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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灼的家長會散文

焦灼的家長會散文

似乎沒有什麼事情比孩子的事情更大了,而在孩子的所有的事情當中似乎又沒有什麼比他們的學習成績更重要了。

焦灼的家長會散文

這個雙休日基本上又泡湯了。還在週四的時候,學校就發了一個短信説週日上午要開家長會,我希望孩子媽去,孩子媽希望我去,並説上次是她去的,這次應該輪到我,我也就沒有拒絕的理由了。

不是我們對孩子不重視,現在這個環境中,只要是正常的家庭,對孩子那都是極端重視的。只是我們都不喜歡開會,在那麼個固定的場所,規規矩矩地坐着,然後擺出一副極端虔誠的態度,聽班主任以及相關課任老師的諄諄教誨和煞費苦心準備的針對性建議,再回來添油加醋的説給孩子,期望達到學校和家庭的雙面夾擊,把孩子夾出一個好成績。

家長會上,老師的話一定是字字珠璣,一句頂一萬句的。偏偏我們就是教書的人,平常的會就不少,那些會你可以裝聾作啞地走一下過場,但是家長會你是不能有絲毫敷衍的,即便老師説的未必正確,但你都不能有所顯示,那樣態度就不端正了,態度不端正就是尊重不夠,尊重不夠就會怎樣怎樣,然後就不能往下想了。

我們的孩子現在的邏輯思辨能力都異常發達。凌晨看到了一個報道,還是關於小孩作文的,説如果潘金蓮不開窗——我真相信這是別人惡搞,而不是小學生寫的。他説如果潘金蓮不開窗,就不會碰到西門慶,也就沒有他倆的那回事,然後武松就不會殺西門慶最後流落梁山,而梁山也就成了一百零七將,然後這一百零七個人詔安之後打方臘,也就沒有人獨臂擒方臘,方臘就會當皇帝,就不會有靖康恥,就不會有偏安一隅的南宋小朝廷,然後就不會有少數民族的崛起,也就不會有清兵入關,也就不會有大清朝和什麼慈禧什麼的,更不會有什麼這個那個不平等的條約,中國就會發展資本主義,就會超過日本、美國就不會成為世界上最強悍的國家了……

這樣的文字要麼就是異想天開,要麼就是在目前的國際形勢裏對一躍成為世界強國近乎夢囈般的遐想,也是對社會發展關於偶然和必然的惡搞般地嘲弄,自然是能博取別人的眼球。

我始終認為這不是孩子的邏輯!

但是好奇思妙想確是很多人的通病,就像我們的家長總是希望通過老師的某一句箴言就能改變孩子的一切,就像我們的執政模式總是希望一張文件就能改變蒼生似的。

我們很着急,太強的目的性使得我們謹小慎微,大氣不敢喘漸而盲從。

絕大多數老師都是很認真的,這是因為這個職業的屬性所決定的。就像我們自己,從不敢奢望別人稱我們為好老師,但是做一個説得過去的老師是我們的底線。我們總是很有耐心地和學生、和家長溝通和交流,期望着在反反覆覆地工作之後讓學生走在健康正確的成長道路上。我們沒有捷徑,也不能包圓,只能追逐着最大值和最捷徑的路子,而結果只能是一種泛化的對應。

同樣我們孩子的老師也是非常認真的。我的孩子從一年級到現在的七年級,作為家長我感覺他的老師都是不錯的老師,並非我孩子的成績有多麼多麼的好,只是我站在同行的角度來看他們的工作,的確是該做的全部做了。至於結果是另一回事,就像我孩子成績也不太穩定,另外還有不少需要改變的習慣等等,我把原因更多地歸結在孩子和自己的身上。

理想主義者都認為沒有教不好的學生,只有教不好的老師,這話既有對的層面也有不對的地方,完全看怎麼理解。説沒有教不好的學生是在鼓勵所有老師要有恆久的熱情和耐心,不能放棄任何一個學生;説不對的方面既然我們承認人與人是有差別的,那麼既然有優秀的學生,也就會有一般的學生,尤其是當我們完全以考試成績來界定的話,那麼這句話就大錯特錯了!

