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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愛的紅薯經典散文

可愛的紅薯經典散文

紅薯真是個好東西。在所有的植物中,我覺得沒有比它更讓我喜歡更值得尊敬的了。

可愛的紅薯經典散文

芒種前後,我們將種薯地裏的紅薯藤剪成尺把長的一節一節,按一定的間距斜插在平整好的田裏、地裏,掩上一層薄土,澆透水,一夜之間,它的根就和土壤親密結合在一起,精神抖擻地生長起來了。隨着氣温的逐漸上升,薯藤越長越長,恣意蔓延,碧綠的薯葉像一雙雙輕盈的手掌,快樂地撫摸着陽光和雨水。

妹妹開心地摘下兩根薯杆,掐掉葉片,將葉柄做成耳鏈,掛在耳上,在我們面前神氣地走來走去,笑得像花一樣地燦爛。弟弟不甘示弱,將幾根葉柄連在一起,做成“翡翠項鍊”,圍在脖上,快樂得像只驕傲的小公雞。

母親這兒摘一根,那兒摘一根,摘滿一把後帶回家,撕掉莖皮,將葉柄切成拇指長的杆杆,和肉一起爆炒,頃刻間,一盤色香俱佳,風味獨特的“紅薯杆炒肉”就上桌了。我們談笑風生,吃得津津有味。多年以後,我雖久居鬧市,仍難忘它的美好,每每上街買菜,總要尋覓一番它的芳影。

許是薯葉的味道太過甜美,我放牛時候,每次從薯地邊經過,牛都抵不住誘惑,總要偷偷地吃上幾口。它故意走得很慢很慢,裝着認真吃草的樣子。趁我一不注意,它就伸出舌頭,狠狠地擼起一抱薯藤,快速地放進嘴裏。我大吼一聲,它驚慌地別過頭去,用眼睛瞟一瞟我,無辜的眼神好像在説,怪我咯!那樣子實在令人忍俊不禁。

人勤地不懶。母親帶着我們,時常給薯地除草、施肥、翻藤。秋天,紅薯成熟了,一個個或橢圓或紡錘形的塊根,胖娃娃似的親親熱熱地挨坐在一起,等着我們去收穫。有的可能性子較急,迫不及待地拱出地面,露出它肥嘟嘟的半個身子。我們用角鋤小心翼翼地將它們從地裏挖出來,敲乾淨泥土,然後用籮筐裝了,一擔擔地挑回家去。豐收的喜悦,灑滿了彎彎的鄉間小道。

母親將地窖用石灰消毒後,鋪上一層厚厚的新鮮的火土灰,再鋪上一層厚厚的乾淨的穀殼,然後把精心挑選的做種的紅薯放入地窖,每鋪一層紅薯就蓋上一層穀殼。種薯舒舒服服地睡在母親為它們準備好的房子裏,安然地度過寒冷的冬天。來年二月,把它們取出種在地裏,又會發出很多的紅薯藤出來!

其他的紅薯,一部分被父親刨成絲,曬乾後作為飼料或是釀酒的材料;一部分則被母親用來做成各種各樣的美食。我們常見的烤紅薯、紅薯餅、紅薯粉、紅薯幹就不説了。這裏,來説説我最喜愛的兩種食品:紅薯片和紅薯糖。

把紅薯清洗乾淨,放在大鐵鍋裏煮。煮熟後,將紅薯取出放在一個大木盆裏,用鍋鏟或木棒將紅薯搗爛如泥狀。紅薯泥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如果是做紅薯片,母親就將芝麻和紅薯泥拌勻後,剷出放在一塊一尺見方的木製模具裏,用皿子抹平,再將成形的薯泥倒在事先準備好的乾燥的稻草上,讓陽光暴曬。幾天後,香軟的薯泥就變成了一張張又幹又薄的紅薯片。父親用切刀將一尺見方的紅薯片裁切成若干個長方形或三角形狀的小片片。這樣的薯片很有嚼勁,大人小孩都愛吃。每年冬臘月,鄉里農家的禾場上,都會見到曬薯片的熱鬧場景。

春節前夕,母親用油將紅薯片炸了。金黃金黃的薯片,又香又脆的薯片,是我們的至愛,也是我們招待客人的一道上好食材。

如果是熬紅薯糖,母親則在盆裏添加一定數量的清水,將紅薯泥充分攪拌,調至稀稠適度,再用一塊潔白的紗布進行過濾。過濾完畢,將汁液倒入鐵鍋,用大火煎熬。隨着水分的揮發,鍋裏的汁液慢慢泛黃,飄出好聞的芳香。大海退潮一般,汁液漸漸減少,最後變成一團濃濃的紅薯糖,粘粘的,像黃油一樣。往往一鍋糖,要耗費十來個小時。其中,紅薯的質地,攪拌的程度,火候的把握,又決定了糖質的好壞。看似簡單的東西卻藴含了較為複雜的工藝元素。

在鄉下,熬糖是件繁瑣而又勞累的事情,也是一件快樂而重要的事情。有了糖,似乎就有了甜蜜幸福的源頭。小時候,母親經常把芝麻、花生、黃豆炒熟之後,和紅薯糖粘在一起,捏成各種可愛的形狀給我們享用。母親還把糯米爆成米花,用紅薯糖做成香甜可口的年糕。我們有時上山去砍柴,帶上幾塊年糕補充能量,雄赳赳的頗像古代出徵的勇士,幹起活來也特別帶勁。

爺爺告訴我,紅軍當年打游擊時物質匱乏,飢一頓飽一頓。後來從山區農民那得知種紅薯可有效應對飢餓,便和山區農民朋友一起在房前屋後種植紅薯。“土藏萌紅薯,吃飽不辛苦”。正是紅薯,幫助紅軍在那艱苦的革命歲月,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生活難關。

看到紅薯,我想起先輩們的一生。他們就像可愛的紅薯一樣,純樸、憨厚,在泥巴里默默生長,雖然不起眼,但卻非常有用。紅薯一樣的人,人一樣的紅薯,他們是大地上最真實的存在。

我愛紅薯,更愛像紅薯一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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