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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淌的光陰散文

流淌的光陰散文

與同事驅車上山。山,是曾被稱譽為“亞洲第一富鐵礦”的石碌礦山。

流淌的光陰散文

盤山路,曲曲彎彎,有的路段,路面的柏油斑斑駁駁,坑窪的地方用小碎石鋪上。

這條路是七十年代末期開通的上山公路。隨着機器設備從山腳開始的刨、挖、推、鏟,山上密密麻麻分佈的樹一棵棵倒下,樹頭樹根也被挖掘出地面。

礦區的家家户户開始忙碌起來。從早上到傍晚,都有人到工地去砍樹,劈樹,挖樹頭,撬樹根,扛,抬,拉,一次次把柴火往家裏運,熱火朝天的勞動場面。

大人忙,小孩子們也不甘示弱,一窩蜂湧去,加入浩浩蕩蕩的勞動隊伍中。扛不動,就把馬釘往樹頭上一敲,將繩子一頭系在馬釘上,一頭放在肩膀上,一截一截拉。一路上氣喘吁吁的招呼聲、柴火在土路上咕嚕嚕的滾動聲,和着推土機挖掘機的機器運作聲匯合成動感的旋律,木頭的香味,樹葉的香味在空氣中瀰漫。

住新東區老東區的人家,因為住得離工地近,一天往返數次也樂此不疲,一直到自家門前的柴火堆得像小山方才作罷。

盤旋迂迴的柏油公路建好通車後,那個熱鬧的勞動才告一段落。

沿着盤山公路蜿蜒而上,到楓樹下便開始下坡了。

楓樹下在山坳裏,因那裏有很多楓樹而得名,一個極具詩意的地方。但我那時小,不懂哪些是楓樹,知道秋天的紅楓葉很漂亮也是長大後的事情。

楓樹下有一個職工家屬生活區,十幾棟一百多户人家,磚瓦平房,籬笆柵欄,日出日落,和山下人家一樣,養豬種菜,過着艱苦而不乏樂趣的居家生活。

楓樹下有一所小學,三兩間土坯房,幾間茅草房,後來撤了,所有老師學生轉到新東區小學,每天乘通勤車上下山,上課下課。放假的時候,我們偶爾會三五人約好一起坐車到楓樹下的同學家玩,吃番薯甘蔗打番薯爐不亦樂乎。

再後來,由於採礦生產需要,楓樹下生活區的居民全部撤離,分別遷移到礦裏安排的住宅區,從此告別了那個充滿詩意的地方。

或許,那以後的深秋時節,在褐色礦場與綠樹掩映的'山坳裏,楓葉依然紅在藍天下,只是,楓樹下那些淳樸純真的日子,成了過往。

往事總是在不經意間撩動心絃,也總是在回眸處濕了雙眼。

從前上下山的通勤車是老式解放牌卡車改造而成,加個頂蓬,兩邊扶手非常拉風那種,車廂鬥裏放置兩張長凳子,算是座位了,我們喜歡叫它“豬籠車”。

新的上山公路建好之前,是由一條坑坑窪窪的土路上山的。

站在車上,頭髮被風吹得亂亂的,塵土被吹過來貼在臉上都無暇顧及。工人叔叔身上的礦粉味、機器的油漬味、汗味從不同方向襲來。

身子隨着車子轉彎而東倒西歪,穩不住陣腳,其實是自己在有意加大轉彎的幅度,這個時候會開心得大呼小叫,那種爽勁無以倫比也無法言喻。座位上的人則在車子顛簸中身子一跳一跳的,屁股也是受罪不小。

這以後,乘坐沒有頂蓬的卡車在嶄新的柏油路上行駛,除了轉彎時還會東倒西歪,再也不用擔心塵土黏在臉上頭髮上了,部分工作區域也結束了捲揚機送人上山的歷史

説來也怪,汽車發動時,我們小孩子特別愛聞那股尾氣的味道,而現在,是唯恐避之不及。

最有意思最難忘的,是一次我和老姐乘坐“豬籠車”去八所。

一路上,飛揚的塵土肆無忌憚地隨風飄進透風、透光、透氣的車斗裏,還沒到八所,滿頭滿臉都是灰塵,頭髮變成灰白色,白毛女一樣,一車子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忍俊不住。

“豬籠車”承載過我們這代人無數的希望和人們所給與的厚愛,體驗過經歷過的人,才知道那種又甜美又酸澀的滋味。

再後來,大客車替代“豬籠車”成為上下山通勤車。

上山的路兩邊還是那個四季景色,坐在有車窗有座位的車廂裏,身體隨着車子的轉彎一路盤旋,心情再也回不到過去。

和所有的鐵礦子弟一樣,我是聽着礦山大爆破的聲音長大的。聲聲巨響,是我聽過最氣勢恢宏的交響樂;隨着大爆破升騰的團團煙雲,是我見過最雄偉壯觀的畫面。於我而言,礦山是一道獨特的風景。山上,有養育我們成長的礦產資源,山腳下,是我們棲息的温馨家園。

一聲鳴笛把我從回憶拉回現實。

我看到遠遠地,一輛電機車從隧道鑽出來,在礦場上跑,長長的鳴笛,像是戀人在站台上的告別,像是找不到方向的迷茫,又像是心有靈犀的迴應。

這久違的聲音,深沉而悠遠,多少年來,我在夜晚枕着它入眠。

電機車伴隨着這座礦山風雨兼程,它們的年齡和礦山一樣老了,進入地下采後,它們或許便退出礦山生產建設的歷史舞台。電機車風雨無阻,拉着鐵礦石穿行在山間的畫面在我的腦子裏那麼清晰,那麼自然,成了永恆的定格。我曾經因它而自豪,今天依然未變。

倘若生命也有輪迴,父輩們漂洋過海,安家落户,在廢墟上建設礦山的歷程,就可以再來一次激情蜕變,重新演繹那一個個閃亮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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