事實上,現在我們評價學生幾乎就是以考試成績為唯一指標。小學的時候還要好點,到了初中必須要原形畢露了。理由很簡單,我們固然有着各種絢麗無比的教育理論,可是我們的孩子不能被作為試驗品,連考一個環衞工人都是需要幾百人靠一張試卷來決定崗位(無半點對環衞工人不敬!),小孩如果不會考試,將來怎麼辦?

我們這一撥人親眼目睹過千軍萬馬擠獨木橋的慘烈的。可我們的下一代偏偏遇上的是不止一次的千軍萬馬擠獨木橋,高考算一次、如果好的話讀研考博的再擠一次,找工作再擠一次,以後什麼職務晉升、職稱考評還得擠。真不知道退休需不需要考試,還真難説。

他們將是被烤糊的一代!作為父母所能做做得只能是讓他們考的舒服一些,進入前奏遲一些,讓這種近乎搏殺似的考試來得晚一些而已。

我做過一些嘗試,也許也是我對孩子不夠上心的`一種自我解脱吧!

從小到大,我基本上採用的是散養的策略,由着孩子來,成績能説過去就行!加上小孩從小氣管不太好,動輒咳嗽或哮喘什麼的,就多了許多溺愛,所以這小孩至今還膩着我們,經常大清早的還往我的被筒裏鑽一下,矯情一下,拿他也沒有什麼辦法。

如果我們管理的再嚴厲一些,要求再高一點,他的成績肯定比現在紮實,但於心不忍!

可現在到了初中,幾乎沒有什麼迴旋了,入學要摸底考試;每月有月考;然後還有期中期末考試,每次考試結束,班主任和授課老師都會對考試的結果進行認真的分析,然後通過家長會的形式和家長見面。而在系統的分析裏,各種數據無疑是最吸引眼球的:總分多少,各單科多少,語數外多少,位次多少等等。而這些數據和將來的中考之間又會有着怎樣的聯繫,這種聯繫我們又是大體知道的,一直分析到家長膽顫心驚為止,成績好的要怎樣守住戰果,成績不好的要怎樣迎頭趕上,反正無論怎樣,家長都是無法安心的。

我知道這種模式,也理解這種做法,可是我就是不太願意直面這些東西。

清晨的雨淅淅瀝瀝的,初冬的寒意已經不再如往日般羞羞答答而是肆意了起來,裹緊上衣,撐一把雨傘,還是來到了孩子的學校。

學校周邊近百米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各式各樣的電動車和小轎車塞滿了地面,而彼此毗連的雨傘竟然又可以隔絕向上的灰白色的天空,低矮的學校門樓上掛着巨大的條幅:“熱烈祝賀某某同學被清華大學錄取!”每個走進去的家長都會駐足一會兒,流露出複雜的情緒,幻化着上面的名字會忽然之間變成自己的孩子,而學校僅因為這張條幅便足以笑傲周邊了。

我一直沒有那樣的想法,我只希望孩子以後能健康、能平安、能快樂,哪怕就像我這樣悠悠地過着日子都行!可是現實的情況是即便在我們的這個小城裏,能有個相對安定足以養活自己的飯碗,都是不易的。至少要讀好書,然後考大學,然後還要參加各種的考試才能博出這樣的機會。如果在初中成績都不行的話,那麼這扇大門便已經封閉了。

我的看似不高的希求即便不是奢望,但代價並不低。它使得我不能再漫不經心地看着孩子的分數了。而且當別人在拼命地督促孩子的學習成績時,我的自信被逐漸蠶食。

這是一種無奈的焦灼。

家長會現場鴉雀無聲,是我開會至今見過最好的會場之一,且是完全自發的,煙癮很大的我,連摸香煙的動機都沒有滋生過。

擴音器裏播放着學校負責人的講話,主要是對現行政策的一些宣講以及對學校的一些介紹;然後是某一位優秀家長的發言:標準的普通話,大量的輔導工作,彷彿讓我們看到了一個優秀的家長為了孩子是怎樣合理地安排全家的生活:完全以孩子為軸心,不看電視,不上網,休息日陪他到户外鍛鍊,節假日到外面旅遊,一日三餐,合理地搭配營養等等。

