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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棵樹散文

三棵樹散文

在我們村,有一座山叫三棵樹樑。

三棵樹散文

父親過世後就葬在這個叫三棵樹樑的地方。

小的時候,赤着雙腳在那裏跑來跑去,挖過野菜,拔過牛草,也給犁地的父親送過飯和水。從家到三棵樹樑大約十五分鐘的路程,當我把熱氣騰騰的飯菜送到在田地裏耕地的父親面前,他停下農活,拍拍帶泥巴的雙手,端起飯罐給地上撒些飯,嘴裏念幾句話。我好奇地問父親:“怎麼你不先吃呢?”

父親和藹地説:“山裏吃飯先敬奉神鬼,他們沒人給吃的,先給他們吃點,活人再吃也不遲。”

我在旁邊靜靜地等待,他邊吃飯邊指着對面的山説:“三棵樹樑是個好地方,你看,前面的山高,這兒的山低,有誰葬在這裏後人們會出大官走好運的。”

我驚訝地問父親:“為什麼?”

父親笑着説:“坐地低,前面山高是書案,對後人好。坐地高,前面山低,是廚案,後人一般。”

移居縣城後,父親呆不慣城市生活,他説等我大學畢業後回鄉下住,鄉下空氣新鮮,種幾畝農田,生活過的閒暇、輕鬆。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我剛大學畢業,父親便走了。

我和父親最後見面是在縣醫院的`太平間,他靜靜地躺着,安詳地閉着眼。在此之前的一天夜裏,我夢見自己掉了一顆牙齒,我把牙齒緊緊地攥在手裏心神不定,急慌的我醒過來了,四周一片漆黑。次日早晨把我掉牙齒的噩夢給母親講,母親似笑非笑地説:“沒什麼事的,人在夜裏睡下什麼夢也做了,不要胡思亂想。”隨後見了單位的某同事説起夢,他大驚:“噩夢啊!夢見掉牙齒要去世老人的。”當時我的心唰地一下悲涼起來,擔心我的李爺爺和外婆,他們八十多歲的老人了,大病沒有,小病不斷。但我根本沒去擔心父親,他一向是健康硬朗的,誰能料到去世的偏偏就是我健康硬朗的父親!

選擇父親的墳地圓了父親的遺願,安葬在老家的三棵樹樑。至於,三棵樹樑為什麼叫這個名字,我沒有去考證,也沒有人告訴我,村子裏的老輩小輩們都脱口而出地叫着。以前,我對這個地方沒什麼深厚的感情,只知道那裏有我家的農田,後來,父親埋葬在三棵樹樑,這個地方一下子在心中烙下了深深的一道印痕,情不自禁地會想起三棵樹樑,想起父親。

三棵樹樑這座山很大,連綿起伏,四周的山突高。父親的墳地面朝東,背靠西。風水先生説前面的山高了是書桌,家户裏要出書生的,前面的山低了是飯桌,家户裏出廚藝高明的能人。我恍惚間,想起小時侯給父親送飯時父親説過的話,難道那時侯就有了預兆嗎?

父親三九的時候,我和二哥去給父親燒紙。從城裏坐了便車,一路疾行,到了父親的墳地,我的姑姑和三叔伯剛燒完紙。看見父親的墳地孤伶伶地坐落在那裏,心情悲涼極了。燒完紙,坐到姑姑的身旁晶瑩的淚水順頰而下。姑姑安慰我不要哭,她説父親去得很剛強。我陪伴姑姑和三伯走到三棵樹樑山頂,姑姑要回家,向北走;我和二哥要去城,向南走。望着姑姑遠去的背影,心裏一下子又悲涼起來!姑姑失去了一個哥哥,我失去了一個父親,而父親一個去了一個沒有温暖,沒有親人的世界。苦苦的奮鬥了一生,雖沒什麼名揚天下的功德,但他畢竟是我的父親,在我心中是座高大的山,給了我們力量;是堆篝火,給了我們温暖;是盞燈,給了我們光明。然而,他去的時候,什麼也沒帶走,只給自己掙了一個土堆。

三棵樹樑的山還是原來的山,溝還是原來的溝,而地卻不是原來的地,地上有一個大土堆———父親的墳墓。我的心情也與兒時截然不同,充滿悲涼。

父親,你一個孤獨嗎?

標籤: 三棵樹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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