾條麻繩和幾雙磨破的鞋子。有一次,麥田裏下肥料,由於夏季是搶收搶種,趕季節的農活,田多白天來不及幹,父親就挑燈夜戰。父親在自家豬圈塘邊點了一盞火油燈,母親在豬圈塘裏用鐵鍬給父親簸箕裏打豬屎肥,母親怕父親吃不消就打得少些,父親説,沒有事多打點幹完了就早點休息,滿滿的一大擔豬肥料像小山一樣,父親就藉着月光往麥田裏挑,剛走沒多遠就聽“咔嚓”一聲毛竹扁擔壓斷了,父親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堅韌的肩膀被毛竹尖劃破了一道口子,鮮血染紅了衣衫。我就趁父親包紮傷口的時候,從家裏拿來另一支扁擔換上,想替父親把這擔肥料挑到麥田裏,可是,當扁擔壓在自己肩上時,我怎麼用力也站不起來,這時才感受到父親的.脊樑是那麼的堅韌有力。母親看到我熊樣子走過來,將那擔肥挑到麥田裏去了。父親處理好傷口後,輕傷不下戰場,還堅持着用另一個肩膀挑。月光下我望着父親的背影感慨萬千,那是責任,那是擔當,那是一條壓不垮的脊樑!

父親是個只知道幹活而不知道累的人,當時父親心裏有着一個願望,就是將家裏的舊房子改造成樓房,為了實現這個願望,他就拼命地幹活。上世紀八十年代,我們這裏因為大運河兩旁有高高的土圩堆,所以建起了不少制磚瓦的土窯,父親就到窯廠做燒窯工,還負責給磚瓦打水兩項任務。在燒窯之前,先要把制好的土坯磚瓦裝進窯裏去,這段時間父親還沒有事幹,閒不住就和其他雜工一起挑土坯磚瓦裝窯,多掙一些外塊收入。裝好窯之後父親就開始着火燒窯了,這時一般要連續燒五六天時間,不停地用鐵鍬往爐堂裏添煤碳,人就不能離開崗位了,否則煤碳燒完了來不及添加就要息火,那一窯的磚瓦就浪費了,所以連回家吃飯的時間都沒有。父親在窯廠裏辛辛苦苦地幹了幾年,掙得了一棟樓房的磚和瓦,還把窯廠的煤碴拉回來,用鐵篩子篩一下當砌牆的黃沙用。樓房終於砌好了,我望着高高的樓房,眼裏影射出父親那彎彎的脊樑,這樓不就是父親用脊樑一點一點挑起來的嗎?

時光荏苒,歲月悠悠,兒女們也個個成家立業了,苦也到頭了,幸福也來了,可是,父親的那雙手像落地枯黃的楓葉青筋可見,父親的那脊樑也被壓得彎彎的了。作為一家之主的父親,像一頭默默無聞的老黃牛,大半輩子在辛勞着,用透支的體力拉着套,苦苦支撐着這個家。

“夕陽無限好,只是己黃昏”暮年的父親還是保持着那份艱苦撲素、勤儉持家的精神。歲月的滄桑給他的肉體上留下了很多的創傷,風寒的腿疼痛不已,出門經常以蹬三輪車代步,看着父親的樣子,我心裏有一種説不出的內疚。我常常跟父親説,現在條件好了,你在家不要幹活了也該享福了,沒有事就逛逛馬路散散心。可是,在父親的觀念裏,人活着就該勞動,不勞動就是罪過。

不幸的事終於發生了。那年父親七十四歲,那年是火熱的夏天,我起早出差,一直到中午十二點多鐘才到家,吃完午飯,在外忙幹活的妻子跟我説,咋到現在沒看到你父親回來呀?到哪裏去了?我説是不是騎三輪車上街了,妻子説即使上街這個點也該到家了呀,於是妻子沿着河邊到田裏找了一遍,沒有找到,這時己是兩點多鐘了,我有點緊張了,又到家北面田裏找,正沿着田埂往前走,突然前面發現一輛三輪車,車上兩梱麥把,麥把上一把鐮刀陷在缺口裏,這不就是父親的三輪嗎?我三步並着兩步跑到跟前一看,慘了!只見父親躺在田裏,嘴裏鼻子裏全是白沫,我趕緊抱起父親,一摸父親的胸膛,心早己停止了跳動了。這突然的打擊,我一下子傻了,我緊緊地把父親抱在懷裏,看着車裏的兩梱麥把,看着那把鐮刀,呆呆地發楞,您連一雙新鞋子一件新衣服都沒有來得及穿,就這樣帶着一身的泥土走了!許久,我回過神來,仰天一聲長嘯,任憑淚水傾倒,然而,淌不盡的淚水再也喚不醒父親了,我默默地對父親説:“走,回家去,小時候您用脊樑背着我看病,揹着我到外婆家,揹着我……現在也讓兒子的脊樑背您一次吧!”就這樣我一路灑着淚水將父親揹回了家。

父親就這樣悄然走了,離開我們已經10多年了,但他那慈祥的音容笑貌、那彎彎的脊樑背影,時常縈繞在我的腦海裏,浮現在我的眼前。我要把父親那肯吃苦、勇擔當的“脊樑精神”傳承下去,直到永久。

  • 文章版權屬於文章作者所有,轉載請註明 https://wenshudu.com/wenxuewenti/sanwen/v78ylx.html
專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