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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悲傷散文

父親的悲傷散文

面對死亡,所有的語言都是蒼白的。覺得這篇文字有點隔靴搔癢,文字沒有深入靈魂,我手沒有真正寫出我想表達的東西。

父親的悲傷散文

父親的悲傷

“疼,疼。”伯父沒有別的詞語,我們也束手無策——已經知道了最後的結局,這一天天的日子,變得那樣脆弱、驚惶,像一隻撲閃着翅膀的蝴蝶,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從窗户外飛走了,再也看不見。

伯父還很樂觀,他只知道,是我們只讓他知道他患了胰腺炎;我們必須在他的面前輕鬆,只是,這樣的輕鬆要花多大的力氣支撐,我不敢在他的病牀前超過10分鐘。

生命是有痕跡的嗎?它來的時候我不知道,但它卻清晰地讓我看到逝去的痕跡,伯父陷在病牀上的身體越來越薄了,B超、X光、CT、核磁共振,那些閃耀冷漠光芒的儀器,彷彿長出了無形的手,奪走了伯父臉上的神采,奪走了伯父的肌肉,漸漸的,慢慢的;將父身體裏的,那些生命,一點一點,抽走,吸走。

那樣的清晰,那樣的殘酷,那樣的不留情面。

其實,我們以前和伯父一家算不上親熱,甚至是有嫌隙的。奶奶生了四個兒子,父親是最小的一個,爺爺在我父親7歲的時候去世了。孤兒寡母的時候日子雖然清苦,但關係簡單,畢竟好熬。

等伯父們都娶了親,就有了傳統中國舊家庭的矛盾,一碗水是否端的平?妯娌之間的糾結盤根錯節到七大姑八大嬸,互相較勁互不服氣,雞毛雜碎細究下去無頭緒可抓但卻偏偏真真切切地扎到每根血管和每根神經末梢。

伯母人前背後都説奶奶偏疼我父親,她不許伯父跟我們來往,我們買了東西去看奶奶,伯母在我們走後把禮物一把扔到河裏,我們已多年不到她家裏去;她把怨氣撒在奶奶身上,變相地折磨奶奶,奶奶夏天沒有帳子,任蚊子咬;不管我們送過去幾條被子,奶奶冬天只有一條薄被,更別説平時的惡語相加和其他吃穿的的細節了。但她又不肯讓我們全部贍養奶奶,“你們要當孝子是不是?我孩子他爸是在鎮上當幹部的,你們成心拆他的臉,是不是?”

父親戒了十多年的煙又抽起來了,這次,我們沒有勸他,他在病房外走來走去,他不能入睡。

現在的伯母還是昔日那個強悍的伯母嗎?伯母看了我們,眼神有些躲閃,她出去了。

一日,她終於憋不住,淚水汩汩而下:“天啊,”她滿是皺紋的眼睛裏都是憔悴,“要懲罰就懲罰我好了,我知道是我不孝順,是我心胸小,是我,都是我啊……讓我去換他,這個家,離了我行,離了他……讓我去換他。”

有報應啊,有報應啊,為什麼不報應到我身上呢?為什麼……

伯母也在迅速消瘦,頭髮快全白了,因為激動,她全身有些顫抖。

父親陪伯父聊天,陪伯父吃飯,喝酒,他一刻也不肯離開伯父的病牀前。

這是這輩子他和伯父呆在一起最長的時間,父親説小時候和伯父去偷南瓜;伯父説小時候睡覺尿牀了,騙父親和他換位置,讓父親替他捱打;父親説第一次當兵出遠門,伯父送了他一程又一程,伯父説小時候家裏只有一條新褲子,他相親時才輪到他穿……他們像比賽似的,一人説一段;小時候的事情,灑滿了陽關,跳躍進病房,父親和伯父時不時的笑聲照亮了窗户,也許,窗外那些即將要飛走的蝴蝶捨不得飛走了吧?

伯母的悲傷是看得見的,父親的悲傷卻隱藏在骨髓裏。我不敢面對伯父,也不敢面對父親,即將要逝去的和自己流同樣血的`人就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斷臂之痛,痛徹心扉。他們這樣的對話本來可以在酒到興來的春秋冬夏的某個節日或者每個隨意的日子,現在卻讓這些歡樂擠在生命最後狹小的縫隙,那些笑聲還是笑聲,可是對一方來説,是多麼苦澀辛酸勉強。

有些矛盾,歷史遺留的民俗心裏的理不清剪還亂的矛盾,真的要在死亡這個大幕前才能真正謝幕。當生命的舞台即將要張開大幕時,面對這份沉重,這份生命最後的恢弘,那些在平常歲月的愛恨情仇才能化作眼裏的細小漣漪讓他隨風而過,至死方休;矛盾是細小的,謝幕卻這樣宏大,這樣的發差讓人心裏發涼。也許生命重來一次,我們的那些嫌隙也許可以早點擦抹掉;可是,生命從來沒有也許。

夕陽裏,父親的背影,那樣憂傷。

標籤: 父親 悲傷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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