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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人愁散文

離人愁散文

這是我第幾次離開故鄉?反正我是記不清了。

離人愁散文

我只知道這是我無數次離開故鄉當中最為普通的一次,一樣的通向遠方的路,一樣的車票,一樣的人來人往,一樣的車上輾轉反覆和睏意來襲。

如今我把鐵路起步的這一端當做家鄉,每每我離開這裏,總要過上許多日子我才回來看一眼,所以每次都免不了多愁善感一番,在心裏默唸道我要走了,像是告別一個年長的親人:以後會常來看你的。然後頭也不回,也不知道何日才是歸途。

很久很久以前,我的故鄉是一個小小的村子,我所認知的世界是村子外的羣山和點綴在羣山之間不同的村子,後來我的故鄉是某個包含着數量眾多的村子的鄉,然後不知不覺變成了某個縣,最後和朋友聊起天,當我和他們説我來自哪個縣的時候,他們也不一定知道,只能説我來自哪個州。如今來自五湖四海的朋友慢慢地多起來,有時我做自我介紹,我得説我的故鄉是某個省他們才會若有所思地表示原來啊。

隨着我漸漸長大,故鄉範圍變得越來越大,歸根起原因來,並不是我的長大,而是我走得越來越遠了。

我走出了那個繁星點點的小村莊,走出了那個奼紫嫣紅的鄉,走出了那個紛繁複雜的縣……一路風塵僕僕,漸行漸遠……如果有可能,以後我會一身文藝青年或者西裝革履的打扮,流浪在大西洋沿岸的某個國家,當那兒的人問我我的故鄉在哪裏,我好不容易聽懂hometown那個單詞時,我終於會用蹩腳的英語回答他們:I am frome china。

甚至可能會有那麼一天,某個乘坐飛碟來到地球的外星人團體,突然見我骨骼清奇思想超脱天賦秉異,便將我擄了去做星際文化交流,儘管我一直拒絕不願意離開這裏……奈何從此漂泊異星。我可能會交上幾個外星人朋友,當他(她,它?)們問我是哪球星人,我便可以驕傲的回答我是地球人,倘若還不知道地球是哪裏,我便説是太陽系人,如果還不不清楚,那我就只能説我的故鄉是銀河系。

我的'故鄉是銀河系,説起來還真是霸氣。

但是,無論我走得有多遠,我還是隻想讓人們知道,我的故鄉只是亞歐大陸東南方向上的那個小小的普普通通的村落啊。

那個小村子位於兩條山脈的山腰上,其中一條山脈上有一條長長的公路穿過,公路兩端皆是我走不盡的世界。山脈腳下有一條自西向東的長河,河兩岸上的沖積平地是自西向東蔓延的稻田。我記得那裏的油菜花記得那裏的麥田和玉米,我記得那裏最高的山和最清的水,記得夏季生長在公路上方松樹林裏的花花綠綠的蘑菇,記得冬季枯黃的樹葉和偶爾下過的白雪,我記得那裏清晨升起的繚繞炊煙,記得那裏無憂無慮的孩童打鬧時的歡聲笑語,記得夜晚草地上幽幽的螢火蟲,記得鄉間阡陌曲徑通幽,我記得那裏的一磚一瓦和一草一木。

我爬遍了故鄉的全身,沾染了她富有思念魔力的灰塵。

我真正的意義上的故鄉,也許只有她一個。

我離開了她,也不知道像離開了誰,是離開了老媽還是老爸,離開了兄弟還是初戀?似乎都不是,和故鄉那種感情倒更像好友,又像長輩,似乎像我的某個已經死掉的祖宗。

我離開了她,但我還會回來。

我理想中的生活模式便是年輕時為了追求理想而在外打拼,承擔所有該承擔的,享受完所有該享受的。等年老的時候呢便拋棄所有不必要的牽掛,一個人或者和老伴在故鄉那個小村子裏生活——假如我那時有老伴的話。

到時候把我那些兒子都趕到城裏住,一把年紀了,可別想讓我再帶孫子。我和老伴就住在老家一間不大不小的屋子裏,養一隻貓一隻狗幾隻幾隻雞鴨,院兒裏栽上一些小菜或鮮花,每天柴米油鹽醬醋茶,寄情山水頤養天年。得閒的時候就和村裏那幾個老人的下下象棋,在生命最後那幾年裏多看幾眼故鄉的山水,死了以後呢就埋在故鄉某個有花有草的小山包上。

雖然有些俗套,但的確是這麼想過的。

假如有生命總是有很多意外,意外導致某個環節出了錯,也是沒關係的,我向來是隨遇而安。

假如理想沒實現也實現不了,繁華的大都市讓我徹底失望,那也沒關係,就回家種田,該結婚時就找個媒婆娶媳婦,要能生孩子的腚大的那種,就不管什麼風花雪夜的所謂愛情了。又或者不小心客死他鄉,那我的靈魂不管要花上多長時間也要飄回故鄉,飄回家的路上為了解悶再嚇嚇幾個夜不歸宿的混混,捉弄捉弄幾個罪大惡極的壞蛋,最好把某個殺人兇手嚇到七竅流血。

無論我離得有多遠,還是想回來,就算我死在銀河系之外,都擋不住我靈魂的似箭歸心。

如今離去,沒多想要去哪兒,卻心心念念我在哪兒出發。

年少輕狂時,卻也有了不惑之年的離人愁。

火車漸行漸遠,下一站是天邊,終點站,會是故鄉。

標籤: 散文 離人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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