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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非尋覓散文

並非尋覓散文

天地間,遠遠近近都是灰濛濛的一片。平常日子裏清晨喜滋滋地渲染了天空玫瑰色的霞光,不知道融入了濃濃的雲霧,還是飄飛到九天凌霄殿裏織女的身邊。大概是濃淡不勻的霧氣氤氲出來的,環顧四周,朦朦朧朧的一片,可是似乎感覺到霧氣裏存在着什麼。努力地四處搜尋,甚至慢慢地凝視着周圍,仔細地想看清楚,可是眼前又是一片茫然。輕輕歎息一聲,不經意間,朦朦朧朧中又好像看到了大概是心中絲絲的惦念;模模糊糊地流連在身邊,就連新春第一天遠遠近近此起彼伏的鞭炮聲也驅之不散。

並非尋覓散文

風雖然寒冷,但是骨子裏的凜冽好像已經減弱了很多;一陣陣地飄過身後,就悄悄地融入了昏暗的霧氣。腳下一叢叢枯黃的荒草努力順應着輕風的情意,扭過纖弱的身體,伸出柔軟的臂膀,好像在盛情邀請着。可是,漫步過去,也看不到它們多大的熱情,也聽不見誠懇的邀請。高低不平的羊腸小道慢慢地落在身後,很快就消失在灰暗稀疏的林子邊緣。可是,凹凸的小路又在眼前不慌不忙地延伸,慢慢地爬上山坡,無聲無息地隱藏在灰黃的草叢裏、稀疏的灌木叢邊。小路兩邊的深淺不一的水溝裏,水落石出,弱小的溪流顫顫巍巍、蹣跚地穿過一塊塊大大小小的石塊,緩緩流過。溪水原來就很清澈,此時因為漸近乾涸,更加顯得澄澈,稍不留意,溪水恍若無有。留神身後,或者仔細搜尋未來,水溝裏好像微微有些白光在輕輕顫動;但是絲毫沒有耀眼的感覺。

不知道是在尋覓眼前似有似無的惦念,還是應着輕風雖然不熱情,但是連續不斷的呼喚,或者是看着身邊絡繹不絕的身影喜氣洋洋地飄過的感應,步子不快不慢地在羊腸小道上移動着,但是卻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蹤跡。看看身後,悵然若失,似乎有些遺憾;但想到若是留下蹤跡或者深深淺淺的腳印,一定是在泥濘的旅途,或者漫天飄雪的蒼茫大地上,這樣的情景無疑是異常艱辛的。人世間任何博大的輝煌的背後,都隱藏着許許多多鮮為人知的苦痛和艱辛。既然身後一片茫然,好像一直都是舒適與平靜。

溪水的盡頭是一拐彎的地方。看着滴滴溪水靜靜流下,慢慢地在小小的凹凼裏聚集,慢慢地溢出,形成了潺潺流淌的水流,心裏不禁油然而生一股敬意。

蜿蜒的小徑在眼前慢慢地顯出曲曲折折的身影,身邊不斷漾起的一陣陣輕鬆舒暢的笑意彷彿是召喚,小徑隱身處深淺不一、疏密不等的荒草灌木似乎是誘惑,兩邊高高矮矮但都遒勁有力的蒼松好像就是一首首壯美的生命之歌在吟唱,身不由己地繼續邁步。

荒草已經極為枯萎,渾身幾乎都是焦枯暗淡的灰黑。灌木挺立着矮矮的光禿禿的細枝,灰黑的身體呈現出一片令人敬佩的倔強。不過,凡事到了極致,其實也就到了重新開始的前夜。像不像雪萊説的“如果冬天已經來到,春天還會遙遠嗎”?是不是白居易筆下的“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應該都是吧。

腳下的荒草叢裏,不需要仔細尋覓,時而可見一棵棵郁郁青青的野蒿,用全身的新綠,無聲地展示着生命的倔強,默默地吟唱着卑微而又執着的生命之歌。讓人哭笑不得、欲罷不能的大概是灌木叢上,或者草棵裏偶爾現身的長條荊棘,青如碧玉的柔長軀體惹人憐愛,若是喜滋滋地捱過去,它就會施展開渾身的手段,久久不忍放你離開。不知是固執地佔有,還是深情的摯愛。輕風飄過,泥土淡淡的腥香,鞭炮爆炸後火藥的醇香,以及流淌在羊腸小道上、飄逸在山坡的喜氣,無聲地簇擁過來。

小路不斷地展示出隱藏在草叢間的苗條柔美的軀體,掠過身邊的風好像也變得漸漸強勁。恍恍惚惚間,心中的惦念隱隱約約,好像就在眼前,伸出手去迅疾地一把握着,小心翼翼地舒展開手心,空空如也。正在茫然的時候,似乎覺得一陣陣濤聲滾滾而來。慌慌忙忙地抬起頭,洶湧澎湃的濤聲好像已經到了身邊,猛然一看,啥也沒有。陣陣而來的冷風裏,瀰漫着輕輕的霧氣。滾滾的濤聲卻已經肆意地在身邊激盪起來。

心裏雖然微微一驚,卻絲毫沒有害怕的感覺。邁開大步,迅速拾級而上,轉眼間一片蒼翠的松林躍入眼簾。青灰色的天幕下,一幅濃郁厚重、色澤凝重的蒼松圖清清楚楚地在天地間舒展開。粗細不一的枝幹,宛如飽經滄桑的智者,默默地肅立着。不論嚴寒酷暑、冰霜雨雪,或者是風雲雷電,一直毫不屈服,以不屈的`形象昭示着生命的堅強與執着。枝椏上一簇簇親親熱熱的松針,用渾身的清亮,顯示着生命的耀眼的光彩。

