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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作的意義散文

寫作的意義散文

有一天,翻看自己高中時期寫的隻言片語,覺得很失望。許多大徹大悟,如今看來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一般的戲語。許多豪言壯志,不過是為了激勵自己學習的心靈雞湯。理想主義者不過是個不切實際、熱衷於幻想的孩子。那些自以為“比成年人寫得還要好的”作品,也不過是小孩子的塗鴉,讀起來沒什麼驚豔的,不過是個故作深沉的少女,不懂人情世故,不懂世事艱難,不知天高地厚。

寫作的意義散文

那些東西的存在有什麼意義呢?不會有人讀,不會流傳於世,不會被發現、被肯定,在下一個人生階段,所有的價值觀都會有所轉變,對世界的認識也會更上一層樓,那些青澀的認知,有什麼意義呢?

有時候讀書,讀到與自己相似的見解,或者從小説裏印證了自己曾悟出的道理,拍案叫好的同時,也有一絲惋惜。可惜我晚生了幾個時代,這道理已經有人總結過了,寫過了,表達得比我還要清楚明白,我有什麼勇氣拿出自己功力淺薄的文字呢?我自知筆拙,何必貽笑大方呢?與其像唐僧一般喋喋不休地賣弄自己的淺見拙識,倒不如和朋友互相安利最近讀過的好書。

這世上已經有我欽羨的作家寫出了我想達到的高度,我何必幻想有朝一日達到那樣的水準呢?

認識到自己的普通,是我活了十八年來,最輕鬆、最快樂的一件事。沒有任何光環,沒有任何負擔。不渴望達到什麼,不渴望得到太多。我不再那麼強烈地希望成為一個創造者了,我樂意做一個享受現成品的人,在那些飽經滄桑的作家所創作的文學經典中,我讀那麼幾本,在才華橫溢的導演們所構建的故事中,我看那麼幾部。幾百幾千的設計師創造的遊戲,我樂意出錢去玩,流傳千古的世界名畫,我掏錢買門票去看。我不勤於創造。我甚至停止了創造。認識到了,何必要表達呢?情感來了,何必要表現呢?我可以望着滿天的星光,靜靜地體會心間流淌着的寧靜。憂鬱濃厚得化不開的夜晚,何必去記述呢?愛恨不必成文,不必成畫。這一生過去就過去了,沒什麼好記錄的。不是流星,而是海里的泡沫。沒有人知道一滴水的故事,沒有人知道一滴水的悲與傷。

明天要回上海,整理了一下家裏電腦上的文件夾,看到了自己初中甚至更小的時候的習作。那時候我們都懵懂而又莽撞,不知道怎麼處理彼此的不同,往往兩敗俱傷。意見不合引發了我和爸媽的無數爭吵。心上人的拒絕也讓人束手無措。我讀了幾篇寫了結尾的,發現自己或是驚慌失措,或是緊張又憤怒地寫下當時的文字,也有的寫到後來,自己已經泣不成聲。寫過幾篇鬼故事,雖然沒什麼嚇人的,可是寫的時候門窗緊閉,窗簾不敢漏出一絲縫隙,總覺得窗户外面有一個未老先衰的大眼睛的小女孩,烏黑的眼袋突起,衝我伸出佈滿皺褶的手指。我寫過一篇武俠小説,沒寫完,叫《冷月葬花魂》。冷月和周芷蘅就是對戀人,但我不好意思説,便把他們寫成了比戀人還心有靈犀的朋友。我也寫過科幻小説,主人公的名字是一串數字,解密出來是我當時喜歡的人的名字,傷心的情話説給不會對我不理不顧的機器人聽。我創作的巔峯時期是在六年級,我天天拿着一個簡陋的筆記本,本子封面是張翰和鄭爽演的《我是流星雨》的劇照,旁邊還有粉紅的星星,我在本子封面上貼了很多張林俊杰的貼畫,我在那個本子上,寫完了我的第一個故事,關於火星人的童話。雖然很幼稚,但是寫完之後,內心的崇高感是不亞於為國爭光的民族英雄的。故事裏的愛與犧牲,也許沒有感動別人,但是感動了自己。創作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搬家的時候,我曾經找到過更小的時候——在我還豎着兩個羊角辮,上着幼兒園的時候——寫的詩歌。那時候我字都不會寫,爸爸拉着我的手,記下這些詩句的時候,內心是多麼喜悦!

而我,竟然否定了他們的意義。

在一次文學交流會上,有一個老師説:“現在愛好文學的年輕人,都太急於出名了。”發自內心地説,每當寫出一篇文章,不論好壞,誰不想被肯定呢?哪怕是隻贊不讀,都能滿足一個沒有自信的寫手。我只是一介書生,沒有過人之識,不會有什麼千古流芳的奇書傳世,我竟因為他們沒有世俗意義上的價值,而否定了其存在。我是個俗人,可我仍然應該寫作。並不是因為寫作比享樂高雅,而是那些已經被我忘記了的,不被人打擾的,靈感迸發的夜晚。

這是我經歷生命的一種形式。它只於我有意義,且意義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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