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初降首場雪散文

入冬初降首場雪

劉毓民

昨天中午，小雨就開始下了起來。三四點鐘，雨大了，近乎中雨。半小時後，街道髒水橫流，樹葉飄落。我沒打傘，也不喜歡頭上覆蓋個布蘑菇。

六點多，雨點更稠更密。漫步華清池廣場，我的頭髮濕了，褲腿濕了，衣服濕了。我在寒意陣陣的雨中，已成落湯雞了，若繼續淋雨，怕會着涼。因此，鑽到藍海洋酒店西側的通道避雨。並與那兒的門衞聊天。一陣涼風，把斜織的雨簾，送入我的脖子，冰滲極了。

一邊聊天，一邊等候過經的線路車。按時間，應該還有班次。可等了四五十分鐘，既沒線路車，也沒出租車。上衣濕了，渾身開始覺得發冷。頭上淌下的水滴，蜇得眼睛老疼。斜門了，任憑靜候，任憑耐着性子，也沒候來一輛車。門衞看我焦急，就擋了一輛農用三輪車，讓司機把我捎上。司機很好，讓我坐在司助的位置，一直把我送到小區大門口。

回到家，睏乏極了，懶筋抽開了，一口飯也不想去做。餓得實在支撐不住了，跑進廚房，才想起帶回的牛肉和鴨肉。切塊牛肉，撕着吃。又拿了塊鴨骨帶肉，啃。水開了，沏杯茶喝。慢慢覺得身上暖暖和和的。十來分鐘後，胃腸開始不適，凝滯，腹痛，下意識裏，知道有點過敏的徵兆。

人不舒服了，心神就不在位。不想上電腦，不想看電視，不想玩手機。一個人熄滅燈，打開窗户，爬在窗台，聽雨幽咽，聽風傾訴。雨不停下着，風不停颳着。藉着路燈發出的微弱之光，依稀可見斑班駁駁的樹葉影影幢幢。停車位的車輛，也反射着燈光，鋥亮出似鏡的多彩斑斕。

自己獨自嘀咕：都小雪節氣了，本該陽氣下降，陰氣上升。天地不通，陰陽不交。萬物已經失去生機，本應小雪乍寒，降雪而非降雨的。可誰知，這冷冰冰的雨，下到何時是個夠呢。

喝完兩杯熱茶，腹部凝滯之狀有所緩解。渾身發抖的感覺，也減輕了不少。於是，我黑摸至寢室，脱掉衣服，躺被窩裏，給手機充上電，倒頭就睡了。這麼早上牀睡覺，對我而言，至少也算是個石破天驚的怪亊了。

一覺醒來，已凌晨四點多了。由於睡前進食，飲茶，入睡後，夢接二連三。我斜躺牀頭，努力回憶夢境的離奇與古怪，卻怎麼也回憶不起來夢的情節了。

於是，我拔下充電的手機，開始寫《院子裏的流浪犬》一文。至七點一刻，基本完成了構思好的內容，初稿懶得修改校對，就先發空間了。

昨天下午，區檢察院劉增強警官通知，要我去檢察院重填一份表。區司法局劉主任，三次電話，結果由於靜音，沒能聽見。後來電話，他通知我：明天無論如何，要去領表填寫，並交給他們。有了這個任務，我也不敢再賴牀了。因為我一旦倒身，就會再入夢裏，動輒兩三個小時。

洗潄畢，沏了杯茶。連喝兩杯，身子暖了。於是，打開窗户，準備抽煙。窗外雪景，一下令我激動起來。欣喜若狂的自己，把整個腦袋探伸出窗，極目眼前的奇異景色。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想不到，昨夜的降雨，在夜間變成飛雪了。綠化帶裏的小葉女貞、棕櫚、以及連翹上，落了一層薄薄的白雪。舉目遠眺，所見之驪山，亦皚皚白白，清晰現出霧凇的奇觀。附近的食堂屋頂，白雪茫茫。停泊的汽車上，也積聚了厚厚的層雪。

一場大雨後，接着是飛雪甫至。空氣清新，天氣湛藍。山似乎近了，草似乎綠了，一切顯得異常澄澈，心情好起來了，鬱悶也隨之而去了。

在初冬，能見度極佳的日子並不多。能有如此明媚的物候氣象，若不是神佑，那一定是福臨的。

我關上紗窗。穿上尼子短大衣，就徑直上街了。至樓下，在積聚白雪的汽車後備廂上，我用指頭寫下了四個字：下雪真爽。還在長條石凳上，寫下了“雪中景”三個字。我用手機及時拍攝了雪景，也拍了所寫的那些文字。因為，這是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悄然而至的冬雪，雖不那麼漫天，但卻足以怡情爽心了。

至會昌路丁字口，進常吃的'包子舖。要了兩個豆腐包子，灌了辣椒油，還剝了幾瓣生蒜，邊吃邊就着。忽然想到自己要去政府辦事，吃生蒜異味太大，於是，就沒再吃生蒜了。

至區政府前樓四層，找到了司法局。言明來意，馬上有人接待。據工作人員講：人民監督員管理屬性有了變化。以前歸檢察機關，現在歸司法部門。這次讓填表，是因為明天要給市上交表。時間緊，今天得把表填好，貼上一吋免冠照，單位蓋章後，下午就得送過來。不然，就趕不上市裏的節點了。

出了政府門，正對的驪山景緻，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駐足而立，仰視山嶽，靜靜欣賞起靜態驪山的動態之美了。

這麼多年來，驪山沒太有這麼清純的外表，也沒太有這樣的秀麗。雨雪之夜，使驪山脱胎換骨出嬌嬈的容顏。索道以西，樹葉發黃泛綠，讓人誤以為是三春之韻。索道以東，寺溝以西，墨綠出少有的蒼蒼翠翠。而在墨綠之上，又浮現着一層白紗籠罩般的顏色。看來，驪山出現了並不典型的霧淞奇觀。

九點，首先從東、西繡嶺間的石甕谷，升騰而起霧靄山嵐了！這些白色雲狀的霧氣，盤旋着，升騰着，形態不停變幻，莫測出一種氣勢磅礴的雄渾大觀來。這些霧氣，似雲海翻滾，如波濤洶湧。

驪山戴帽了！十多分鐘後，霧氣就習捲上竄，遮住了烽火台、火炬樓。再過十多分鐘，清晰所見的驪駒亭、老母殿、也墜入山嵐之中，隱藏起它們的形骸。又過去了二十多分鐘，朝陽亭、日月亭、晚照亭、兵諫亭等標誌性建築，也淹沒在蒸騰旋起的大霧之中。山腳西側，三元洞建築羣，地勢相對較低，依稀可辨。整個驪山，幾乎被山嵐之氣吞噬下嚥了。

在區政府門口，我足足靜觀了近八十分鐘。這樣的情景，這樣的氣象萬千，這樣的霧靄雲擁，這樣的波瀾壯闊，對我而言，還是第一次經歷。

我喜歡雨後的清新，喜歡過濾的空氣，喜歡澄澈的天宇，喜歡雲翻嵐起的壯觀場景，更喜這場滋潤心田的第一場冬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