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箏的現代散文

真的沒有想到，會如此輕易的就讓你走進了我的世界。

兩年前，告別了一段糾纏已久的感情，帶着滿是碎片的夢和好不容易收拾起的心情，又開始了一個人的生活。漸的，習慣了獨自去面對四季的輪迴，習慣了在別人的繁華熱鬧的故事裏獨留一份寂靜。從沒有希冀會有一個人再來到我面前，撐起這方殘缺的天空。因為，我始終固執的認為，沒人能真正明白我所經歷的一切。

然而我竟遇見了你。第一次見到你，在一個熱鬧的聚會上。你和別人一樣興致勃勃的高談闊論着，然而我卻從你的眼中讀出了一種與眾不同的純真，和一份淡淡的憂鬱。

由於工作的關係，我們漸漸熟悉起來。每次在一起的話題都是海闊天空的，在與你的對話裏我感到由衷的輕鬆和快樂。一次，你真誠的對我説：“能找到一個投契的朋友真是不容易。”我笑了，模糊之間感覺到有着什麼已在你我之間醖釀。

那次，又是許多人在一起，大家正聊得高興。而剛才還很好的心情，突然之間就沉落下去了。常常是這樣，在笑語喧譁的時候，總會有一種不和諧的東西忽然鑽到心裏， 防不勝防。於是我沉默下來，埋頭到一本雜誌裏，想把自己掩蓋。誰知你突然轉過頭，輕輕的問了我一句：“你怎麼了？”我吃驚的抬起頭，沒想到竟會有人注意到我，看着你的眼睛，那裏面裝了太多的關懷，竟讓我一時不知該如何面對。倉促中我展開了一個笑容：“沒什麼啊！”然後就繼續低下頭，而心中卻不再平靜。第一次感覺到，心裏的那塊柔軟的部分被觸痛了。

又一次，組織出去玩兒。離開了喧鬧的城市，大家都高興得像孩子一樣。我們在溪邊點起篝火，吉他聲和歌聲響徹了夜空。我孩子氣地拉你到溪邊探險，天很黑，我們擎着用礦泉水瓶底和蠟燭臨時做的小燭燈，摸到河邊兒，坐在一塊石頭上。把燭燈放進水裏，靜靜地看着它順着水流漂遠。那一刻我們什麼都沒説。看那微弱的燭光在急流中掙扎着，竟有種深深的感動。你就這樣默默地陪我坐着，直到燭光最終被水流吞沒。

你曾説：“愛情像一顆流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被擊中。”

被擊中了就逃不掉，是嗎？

我沒有逃。那晚，終於告訴了你我全部的故事。那些我埋在心裏已經快腐爛掉了的故事。我從沒有如此完整的講述自己的過去，你就坐在我對面靜靜的聽着，看着你專注的，瞭解的眼神，我一口氣講了下去。那晚，你擁我入懷，吻了我的額頭。

我不知道這樣的一個開始，是預示着幸福還是更多的悲哀。其實我應該明白，這不會是一部完滿的愛情小説。因為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一個事實：你早已屬於另一個女孩兒了。

早就從你的講述裏知道了你和她的點點滴滴，也曾經聽你用痛苦的語氣訴説她曾帶給你的傷害。而你依然不能離開她。你説你知道這種痛苦，所以不忍心讓她也去承受。你太善良，不忍心傷害任何一個人。你要我答應你，無論如何都要堅強的生活下去。我答應了。那一刻，我終於從心底裏明白了“相間恨晚”這句話裏包含的深深的無奈。

於是，我只有精心的計算着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把每一份美好小心的收藏起來。而那些時不時突然襲來的孤獨，依然只有自己承受。

那次，你用了所有的積蓄，陪我離開了北京，來到山裏，彷彿這樣就可以逃開一切。我們爬山，看夕陽雲海，一起搭帳蓬，快樂的忘了一切。清晨，不到五點我們就爬起來，早早爬到山頂上，你用大衣緊緊裹着我，迎着風，一同等待日出。那一刻，真想和你就這樣私奔。

終於還是要回去了，火車上，看着你在我懷裏沉沉睡去，很想給你一個承諾，讓你再也不要受到傷害。然而我最終還是沒有説，因為，怕你承擔不起。就讓這個承諾留在我心裏吧。

回到北京，回到了原來的生活，你的女友很快察覺到了我們之間的感情。於是，你開始變得憂鬱而寡言，望着我的眼神中常常充滿了迷茫。每當這時，我的心中就是一片慘痛。我不知道你和她之間會怎麼樣，我清楚的看到這份不該開始的愛在你我心上刻下的傷痕，很難説哪一個更重些。然而，在你日漸模糊的面容後，我卻心痛的感覺到，你已離我越來越遠。多想緊緊拉住你的手，永遠不要放開，可是，命運就像一個巨人，以他不容置疑的力量將你我拉開。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夢想一點點灰飛湮滅，心碎成一片一片。

很長一段時間，我們沒有聯繫。晚上，任憑愛在胸中翻絞着睡去，早上醒來，面對的是蒼白而淒涼的天花板，想你的心，化成灰燼。然而，突然有一天，我卻接到了你的電話。你説，你和她分手了。那一刻，我所有的思想都凝固了。電話裏，是長時間的'沉默。我忽然覺得，你變的好陌生。不敢問你和她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知道，一切的追問都是多餘。掛上電話，我流淚了，為了這個註定悲傷的結局。果然，沒過多久，我收到你的一封信。你在信中説，我們已不可能在一起了。你對自己，對愛情，都失去了信心。合上信，我居然很平靜。就像那個早以註定的判決，終於實現一樣。我知道，我們終成陌路。

那是你我最後的一天，我到你家去找你，帶着一種決絕的心情。你依然是你，熟悉的面容，熟悉的氣息，卻永不再屬於我。我努力地向你微笑，卻做不出一個圓滿的弧形來。中午，你倒在牀上靜靜地睡着了。我到廚房，給你做飯。望着窗外燦爛的陽光，我卻感到徹骨的寒冷。然而，我畢竟能為自己愛的人做一頓飯。也許，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這也是我能保留的，最後的回憶。

當我和你在風中揮手告別，我沒有讓自己哭出來。我騎着車，埋頭衝進了擁擠喧囂的人流。以前，每次回家，你都送我到門口，我總覺得這條路實在是太短太短。而那天，我才知道，這條路有多漫長，彷彿永遠也走不到頭。

你曾説，你像一個風箏，而我就是那個放風箏的小孩。而今天，線斷了。那個放風箏的孩子只能呆呆地看自己心愛的風箏漸漸在天空中消失。也許，有那麼一天，會有另一個女孩握住這根線，和風箏快活的嬉戲。那時，當你在空中快樂的飛翔時，你會不會忽然想起，在很久以前，曾有一個女孩，想用她全部的真誠和愛，帶給你幸福，為你支起一方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