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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齋主散文

清風齋主散文

粥和麪,是吾鄉最常見的兩種早餐,合起來估計佔六七成。那兩者之間,誰又更多呢?無疑是吃麪的人。因為對多數人而言,面比粥要“好吃”,——粥,清湯寡味的,有什麼好吃?而面,有菜有肉,葷素搭配,是一種美食,在追求享受的現代社會,麪條的美味,更是被演繹到絕致。

清風齋主散文

我幼時家貧,早晚兩餐都吃粥,只有中午才吃飯,麪條就更是稀罕物了。記得每年頭蠶罷,父母就帶我們姐弟坐船去二十里外的新市古鎮,早市上賣掉一兩隻雞鴨,就去吃麪。父親一般叫兩碗麪,一碗肉絲麪,吩咐先上,給我和姐姐吃,另一碗是小面(陽春麪),與母親分享。肉絲麪一上,我就迫不及待伸筷嚐鮮——唉,那真是享受!小面也來了,只聽父親失聲大叫“啊呀,麪條怎麼這麼少?”母親連忙勸阻。

許是小時吃厭了,長大以後很少吃粥,早餐一般都以麪條、包子、糕點等果腹,尤喜吃麪,記得剛工作時最常吃的是豬油拌麪——經濟又省時。同事老周酷愛吃粥,早上相遇,他常臉露微笑,一邊手撫腹肚,一邊跟我嘮叨起吃粥的`好處。我雖然“洗耳恭聽”,內心卻頗不以為然。

如今,二十多年過去了,老周早已退休,但是他的“愛好”後繼有人,時間老人不知使了什麼魔法,我也變成了老周那樣徹頭徹尾的“吃粥迷”!

粥還是兒時的粥,白米粥,薄薄的,雪白晶瑩,外加一個雞蛋、幾顆花生,就是我的最愛。早上一碗薄粥下肚,通體舒暢。一年之內,三百天以上我是吃粥的。至於摻合五穀雜糧熬成各種所謂的養生粥,或者添加海鮮等其他食材做成五花八門的粥品,在我看來,是似粥而非粥了。

粥,以滋味淡薄取勝,我一向不喜歡在粥裏面混煮皮蛋、鴨殼子或者海鮮等食材,好比中國人原本一頭烏黑髮亮的黑髮被染成黃、藍、紅,失掉了自己的本色,不倫不類。與其吃什麼海鮮粥,還不如去吃一碗海鮮麪。現在的面是越來越好吃了!鄉人在麪食上是頗為自豪的,阿能小鍋面,九十年代在這個小縣城起家,幾年以後便在本邑遍地開花,全市的大街小巷乃至鄉野村部,阿能面的招牌隨處可見,現在連鎖店更是開到了杭州上海;秋冬季上市的酥羊大面,以土產湖羊為主料,深受食客喜愛。外地友人來訪,我必款之於面,今日阿能面,明日羊肉面,友人讚歎不絕。

我曾在另一篇有關粥的散文中寫到粥中有“三意”——適意、詩意、禪意,與之相對應,面,可以給它貼上“鮮美、營養”兩個標籤。一個崇精神,一個講物質,粥和麪有很多的對立面。比如,吃粥宜獨處,宜宅居,在家裏與親人一起相對而啜;而吃麪則宜交際,宜上街,在堂館店鋪與朋友共享。因着這個原因,現在要上街吃一碗薄粥成為一件難事,而找一家麪店則易如反掌,在中國,無論哪個城鎮,説三步一面店、五步一面館,也不怎麼過分。在江南小城,常可看見這樣的早晨,朋友們按照約定俗成的習慣,三三兩兩來到固定的麪店,一邊吃麪,一邊閒聊,末了還常常搶着買單。這時麪店實際成為一個交際場所,我們常聽人説“我請你吃某某面”,比如我有一好友,出國前就請我吃一碗羊肉面與我告別;沒有聽説有請人吃粥的,但是如果真請人吃粥,那須是何等莫逆?

粥,味淡薄,少油脂,宜修身自守。古代士大夫乃至現代的中老年人常吃粥以養生健體。明代詩人張方賢的《煮粥詩》説得好:“莫言淡薄少滋味,淡薄之中滋味長。”面,味豐美,富熱量,宜開拓進取。年輕人一碗麪下肚,頓時兩眼放光,腳上好比裝上了彈簧。

粥是一首詩,哲理的、抒懷的,吃粥好比吟詩;面則是一篇勵志散文,比如《一碗清湯蕎麥麪》,感動和激勵了數以億計的讀者。有人要問,飯又如何?飯,是一部小説。

粥如老妻,平淡而妥帖;面似戀人,華麗有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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