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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期待母親的微笑

散文期待母親的微笑

有時候想起來,母親對我的期待,並不如父親那麼長遠。小時候我體弱多病,母親就盼望着我能健康成長,常常跑很遠的路去找來各種偏方,有時候是我叫不出名的中藥燉上一隻老母雞,有時候是一條野生的河鰻清蒸給我補身子。那瘦弱的在昏暗燈光下忙碌的身影,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腦海裏。

散文期待母親的微笑

在我剛剛開始蹣跚學步的時候,由於家裏忙而無暇顧及我,不知怎麼竟誤入了曬滿油菜籽的曬場,我猛地就四腳朝天地摔了個大跟頭,後腦狠狠地碰着了地面,那些烏黑的油菜籽深深地陷入了裏面,又被噴湧而出的鮮血染成了紅色。母親得到消息,嚇得臉色慘白,她瘋似地跑到我身邊,一把抱起我直奔衞生院。三公里的路程,母親竟是一口氣奔到了醫院。在醫生緊張的施救過程中,她暗自向觀音菩薩許下誓願,請求菩薩保佑我我驚無險,平安渡過這個難關,她願每逢初一十五吃齋唸佛,以表謝意。也許是醫生宅心仁術,也許是觀音菩薩顯靈,我被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現在,母親每提及此事,總是淚光盈盈,説:都是我不好,要不是菩薩幫忙,恐怕就沒你了,那媽活着也沒什麼意思了。而我,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有這回事,只有後腦上的疤痕告訴我這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小孩子總愛頑皮,我也不例外。常常和小夥伴今天打碎了張家的玻璃,明天踩倒了李家的豆苗,在被發現的時候,跑得最慢最容易被抓住的那個人一定是我,賠禮道歉賠錢了事的一定是母親。每次,母親牽着我的小手,手裏拿着皺巴巴的.一把毛票,賠着笑臉跟人説着好話,碰上好説話的,大手一揮算了,母親總是感激不已,忙着給人送幾個雞蛋以表謝意。要是有不明事理的人,給你甩臉色説一堆不堪入耳的話,賠了錢還不情不願的。母親回到家也會怒氣衝衝,她拿起雞毛撣子剛想要揍我,我便裝模做樣大哭起來,還躺在地上撒波打滾,她那高高舉起的手便無力地垂了下來,歎口氣又去忙她的事了。我想,她那時的企盼,就是我能夠少惹事,她也好過幾天安生日子。

母親想過安生日子的願望在那時候很難實現,她生了我們姐弟三個,因為家裏窮,拉扯我們長大是很不容易的事,她於是白天干農活,晚上報名去棉紡廠紡紗,辛苦至極。母親説,冬天,北風吹到臉上像鈍刀子割肉,生疼生疼的。夏天,路上蚊蟲叮咬,時不時還有蛇從面前遊過,經常把她嚇地不敢動彈。每天夜裏,她望着三個熟睡着的孩子,內心是十分不安的,但總歸是沒辦法,只好牽腸掛肚地去上班。“我拿起磚就無法擁抱你,我擁抱你就無法養活你”大概是母親那時最真實的寫照。也許是那時,母親已經落下了失眠的毛病。

我們一家五口人擠在一間二三十平方破舊的老房子裏,待我長到十歲左右的時候,我大姐十七,二姐十五,着實是住不下了。父母親便商量着想造新房子、那時候已經分產到户好幾年了,父親也開始做起了行販,家境略有改善,但離造房子的距離還很遠很遠。為了全家有個好住處,母親大費周章地搞到了一塊地皮(很這樣的事本來是應該父親出面的,可能父親比較木納),又跟親戚朋友借了一些錢(那時候哪家也沒多少錢),加上自己全部的積蓄,就開始造房子。我想這大概是全世界最艱鉅的工程了,打好地基造到一層的時候,家裏已經拿不出一分錢了,無奈只好停工。父親拼命的掙錢,母親想着法子的省錢,有時候一日三餐吃的都是鹹菜,連油都不捨得放。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又開始造第二層。反反覆覆造了好幾次,經歷了兩年,總算兩間三層大瓦房拔地而起。房屋落成的那一天,我才看見母親舒心的微笑。那是極少的發自內心的微笑。但這微笑僅僅保持了一天,母親面對鉅額的債務,又開始了苦難的日子。記得最困難的時候,整個家裏就只剩下20元錢,母親和父親就帶着兩個姐姐,去給農場插秧,連續插了一個星期,才算渡過了難關。也許是那時,母親已經落下了節約以至於摳門的毛病。

我們漸漸地長大,日子也在一天天地變好,但不變的是母親一天到晚忙碌的身影。她最愛到田間地頭勞作,把種上來的青菜土豆茄子用三輪車拉到集市上去賣,然後把賣來的錢攢起來,這便是她最大的滿足,無論我們如何勸説她總是自行其事。我知道,她依然活在過去的艱苦歲月中,活在痛苦回憶的陰影下不能自拔。可這一切,不都過去了嗎?母親,一切早都已經過去了,您就該好好享享清福,有空爬爬山,出去旅旅遊,在陽光下快樂地生活。我們都已成家立業,那種把一分錢掰成兩半花的日子永遠地不會回來了,您早就該把身上的擔子卸下,再也不用這麼拼命了,我很盼望您能告別過去,擁有嶄新的美好的生活,期待您再一次露出舒心的微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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