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老去暗香温馨散文

秋風習習，落葉飄飄，窗外桂花正淡香悠長，侵蝕着我的每一縷神思，隨着秋風送來陣陣暗香。

我拎着準備好的飯菜急步走在醫院父親住院的樓道里，遠遠一股桂花香味淡然飄過，難道醫院裏有桂花樹？一個念頭輕輕掠過，不免驚喜，進病房後忙問：“爸，聞到桂花的香嗎？”父親疑惑地搖搖頭，我忙解釋：“家門前的桂花依然淡香，開得正好啊！”父親説：“秋涼了，桂花也快凋謝了吧？”説完不等我回答就貪婪地望着窗外。

這時，雨停了，一束陽光暖暖地灑進窗來，我輕輕把牀頭搖高一些，方便爸爸更好地觀望他心目中的那片天幕，因為爸爸每天都喜歡坐在窗前，或看書或聽着他離不開的新聞，手術前後半個月沒有聽新聞了，他説與世隔絕了一般，哥哥專門上街買回一台收音機，他變得孩子似的激動，第一次見他眼淚汪汪的，也是第一次住院，第一次一週滴水不能進，從他捲曲痛苦的表裏能感知疼痛的程度和滋味，卻未聽見半句呻吟，也難怪他急性闌尾能忍着痛拖至穿孔，一切都是怕打擾子女們的工作，還有那父子之間很多不言表的異見，已釋然不少，一切都在不言中。

我每天穿梭於家——醫院——辦公室，還要把工作做得妥妥貼貼，的確很累，但我像爸爸一樣有一顆堅強樂觀的心態和一個瘦小鋼強的身體。

人固有一老，人到老年方才明白，竭力想去改變的不是別的，恰恰是自己，只要子女孝順、身體健康，便是人生一個美麗的秋景。

我出門去洗碗，又聞到了那淡淡的桂花香。

走道休息區條椅旁，一盆大大的綠色植物上面靜靜地躺着一束雅黃的桂花，它的淡香靜靜地蔓延着，好奇的我輕輕過去一看，喲，又是那對老人，穿病號服的男老人，他乾癟的手正緩慢地把紮好的桂花顫悠悠地掛在她脖子上，再慢慢地整理一下桂花的高度。她，同樣頭髮花白，端坐在自帶的小橙子上正給他洗着腳，一面洗一面按摩，嘴裏還絮絮叨叨着什麼，有説有笑，幸福在他們深深的皺紋裏展放，好温馨的畫面，勝過999朵玫瑰，賽過花前月下，這是最完美的相濡以沫、相敬如賓。因為之前，我常見他們老兩口在病房吃飯的畫面，她總是先在自己嘴邊試試勺子的温度，再吹吹，然後極認真地把食物喂到他嘴裏，他只是比個手式，她就意會他的意思，那一口一口喂的是關愛是疼惜。我是個淚腺極淺的人，這樣的場景勾起了我鼻尖的酸澀，我清晰地記得他的手術與我爸是同一天。

那天，手術室外，我旁邊一對老伴緊緊地握住對方的手，引起了我的注意，手術室冰冷的鐵門打開，一個個病人進去了，我爸也進去了，這對老伴是那麼的依依不捨，她拉着他的手安慰着祝福着，一直到手術室大門緊閉，病人家屬在手術室外等候期間，她一次次站起來盯着手術進程顯示屏，不停地搓着雙手踱來踱去，一次次看着手腕上的時間焦急萬分，直到他被推着出來。

窗外的秋風呼呼地吹着，沒有一絲涼意，終於等到爸爸手術出來，他非常堅強，沒有多餘的'語言，只輕輕地叫了一聲，他把我們一個個看了個遍，真是又驚喜又難過，人，千萬別進醫院，病來如山倒，看着他瘦弱地躺在佈滿各種管線的活動病牀上，似乎看到遙遠的以後我們的樣子，真有點不敢想象，因此保管好自己的身體才是第一重要的，爸爸很平靜，不叫不哼，他的臉色枯萎得如同一張乾癟的黃菜葉，可他的精神意志及樂觀的態度讓病友們佩服，人生，也許幾十年的時光換來的不是別的，而是心如止水。

轉瞬秋黃，歲月遠去，才真正領悟到什麼叫百川歸海，什麼叫萬物歸一，其實，幸福的人生，不一定要大福大貴，但一定要健康樂觀，與一個温暖的人優雅地過一輩子，不論春來秋去，不論花謝花飛，你不放下我，我不放下你，哪怕地老天荒，歲月老去，依然暗香致遠，如秋天的桂花，願所有的人都能從獨家記憶到相依為命，歲月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