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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瑣憶經典散文

過年瑣憶經典散文

2014年1月23日小年的夜晚,偶爾有五彩繽紛的煙花爆竹在窗前綻放,紛繁地點亮了過年的心緒,朦朧中思念也悄悄潛入夜色,父親步履蹣跚地走進我的夢裏。

過年瑣憶經典散文

過年,在曾經的年代,不知漩漪了多少孩子的夢想。女孩子會盼着穿上新衣服,如蝴蝶般飛出家裏,在小夥伴中炫耀着,惹得街坊鄰居的阿姨們停下腳步,笑着説:丫頭們!穿新衣服了,真漂亮!

説起過年,還有不常吃的美食佳餚。記得小年那天,母親便早早起牀,開始準備過年的粘糕,喜歡賴牀的我,卻不會留戀温暖的被窩,一早爬起來,尾巴似得跟着母親。粘糕是我最愛吃的美食,因此會一直粘着母親,看着那美食新鮮出爐。

粘糕是北方的一種美食,有白糯米、黃糯米、高粱糯米三種,碾成麪粉,放上適量的温開水,和麪後包上香甜的紅豆沙餡,那味道足以讓人垂涎。母親大多是做黃糯米的,黃燦燦的糯米麪,做成一個個麪餅,再把紅豆煮好搗碎成泥,豆沙裏放少許的白糖,和麪後包上紅豆沙餡。一切停當,母親便把半成品的粘糕,放在已經燒沸的油鍋裏,眼見油鍋裏泛起了浪花,薄薄的粘糕立時膨脹隆起,胖乎乎的煞是可愛。母親生怕炸糊壞了味道,不時地用筷子一塊塊翻動着,此時的小屋早已飄滿馨香,我便滿眼是那黃燦燦的美食了。

那一刻,在我心裏母親就是魔術師。一個個半成品的粘糕,在母親靈巧的手裏,魔法般便成了美味佳餚。眼見母親把“胖娃娃”們撈出油鍋,放在早已準備好的竹籃裏。那是要放到屋外的大缸裏,以備春節拿出食用。母親見我巴望的眼神,便給我一塊熱騰騰的粘糕。我心裏惦記着大平,就趴在飯桌上託着下巴,聞着香噴噴的年糕,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看,卻沒有吃的意思。母親看透了我的心事,把幾塊粘糕放在一個盤子裏。

母親説:“去吧,給大平送過去,趁熱吃酥脆,涼了硬邦邦的不好吃了!”

我答應一聲立馬端着盤子,一路小跑到了大平家。

開門的大平,見我手裏端着粘糕,眼睛裏閃着光亮,可還沒來得及説什麼,就聽她家西面耳房裏傳出:“有人嗎?我餓了!我餓啊……”

我們好奇地走進了耳房。耳房裏,住着院裏一個女主人的公公,死了老伴無依無靠的,變賣了鄉下的房子投奔了兒子。可誰想,兒媳嫌棄這位已近八十的老人,不讓老人住進房子,在旁邊給老人蓋了間耳房。老人躺在骯髒的土炕上,屋子裏的鐵爐子顯然是擺設,所以屋子陰冷得很,呼出的氣息在眼前縈繞。我和大平走進髒兮兮的`老人。老人看到盤子裏的粘糕,呆滯的眼神瞬間發亮,指甲裏滿是污漬,乾枯的手伸進了我的盤子,拿起一塊粘糕塞到嘴裏,狼吞虎嚥地吞了進去,噎得他直翻白眼。我剛想説這是給大平的,被大平拉了一下手攔住了。大平細聲細氣地説:“老爺爺,您慢點吃吧!盤子裏還有那,都給您吃好嗎?”老人聽了使勁點點頭,接着又伸手抓了一個粘糕,老人慢慢下嚥着粘糕,突然老淚簌簌順着面頰淌下,嘴裏唸叨着:“丫頭們,你們心善啊!我和你們搶吃的,丟人啊,可是我餓呀!”

我和大平雖小,可也聽鄰里的大人們議論過,那刁蠻的兒媳常常罵老人:老*死的東西,幹嘛不早死啊!

眼見盤子裏的四塊粘糕,一會兒工夫被老人吃掉了。我和大平走出了耳房,那户人家傳出了朗朗的笑聲。

我和大平站在寒夜裏,有股刺骨的寒風襲來,我們打着寒顫,身子在瑟瑟發抖。這個冬天好冷。

於是,我拉着大平快步跑回我家。母親見我們聾拉着臉,心生納悶:“這是怎麼了?這臉拉得像苦瓜了!”母親知道了事情原委,歎了口氣説:“唉!丫頭們,這世上的人不一樣,你們長大就知道了!”

