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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風花不雪月的糾結小酒散文

一場風花不雪月的糾結小酒散文

先前,小毛一直以為自己是會喝酒的。如果出於工作應酬的氛圍需要,在可以喝應當喝必須喝的場次裏,小毛認為自己至少屬於那種“酒量馬馬虎虎,酒風兢兢業業”的酒場老黃牛。這種感覺,除卻單位領導、同事或面對面或背靠背的認定外,老實説也是小毛潛意識中的自我判斷。所以,當那天傍晚臨下班前朋友發出邀請,讓小毛參加半公半私的小範圍聚餐時,小毛幾乎在不假思索中便答應了。

一場風花不雪月的糾結小酒散文

聚餐的地點不遠,從單位出發,僅隔着窄窄的一條江,待得通過,往旁輕輕巧巧地一拐彎,復前行三五十米,便到達了目的地,一個三兩間平房勾連起來的“魚莊”。這是個“鬧中取靜”的地方,方才橋面路面的喧囂擁堵,街頭巷口的絢爛多姿,到這裏全然拐了彎,被温柔地擋在了“魚莊”的門口;這是個“樸拙清新”的地方,頑石墊泥路,茅草披矮房,蛛網綴檐瓦,待得入內,但見笨桌粗凳、竹籃木框、灶台烏炭,卻是極為整潔,頗有“大智若愚”之風。都道是“舊時茅店社林邊”,卻原來“路轉拐角忽見”,舊時的小酒店披上“原生態”的外衣,已然由農村進軍城市,成為城市裏靚麗的一道風景線。

及至小毛走進精巧雅緻的包廂,早已暖意融融:人是不多,堪堪三五而已,其分佈的流派和指向卻極是廣泛。除了發出邀請的朋友是小老闆外,還有和小毛同為機關小吏員的熟臉孔一二,更有“總”字當頭的心寬體胖者赫然在座。好在朋友先前有所透露,聚餐中最為財大氣粗者,實在是有同鄉之誼。有了這一層打底,小毛自然想弄出點淡定自若的氣質來。

於是,小毛用在機關浸潤多年才修煉出的微笑,衝“總”字輩頷首致意,並積極主動地伸出手去。許是對方略略有些忙,正忙着在喬布斯的產品上指點江山,對小毛的招呼稍稍有些滯後。好在僅僅電光火石的光景,對方便很快地抬起頭來。

“你?”“你!”兩人同時吃了一驚。原來,他竟然是小毛初中時期比較要好的同學——同在窮鄉僻壤的山溝溝初中,同為初中團支部重組後的首批六名團員之一,同為打破學校遷址後中考“零蛋”的重要成員。儘管小毛上的是農轉非的中專,他上的是追崇技術的職高,按當時的眼光觀照,都屬於初中畢業後有書可以繼續讀的佼佼者、幸運兒。以後在各自的求學軌道上、工作軌道上自行努力發展,一時之間居然再無交集,如此一晃已有二十餘年。驀然重逢,小毛略略有些發懵,甚至想起了“乍見翻疑夢,相悲各問年”之類的誇張詩句

“多年不見,風生水起了啊,是不是應該叫你XX總了呢?”小毛故作嚴肅地發問。“你這個傢伙,存心損我是不是?”他呵呵地笑着迴應。當然,小毛不至於天真到真得和對方稱兄道弟,尤其是對方不止一次地輕鬆説出於小毛而言如雷貫耳的領導名諱時。

一同參加聚餐的別單位的一位小吏員倒很是機靈活潑,立馬拉扯上同為鄉鄰的某一小鄉鎮的行政負責人,三言兩語間便在“總”和“長”之間建立了聚餐的感情基礎和邏輯聯繫。“長”在電話中很是豪爽地表示,待趕過那裏的場子,很快便來拜會“總”。

正寒暄間,原生態的各色菜餚便紛紛上桌,很快鋪排成一大桌:翠的淺綠,紅的嫣紅,騰騰熱氣間,盡顯原生態的自然和樸拙。“先不等了,我們先動作起來!怎麼樣,發個話?”“總”很謙和地徵求了下做東朋友的意見,酒場便開始運轉起來。

“我就不喝酒了,你們一定要盡興!雖然俗套點,還是要念叨幾句‘以茶代酒,天長地久’。我敬大家一杯。我杯中茶喝光,你們隨意。”“總”很憨厚地給自己定了調,隨即就引領滿桌的人開始觥籌交錯。其餘的三五人自然不能隨“總”也來個“以茶代酒”,好在飲酒的整體氛圍寬鬆,便紛紛選擇了淡啤,在“X總”、“X主任”、“X科長”的客套裏你一杯我一杯地開始暢飲。

且説大家緊緊圍繞“總”這個核心,幾個回合下來,喝酒一族的面前便七零八落地擺滿了瓶子。一字排開,煞是壯觀。期間,“總”好幾次滿懷深情地回憶初中的非凡歲月。於是,在“憶往昔崢嶸歲月稠”的豪邁裏,小毛連連以酒敬茶,不經意間讓多個瓶子見底。剛開始小毛每次舉杯稱“X總”時,他總是笑着糾正,讓直呼其名。後來,在整桌人皆曰“X總”的喜慶氛圍裏,他也就不再執著,欣然受之了。

微醺間,一旁的小吏員電話鈴聲響起,他飛快地看了眼來電號碼,便靈活地起身,一邊説“長”到了,一邊候出門去。

“稀客!X總辛苦!”人未到,“長”豪爽的聲音已然飄了進來。小毛等同為宦海中人的一干小吏員,下意識中帶着慣性地站了起來。倒是做東的朋友,因為在商海搏擊多年,不見得如這般看重形式,只微微欠身而已。

於是,新一輪觥籌交錯又在酒桌上漸次展開。

“長”乾脆利落地倒上一杯滿是泡沫的啤酒,先是和“總”的茶水杯重重一碰,一仰頭一飲而盡。又態度極好地再倒上一杯,向我們一干人等微微示意後,便在桌上頓了頓,又是一飲而盡。“長”的豪爽酒風讓包廂的氛圍更加熱烈,推杯換盞的頻率益發加快。

嚴格説起來,小毛和“長”除卻同鄉這一層關係外,還有一二年小學同學的交集經歷。只是“長”似乎並沒有主動回顧這一段歷史的意向,小毛也就稱呼“X長”向其敬酒,一如先前的同學老總。“長”帶着謙和的微笑,非常坦然地接受了小毛對其的尊稱,並隨意地倒上半杯,和小毛滿滿的酒杯輕輕碰了碰,便向嘴邊送去。一直以喝酒直爽自詡的小毛,待將滿滿一杯酒喝下,把空杯放在桌上時,卻發現“長”的杯中依然黃澄透徹。卻原來他只是輕輕一抿,如斯而已。只不過小毛的訝異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價值,因為“長”正和“總”在熱切交談親切交流,絲毫沒有覺出存在什麼不妥之處。小聚餐,居然喝出了隱隱約約的政治氣味。這個時候,小毛更是不會不合時宜地去回憶什麼小學年代的青葱時光了,只是覺得清爽可口的啤酒一下子變得苦澀了許多。

酒桌上,“總”,一如既往地慷慨激昂着;“長”,一以貫之地意氣風發着;小吏員、小老闆,一心一意地隨酒起興着;小毛,則意興闌珊乃至於自討沒趣着。

熱熱鬧鬧中,聚餐“其興也勃也,其亡也忽也”,五味雜陳地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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