我知道,他的孩子成績肯定非常好。一是因為她的付出,二是學校的推介,站在學校的舞台上介紹家教的經驗底氣不足是不行的——那與語言表達能力無關,實際上與日常的管理關係也不大!因為很多人都在這樣做,只不過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話語權。

我知道我做不到,先前我堅定地説沒有必要這樣,可現在我覺得好像真是我對孩子不上心!

我一直以為,父親和孩子是兩個年齡有差距用血緣關係連接起來的兩個獨立的個體,相互尊重是對另一個個體的基本要求,孩子年齡不到家長有必要撫養,父親年齡大了,孩子就要贍養,這是關乎人倫的基本責任。面對其他的問題,都是引導、交流而非強迫!我們的孩子不能從小見到父母像孫子,到了學校見到老師像孫子,再到了社會上見到領導像孫子,不能總是在莫名的恐懼中生活,讓我們的民族越來越失去血性與尊嚴。可現實是他們長大以後要生活,説得難聽一點就是討生活!

我身邊的例子,一個高中的校長為了孩子讀書,十幾年如一日,家裏沒有電話,沒有電視,到了晚上家裏像中世紀般地安靜,最後他的兩個孩子一個上了清華、一個上了浙大;還有一個書記,為了孩子上學,三年沒有赴過一次亂七八糟的飯局,家裏哥哥來了都被帶到了飯店,他的孩子到了美國;還有諸如為了不影響孩子學習,打110驅逐小區裏聲音比較大的人等等,類似的例子不甚枚舉。這些父母為了孩子,如此地付出實在令人感動,他們只是成千上萬個煞費苦心的家長中的代表,幸運的是他們成功了,於是他們便像“狼爸”“虎媽”般地到處受人吹捧,他們的經驗於是便被奉為金科玉律般地戳在哪兒,讓我們這些家長汗顏無比,顯得我們都自我感覺太過自私了。

應該是這樣嗎?

我現在底氣不足!幾年前,孩子指責我某些不太好的習慣時,我還能義正言辭地告訴他,咱倆是兩個平行的人,我們都要相互尊重對方,要能包容對方的缺點,不好的地方只能建議而不能強求,這個世界不是完全以你為軸心的,長大之後見到的情況還要複雜一千倍,要求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當時他似懂非懂,但點了頭。時過境遷,現在他晚上要求我陪他寫作業的話,我斷然是不會“狡辯”的,好在,他還是自己弄自己的事情。

但是,這樣給我帶來新的心虛就是他在裏面是不是在讀書寫字啊?我尊重他進去總是敲門,他會不會在我敲門的當口,把不該看的東西不該玩的東西藏了起來?説白了,我要不要偷窺啊?

家長會還在開,老師主要談了專業的看法,然後班主任希望我們提一些意見和建議,我左顧右盼,沒有一個人發言。不知道是老師們做得實在是好,還是家長們不願意乃至不敢提意見和建議,至於我本人,一向喜歡開小差,上面的小差開得已經相當遠了。

兩個半小時的家長會結束了,我繞出教室,長出了一口氣,使勁地抽了支煙,一縷青煙毫無規則地飄散在水汽充盈的户外。

孩子這次考的沒有上一次好,我該不該和他重複着他早已懂得的那些教科書般的語言呢?説了他會煩的,再説完全是在正常範圍內的事情。

依我的能力,現在基本上還是可以對付他的那些課本知識,可以後呢?我就是如同那些優秀家長般的話,我能看護到哪一年?

外面是黑壓壓走散的家長,人雖然多但是很安靜,我知道他們緩緩的步伐裏揹負着的都是焦灼的心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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