大平聽了母親的話突然説:“阿姨,今晚我和秋實睡行嗎?”母親説:“行,回去和你媽媽説好,阿姨給你捂上熱被窩!”再看大平早沒了人影。

那晚,我和大平好像長大了很多,躺在熱炕頭兒上,大平把被子裹得緊緊的,我們默默的對視着,在彼此温暖的眼神中,找尋着自己,又在迷離中進入了夢鄉。

後來的日子,我和大平隔三差五,從家裏拿些吃食給老人。可是,老人卻沒能熬過正月,就在星星點點的鞭炮聲中,就在兒子、兒媳、孫子、孫女的呼天搶地的乾嚎聲中,靜靜的離開了人世。那間耳房便派上了用場,搖身一變成了她家的儲物房。

過年的記憶,如一株常青藤,不經意會纏繞你的思緒,又掠過你的眼眸,温暖着你的心境。

記得是臘月二十八那天,我和大平從院子出來,準備出去找同學玩兒。走到衚衕口,二單元的姚大媽,穿着厚厚的棉衣,手揣在棉襖袖裏,眼睛盯着衚衕盡頭張望着。眼見街坊鄰居的孩子們都回家過年了,大媽定是想念二兒子——嘎子。

嘎子哥,其實一點不嘠,人也很有趣,愛和我們小孩子開玩笑。入伍前,他的鉛筆素描畫得很好,居民大院的小姑娘們,都成了他的素描人物。有一年臨近過年了,我去大媽家串門,碰巧家裏來了客人,我見人多,不好意思進去,想把伸進去的腿退出來。這時,嘎子哥喊我:“小妹,轉過頭了!扶着門別動啊!”於是,我按照哥哥説的扶着門,一腳在外一腳在裏看着室內。大概有十幾分鍾吧,嘎子哥手裏的鉛筆沙沙沙作響,只見我梳着羊角辮子的形象躍然畫紙上。他笑着説:“喜歡這新年禮物嗎?”我當然喜歡了,拿着素描肖像,蹦蹦跳跳地跑回了家。

第二年的年末,嘎子哥因了素描出色,被部隊應徵入了伍。他走的那天,姚大媽的房門上,貼了醒目的“一人蔘軍、全家光榮”紅紅的對聯,嘎子哥帶着大紅花,穿着軍裝很英武,也很正式地給街坊長輩們敬了軍禮,風風光光上了軍車。三個院子的街坊,男女老少都來送他,就如家人個個笑容滿面,唯獨姚大媽暗自落淚。

那年三十的晚上,大院裏,噼噼啪啪的鞭炮聲不絕於耳,從姚大媽家裏,傳出了悠揚的手風琴聲,還有男女生對唱《敖包相會》,那渾厚、磁性的,那温婉、優美的聲線,悠揚在院子裏的各個角落,也吸引了大院的大人、孩子們,他們放下手裏的鞭炮,走近窗前靜靜的聆聽。後來才知道,是嘎子哥的同學們,怕大媽寂寞和她一起度過了熱鬧的除夕。

過年,曾有外婆的剪紙裝點的記憶。那年年前,年過八旬的外婆從鄉下來我家過年,也是她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外婆身材嬌小,雖是八十多歲的老人,可她心態依然年輕,她會用鄉下老人少有的護膚用品,穿着乾淨利落的滌卡老式大襟衣服,花白的頭髮梳得服服帖帖,戴着時髦的紫紅色尼龍手套,那鮮亮的顏色足以讓人關注。在大院裏,外婆很有人氣,街坊鄰居都喜歡和開朗的外婆搭訕。

外婆有一雙靈巧的手,她有一手絕活兒——剪紙。在鄉下時,外婆就用自己的手藝,把屋子的各種笸籮都貼上剪紙畫,把小屋裝點得很有生活氣息。快過年了,外婆讓父親買了大紅紙,然後攤開紅紙,整整齊齊摺疊好,再拿出剪刀剪了福字、喜鵲登枝、生肖等栩栩如生的畫面。讓人吃驚的是,外婆根本不認識字,卻能剪出“吉祥如意”等喜慶的字樣兒。她把那些剪紙窗花,貼到乾淨的玻璃窗上,頓時讓屋子有了濃濃的年味。街坊鄰居看到我家窗户上,綻放着喜慶的窗花,對外婆的手藝讚不絕口。外婆自然喜上眉梢,於是,會送人家一份窗花,説是送福給人家,很快大院居民家的窗子上,都貼上了喜氣洋洋的窗花。

那個年,外婆這位民間藝人——“剪紙外婆”名聲在外了。她還為我的小夥伴們剪了自己的生肖,那時,她們都羨慕我,我也為有個心靈手巧的外婆自豪。

可是,外婆總要走的,我和小夥伴們卻有些不捨。臨走時,我們抹着淚水,望着外婆駝背的背影遠去……

十幾年後,夥伴們都長大了。我們相見時,過年的記憶有許多,可她們唯獨清晰地記得“剪紙外婆”,她們也都珍藏着外婆給她們的生肖剪紙。

……

過年,曾經的記憶,一幕幕的人情畫卷;回眸中,那些人有的已不在,可温情依然;過年,念想,一年年、一代代,沿襲傳承……

標籤: 散文 瑣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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