置身松林裏,一陣陣松濤在耳邊激盪,迅速地落入心底,在心靈深處醖釀成滿腔的熱血,在全身徜徉着。慢慢地環顧松林,想尋找出濤聲到底來自哪裏,眼裏的迷濛卻越來越濃。激情昂揚的濤聲好像就在身邊,又好像來自灰濛濛的雲層,又好像來自遙不可及化外洪荒之地。是玄玄妙妙的崑崙,還是虛無縹緲的蓬萊?是浪漫悲情的青埂峯,還是滔滔不絕橫貫天際的銀河?遲遲疑疑地伸出雙手,輕輕一捧;匆忙間凝神細看,手心上似乎微微激盪了幾下,就迅速地從指縫間倏然而去。

一陣陣似有似無的鞭炮聲混合着淡淡的檀香的香味,羞澀地從小路隱身的地方微微閃現着。迷迷濛濛的惦念好像也在心底裏不住地催促着,掙脱濤聲多情的擁抱,聆聽着激盪的聲音,呼吸着微微的誘惑,像是追尋着天籟一般,繼續拾級而上。

很快,就和一棵粗壯卻不高大挺拔的松樹在巔峯並立着,微微有些得意的空隙裏,“比路長的是腳,比山高的是人”兩句話閃現在眼前;但是卻絲毫沒有萌生“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般居高臨下俯視天下的自傲,更沒有滋生“不畏浮雲遮望眼,自緣身在最高層”的得意、甚至倨傲。輕輕環顧四周,映入眼簾的是峯巔凹陷處寺廟裏升起的裊裊青煙。

佛祖釋迦牟尼眼見天下蒼生苦難重重,幾經深思決定拋棄榮華富貴的生活、美麗温柔的嬌妻、至尊無上的王位,離家出走,尋求解救世人脱離苦海的法子;苦苦尋思、親力親為,終於在一個月白風清的夜晚,在朗朗的月光裏,在菩提樹下清澈的泉水裏,洗去塵垢,悟出以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情,教義從此傳遍天下。不過,兩千五百年來,時光已如流水一般沖刷了往事,即使在偏僻的山巔,年初的第一天,寺廟裏就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求財求利求名者,趨之若鶩,紛至沓來。想想佛祖創教的初衷,不禁啞然。

內心裏雖然閃現出絲絲不屑,隨即漫步來到一片荒地上。雖説是荒地,大概也只是暫時的荒涼,是辛辛苦苦一年之後暫時的修生養息。黃土地上,枯死的荒草很稀少,孤獨地、零星地、很不規則的散佈着。讓人看了,既不覺得厭煩,也不覺得荒涼寂寞。不需要仔細尋找,隨處可見一點點惹眼的青綠。走近細看,是一株株小小的野蒿在寒風裏執着地閃耀着生命的靚麗。

荒地靠近寺廟的一側是一大片茶地渲染的蓊蓊鬱鬱的濃綠,宛如傾倒了一瓶濃綠在一張年代久遠蠟黃的宣紙上,濃得使人心醉,在峯巔的寒風裏似乎在微微地流淌,悄悄地四處氤氲着。緊挨着茶地是一片青翠的竹林,另一番淡雅的綠色以輕快明麗的風采和茶地的濃綠親親熱熱地生活在一起。

心裏迅速閃過去看看的念頭,步子隨即抬起來。誰知抬起的步子還沒落下,眼光已經牢牢地聚集在一簇青綠上。還沒走近,就清清楚楚地看見,這簇青綠上有一朵剛剛綻放的明黃色的鮮花。蹲下細看,確認是一株蒲公英,已經到了蒲公英開花的時節。花雖然很弱小,好像也沒有香味,甚至連淡淡的清香也絲毫沒有。但是,不能證明蒲公英的花沒有香氣吧。有位詩人讚美説迎春花開的最早,是大地的微笑。實際上蒲公英的花在寒冬就已經悄悄地綻放,這才是大地最早的微笑。還有人也許會説梅花開放的更早,這話也是正確的。只是,梅花開放的時候,雖然馨香濃郁,可是枝幹上的綠野凋零殆盡,好像梅花沒有合作精神,孤單單地綻放在枝頭。儘管“寂寞開無主”、以及“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還是顯得過於孤傲。眼前明黃色的小花在青綠的映襯下就是一首歌,一首春天的讚歌,一首生命的讚歌,一首執着不屈的讚歌。

站起身遙望遠方,迷迷濛濛,莽莽蒼蒼。恍恍惚惚裏忽然想起愛爾蘭劇作家貝克特的荒誕戲劇《等待戈多》,我尋覓的是不是另一個戈多?

眼前的濃綠和青綠,以及正在綻放的鮮花,都喜滋滋地顯示着生命不屈的精神,歡快地吟唱着生命之歌。眼前的朦朧似乎在慢慢地凝聚,在鮮花綠野的映襯下,愈加清晰起來。我尋覓的是心靈深處的希望,是心靈深處的鮮花。

其實,並非尋覓。這些都是現實存在。生命存在於每一時刻,從來就沒有間斷。新的變化,新的希望,每個時刻都有,就好像鮮花,自在地綻放着精彩,而且不以任何人的意志為轉移。

標籤: 尋覓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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