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談談什麼是生活

曾經我和一個朋友在喝酒聊天，問他什麼是人生贏家，他説：年輕的時候玩少婦，老了之後玩學生，這就是人生贏家。 出於我對他打自內心的佩服，我敬了他一杯酒。然後我問他：你玩過少婦嗎？他説：沒有，我還是個男孩。我説：那你的思想境界很高嘛。

我這個朋友比我大一歲，平日裏我稱呼他希子，但他不是日本妞，是個地道廣西小夥子，他外表是個看起來很温順的高級動物。他的舅舅在我們衡陽有個正當的營生，希子高中輟學後就來這裏投靠他的舅舅，在他舅舅的廠子裏幹流水線的活，他的待遇是做四天事放三天假包吃包住工資減半。

希子也喜歡山地車騎行，我們就是在一個騎行團裏認識的。他經常跟我去衡陽市女孩子最多的解放路換車胎，他問我看女孩子第一看胸還是看臀。我説，看臉。然後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説：俗不可耐，我第一看她們的內在美。車行老闆説：廣西佬是個有透視眼的聖人啊，看得清她們穿什麼顏色嗎？

在我眼裏，希子是個有夢想的猥瑣男，他只要一喝酒就會談人生談理想，然後講一大堆心靈雞湯，第二天就會變成我們取笑他的段子。現在回想起來他講的那些大道理也並不無道理，他説：我很羨慕你們這些還在學校裏過日子的.人，父母養着，衣食無憂。不過我並不後悔當初輟學，成績太差家裏條件又不好，出來就是明智的選擇。當初在來這的火車上我還是滿腔熱血，一到老舅廠裏的員工宿舍我就焉氣了。踏進社會容易，站穩腳跟很難。

我説：那你每週還給自己放三天假？

他説：如果我每天都守在流水線上，那就真的永無翻身之日了，我寧可少拿一半的工資。當時我們都認為他是在為自己偷懶找一個神聖的藉口。

他還説：我有一個偉大的夢想，就是騎行去西藏。我説：你的夢想不是要睡一個人妻嗎？他説：不是人妻，是少婦。我説：有什麼區別？他説：我像是給別人扣綠帽子的小白臉嗎？我説：你喝高了。

希子的夢想是騎行去西藏，騎行去西藏其實是每個騎行愛好者的夢想，我也想過，但是我沒有精力沒有時間去完成這件事情，所以至今還只是我的一個念頭。希子説：我高中的時候交過一個女朋友，那個時候我就和她説過我要騎行去西藏，她説好啊。我也不知道她是真的支持我還是認為我幼稚而敷衍我的，反正那時候我是愛她的，高二我輟學了，我讓她等我闖出一番事業回去娶她，她説好。我到這裏八個月後，我主動提出了分手，她在電話那頭説，好。

我説：你為什麼要提出分手？

希子説：是生活打敗了我。

希子在這裏呆了四年，每個月拿到的工資就兩千多塊錢，他説不想離開是因為我們這些朋友，希子説他做了我的警示燈，要我不要步入他的後塵。確實，他以過來人的身份教了我很多，然而我卻只教了他如何用衡陽方言罵人比較痛快。

後來希子説：很遺憾的是，我連她的臉頰都沒親過。

第四年底，他和往年一樣回廣西過年了，不同的是，收假的時候他也沒有再來衡陽。

後來希子給我發了條微信：

兄弟，我現在腳上打着石膏纏着紗帶，不過你別擔心，我沒什麼事，就是走親戚的時候在山上走偏了，需要在家靜養些時日。今年可能就不會去衡陽了，以後再去，不過你放心，一定在我娶老婆之前去。衡陽的其他兄弟們你就替我向他們問好了，原諒我的不辭而別。還有，我爸這些年不知道做了什麼生意，我問他他也不告訴我，總之發了點財，我可能要成為富二代了，哈哈哈。到時候去的時候我就不帶你們去路邊攤喝酒了，我帶你們去蒸桑拿，一邊桑拿一邊喝酒行不行得通？

我回復他説，一邊桑拿一邊喝酒有風險的，過好你的生活就行，別忘了你的理想。後來他也沒回復我了。

幾個月後我的另一個朋友，也是希子的朋友，他跟我説，希子那次摔下山去導致了小腿一個部分粉碎性骨折。

我想，或許希子只能實現他睡個少婦的夢想了，騎行去西藏只能成為他這輩子的一個封印圖騰。

再後來我那個另一個朋友又跟我講，警方昨天端掉了九個傳銷窩點，我問，在哪，他説，廣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