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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親愛的姥姥散文

我親愛的姥姥散文

小時候的我還在熟睡。狂風咆哮着驅趕着雲霞,遮蔽了星月。一個黑影面對着我坐着。身上披着紅花面鑲白邊的棉被,手裏一個鋁製的飯盒,裏邊一層紅豆飯緊緊地貼在飯盒底部。一把鐵製的羹匙一下一下吃力的颳着。一隻遍佈褶皺的手牢牢地攥着匙柄。每刮一下,手都顫得厲害。藍布單衣沒有鈕釦對着縫穿着,身體不住地顫抖。嘴裏不斷的咀嚼着什麼,似乎永遠也吃不完。隨着嘴的的嚼動臉上的皺紋一抻一抻的舒展的筋骨。一雙眼睛笑眯眯的,享受着這人間美味,又似乎是看着熟睡的我衍生出的表情。頭髮烏黑髮亮,從頭中間一線分開,順滑的披散到肩頭出又微微身上卷,伴着身體的抖動自然地跳着舞。“姥姥,姥姥”張開眼,只是一場夢。畫面依舊在眼前,一股酸楚湧上心頭。

我親愛的姥姥散文

這是我小時候做的夢。唯一一個有關姥姥的夢。第一次做這個夢,夢醒時,就收到了姥姥離世的消息。全家人連夜啟程奔赴姥姥家。當時的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在姥姥家熬了一個通宵。夜裏裏屋外屋人影踹動,唯獨不見姥姥。天空雖然沒有星月執火,但難得的四野通明,勝似白晝。幾個眼熟的阿姨們在廚房裏忙活着,一會大盆大碗的美食鋪滿了屋,下腳的地方都給擠得瘦了幾公分。往常早早睡覺的我毫無睡意,眼裏心裏惦記着美食,張望着熱鬧,偶爾閃迴夢中的情景。

年前,去了趟姥姥家。屋子還是那三間瓦房。綠漆的門窗,灰色瓦頂,水泥紅磚雕磨得牆樑。在當時算得上氣派的高門大户,如今也被歲月打上了補丁。家裏的格局、陳設基本沒變,一進門一個方向的過堂,往裏是二十幾平的廚房,東西各有一間大屋,東屋北側隔了一間小屋。西屋舅舅舅媽的婚房。牆角一張縫紉機是唯一的老物件了,到今天得三十多年了。東屋姥爺的房間。設施擺設沒有多大變化,牆上四個大大的玻璃相框書寫着這老屋的經歷。一張大大的黑白照,格外醒目。姥姥的照片,夢中景象的刻板。只不過這張照片沒有色彩。

姥姥已經去世二十五六年了。對姥姥的印象就想膠捲的底片,大多着有模糊的輪廓。只有幾段像洗出來的照片色彩明麗,人物表情豐滿。

印象最深的,要數小時候穿的棉衣棉褲了。姥姥手藝很巧。那時姥爺家家境還算殷實,有台縫紉機。家裏三個舅舅家母親和一個姨的衣服基本上都出自姥姥之手。媽媽是老大,我和哥哥又是老大老二,所以姥姥對我們格外的偏愛。我和哥哥的棉衣棉褲都是姥姥做的。當時爺爺家條件也不錯,縫紉機也有,但是姥姥來做棉衣是從來不用。都是一針一線縫出來。雪白的棉花,小梅花的花布,一枚頂針,一根銀針,幾軸白線,一雙粗糙佈滿皺紋但乾淨的手,縫製出了多少精品。姥姥量尺寸不用尺,全靠手指。一指寬還是三指長計算的分毫不差。不消半日功夫一件精美的棉襖就製作完成。穿在身上貼身而不緊,既舒服又保暖。領子可以立起來護住脖子也可以挽下去變成個領結裝飾衣服。另外兩個唐裝式樣繡球扣(自己起的名字)讓這棉襖立刻高大上了,這也是我最喜歡的地方。棉褲腰部前面有一大塊方形的前擋風,可以護住胸腹免受寒風侵襲,後腰上兩條兩指寬的揹帶從後背交叉扣在前面的擋風上,可以説全副武裝了。每次扣這兩處是都會聯想到變形金剛並口技配上聲效“卡酷克器”。棉衣棉褲一穿任你寒風刺骨我自逍遙無懼。當然,頭手易忽略部位也有裝備。純棉的`手悶子尼龍繩一穿挎在脖子上,既是防寒的裝備又是馳騁“戰場”的神兵利器。雷鋒帽式的棉帽子。這一套武裝完畢,嘿嘿,那叫引領潮流的風向標,尾隨率那是無人可及。其他的潮流服飾那也是不勝枚舉……

姥姥巧手十里八鄉皆有盛名。令我記憶最深的還是對我的仗義。

家裏兄弟倆。各個老大虛長我三歲。長子長女生的長孫,加之長得俊俏,嘴巴甜,深得姨娘舅舅的喜愛。我當時口拙,長得稍差,性格內向因此不得恩寵。每當大街上有叫賣吃食的,哥哥吵要,舅舅們就賣給哥哥。問我,我總是不要,舅舅們也不帶我的份。有一次趕大集,舅舅們領着哥哥去趕集回來之後又是吃的又是衣服,那叫一個大豐收,再看看我不能説沒有但少得可憐。衣服一件沒有,姥姥見後氣不過,給舅舅們一通訓斥,領着我去街上給我買了一套大紅袍。雖然我對這些不感興趣,但還是高興地不得了,對姥姥也格外的感激。

雖然每年都去姥姥家,姥姥總是熱情的在廚房整治吃食。不知何時總能聽見姥姥的咳嗽聲,時至日久,聲漸急漸響,越發的嚴重。之後只能卧牀休息。當時聽説是肺結核,總是咳嗽,吐出濃痰,不久就一罐頭瓶。姥姥生病期間,總有人去探望,水果罐頭堆滿了箱蓋。眼饞的我只能望食興歎姥姥總會察言觀色,常常想舅舅們要來説想吃,打開之後就塞給我了,我總是像做賊似的偷偷吃一口,看看姥姥在我看看屋外,以防被舅舅們發現挨訓斥。

姥姥去世之後,第二年去姥姥家,一進屋不見姥姥的蹤影,就問媽媽姥姥去哪了,媽媽騙我説:“姥姥去了很遠的地方,等你長大了她就回來了。”我説:“不對呀,昨天夢裏還見過姥姥呢,她還在家吃飯呢,還哄我睡覺對我笑呢。”

姥姥的話很少,所以記憶中都是一張張斷了時間的照片,散亂的撒在記憶的角落。平時不會在意,總會在不經意間發現它的存在,並陷入其中做一次穿越之旅。雖然只有很少的幾張,但二十多年的撫摸已經經他們打磨的晶瑩發亮,並深深的嵌入了心田,在記憶長河中迸發出耀眼的光芒。

夢依舊,倩影婆娑,慈笑在,心潮澎湃。夢醒,一杯苦酒,澀了肝腸,酒醉,滿世華光。

標籤: 姥姥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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